远处,徐蛮子和陈猛也结束了战斗,两人骑马返回,身上沾满了血迹和雪水。
李狗娃瘫坐在马背上,脸色苍白,显然还未从刚才的紧张中缓过神来。
“清理战场,把尸体埋了,马匹带走。”赵奇沉声下令,目光冷峻:“我们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众人点头,迅速行动起来。
赵奇站在雪地中,望着远处渐渐暗下的天色,心中却依旧紧绷。
他知道,这场战斗虽然赢了,但真正的危机还未解除。
突厥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更大的风暴,或许正在酝酿。
“赵哥,接下来怎么办?”陈猛走过来,低声问道。
赵奇沉默片刻,缓缓道:“先回营地,加强警戒。”
“另外派人去通知附近的村落,让他们提高警惕,随时准备撤离。”
陈猛点头,转身去安排。
赵奇站在原地,握紧了手中的弹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他都要生猛的活下去。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
“谁也不许夺走我的命!”
赵奇心中发狠。
“伍长,一共八匹马。”陈猛捧着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回来。
“十几两碎银,还有一些金子。”
赵奇低头瞥了一眼。
发现这些金银上面都沾染着暗红色的血迹。
应该是突厥人从汉人身上掳掠而来的。
“先回营地再分吧。”
等一行人回到了营地。
“赵哥神机妙算!”李狗娃谄笑地皮甲递了过来:“您怎么算准了这些蠢货会......”
话没说完就被赵奇掐着脖子按在焦土上。
燃烧的帐篷梁柱轰然倒塌,映出他眼底跳动的冷光:“谁让你把火油泼在粮仓的?”
赵奇刀尖挑起块焦黑的黍米,李狗娃的冷汗混着血水流进领口。
这边疆酷寒,粮食极其稀少。
如果正是冬天,能吃的东西就更加少了。
李狗娃瘫在焦土上,脖颈被赵奇掐得青紫,喉咙里挤出断断续续的求饶:“赵哥……我、我见突厥人往粮仓冲,一时慌了……”
赵奇刀尖抵着他下巴,挑起一块焦黑的黍米,黍粒混着血水啪嗒落地。
粮仓本存着过冬的三石黍米,如今只剩半袋掺着沙土的焦粮。
“慌?”赵奇冷笑一声,靴底碾过李狗娃的手指:“火油泼进粮仓时,怎不见你慌着救火?”
陈猛默然拎来一桶雪水,哗啦浇在李狗娃头上。
冰渣顺着领口灌进衣襟,激得他蜷成虾米。徐蛮子抱臂站在一旁,啐了口唾沫:“该!这黍米是老子豁牙叔拿两头羊换的,全让你这蠢货糟蹋了!”
牧民们此刻已冲到近前。
豁牙老汉看着满地突厥尸体,突然扑通跪下:“赵大哥是天神下凡啊!”
“勇悍之举,令我等佩服至极。”
人群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几个半大孩子偷偷去摸突厥人的弯刀。
赵奇见状,只能将狗娃子这蠢货丢到一旁了。
"清点伤亡。"赵奇甩掉刀上的血渍,收刀入鞘。
“是是是……”狗娃子浑身哆嗦。
他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很快,
就已经清点完毕了。
来犯的都是突厥的鹰师。
一共二十八人。
死在赵奇铁箭头之下的,有十一人。
林猛、徐蛮子各杀两人。
狗娃子捡漏一人。
剩下的十三人,要么被火烧死,要么被受惊的战马甩下地面,被后来的马给踩死了。
徐蛮子兴奋地向赵奇拱了拱手:“恭喜伍长。”
“你有如此天大的军功,绝对能晋升为武骑尉!”
豁牙老汉颤巍巍捧出个陶罐,里头存着晒干的野蕨根:“英雄,乡亲们凑了些吃食……”
赵奇推开陶罐,转身解开马鞍旁的皮囊。
哗啦倒出从突厥人身上搜刮的碎银,其中混着几枚带血的金戒——分明是从汉人尸首上剥下的。
“徐蛮子,带些村民去三十里外的黑水屯换粮。”他将银钱分成两堆,大的那堆给了老汉。
“剩下的买盐和铁钉,木墙也要重新浇水重新加固。”
“唉……如今我们人手少。”
赵奇有些头疼。
这里只是一个哨所而已。
能击退这么多突厥人已经是奇迹了
“大家放心,我们打突厥的本事没有。”
“但还有一膀子力气的。”
豁牙老汉笑呵呵地说道:“我们可以召集其他村民帮忙。”
“放心交给我们得了。”
“多谢。”赵奇拱了拱手。
“伍长我找到了好东西!”那边的徐蛮子兴奋地嚷嚷了起来,扯开突厥百夫长的皮甲,指给赵奇看。
“这杂碎颈后刺着金狼头,定是阿史那部的贵族!斩首这等人物,绝对是大功呀!”
赵奇对于这军功,暂时还没有具体概念。
但是他敏锐地察觉到旁边的陈默,张了张嘴巴。
似乎有些犹豫。
“有什么话就说!”赵奇盯着他。
“伍长你看……”陈猛用刀尖挑起块焦黑的皮料:“你看看这铜皮带,造工精美,不像是胡人自己产的东西。”
赵奇摩挲着弹弓牛筋,想起黎明前那队诡异的骑兵。
突厥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军功文书照旧写斩首二十八,不提牌符。”他忽然将金戒抛给李狗娃,“明日你去大营报功,若敢提‘阿史那’三字——”
刀光闪过,李狗娃的皮帽被削去半片:“晓得!晓得!”
当夜,赵奇独坐冰墙瞭望口。
北风裹着狼嚎掠过耳畔,远处雪丘忽有火光乍现——三短一长,正是周军斥候的联络信号。
陈猛猫腰潜回时,胡须挂满冰凌:“是宇文烈的游骑,在鹰嘴崖东侧埋了绊马索。”
他摊开掌心,露出一枚带齿痕的铜扣,“咱们杀的突厥人,靴底也有这种军械司特制的铜钉。”
赵奇将铜扣按进冰墙缝隙。月光下,冰层折射出蛛网般的裂痕,正如这阴山防线暗藏的杀机。
五更天,徐蛮子押粮归来。
马背上除了黍米,还绑着个瑟瑟发抖的胡商:“这厮在黑水屯兜售突厥弯刀!”
赵奇拔刀划过胡商衣襟,羊皮夹袄里簌簌落下黄纸——纸张画着周军布防图。
“宇文家的手笔。”陈猛捻了捻黄纸:“去年冬,卢龙塞的布防图也是这么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