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血色彗星的、镶嵌在某块怀表上的钻石。”
“——那便是我想要的东西。”
黑发碧眼的男人这样说。
*
雀猫没有直接回答莱伊，反而是放下了手里的扑克牌，饶有兴味地仔细端详起对方。
“你很有趣。”雀猫用愉悦的声音道，“猞猁究竟是从哪里认识你的？”
其实那个地方你也很熟悉。赤井秀一想，就是你之前潜入的、以酒名为代号的组织。
他从蒂曼诗和那个接待员的只言片语中猜出来，雀猫——也就是野格的卧底暴露，必然是波本的手笔。
“和猞猁只是普通的朋友。”莱伊回答。
雀猫摇摇头，又笑了：“这是不可能的。”
莱伊反问：“猞猁很无趣吗？”
“当然。”雀猫说，“毕竟猞猁完全不会打扑克——赌博的事情，他好像都不喜欢。”
“会不会打扑克，好像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有趣的标准。”莱伊诚实地答。
“但是猞猁浪费了打扑克的天分。”雀猫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他这人明明身上有魔法气息，却完全不相信魔法呢。”
“我听得见。雀猫。”猞猁在一旁抱着手臂凉凉地说，“我只是不相信你们那个传说罢了。”
不相信那个“命运之石潘多拉”的传说。
为了一块真假未知的石头建立组织，为了虚无缥缈的永生夺去他人的生命……这本来就是一件荒诞的事。
“在这里只有你们几个不相信。”雀猫的眼神阴沉下来，“你、蒂曼诗还有平场诚……雨蛙是对的，你们应该离开这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赤井秀一的眼神动了动。
但他没有当着雀猫的面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只是道：“所谓魔法，如果没有亲眼所见，确实相信不了。”
雀猫举起两只手：“抱歉，毕竟我只是一名魔术师，没法为小哥展示魔法。”
他十指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再摊开双手的时候，掌心出现了两枚“all in”的筹码。
“但是魔法……一定是存在的。”
“还是带我看看那颗宝石吧。”莱伊说，“名叫血色彗星的宝石。”
不管是波本还是猞猁，有一点能确定——金发青年此刻真的有被挑衅到。赤井秀一想。
而挑衅波本的人，往往都会受到报复。
“这边走，客人。”雀猫用带点大阪腔的日语说。
面对莱伊，他总是笑得很热情。
*
三人又一次坐上了电梯。
之前从1709号房来赌场的时候，赤井秀一就已经察觉到：这并不是简单直上直下的电梯，而是在地下隧道穿梭的载具。
电梯虽然设置了诸如“1”、“B1”之类的按键，但所谓的楼层数并没有任何意义。
例如：来到雀猫的赌场时波本按下的是“B1”，而雀猫前往储藏室时按下的是“3”，但从B1层到3层实际的体感却是先向上再向下。
可惜时间不够，他来不及分析这个组织据点的全貌。
电梯门打开了，入目又是一条眼熟的走廊。
和刚刚他、松田阵平被关着的地方很相似。
雀猫带着他走到了一间没有门牌号的房间门前。
房间门的侧边倒是有一块门牌，上面写着“秋江”两个汉字。
“是雀猫君的姓氏吗？”赤井秀一瞥了一眼。
他想起波本说过，雀猫七岁的时候就来到了动物园组织，并且在这里长大。
“是我妹妹的姓氏。”雀猫轻松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扑克，在门锁上刷了一下。
门锁打开的声音响起。
妹妹的姓氏和哥哥的不一样啊。他想。
雀猫边打开门边解释：“妹妹喜欢亮晶晶的宝石，于是我把宝石收藏在她的房间。”
“……这样妹妹回来的时候，就会很惊喜。”他用梦幻的声音说。
赤井秀一挑眉，没接话。
看来，雀猫的妹妹已经不在组织里了。
他跟着雀猫，准备走进房间。
“等等。”雀猫突然回过头，收起了笑容，“我只邀请了这位小哥。”
他抵住门：“猞猁你不准进来。”
猞猁站在门外，摆出无所谓的姿态：“啊，我在就在门外等着。”
走之前，他用力地给了莱伊一个眼神。
不要擅自行动......吗？
赤井秀一于是跟着雀猫走进了房间。
*
比起某人的房间，这里其实更像一间展馆。
大大小小的、反射着不同色彩的宝石，安静地陈列在透明的玻璃柜里。
赤井秀一的手覆上展柜，隔着玻璃打量里面的一颗绿宝石：“就放在这里吗？”
“你是指会被偷走？”对于这个不太礼貌的问题，雀猫表现得很宽容，“这个组织里确实到处都是偷盗犯和抢劫犯。”
“但......我可是魔术师。”
雀猫伸出手在赤井秀一眼前晃了一下。下一秒，宝石消失在了展柜。
“玻璃构成的障眼法。”赤井秀一恍然大悟。
雀猫又捂着脸、弯下腰大笑起来。
赤井秀一有点习惯了这个男人的行为模式——他的情绪起伏总是很大，狂笑与阴沉的表情在他脸上轮流切换着。
不过对此他也并不感觉奇怪，毕竟在他卧底的那个黑衣组织里，情绪大起大落的家伙也很多。
赤井秀一保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站在一边。
雀猫笑完了之后才说：“这些都是我给妹妹准备的。”
“上上个闯进来偷宝石的是九重碧——也就是雨蛙，他偷东西没什么理由，只是单纯的爱好罢了。”
“等他走出这里的时候，左手已经再也不能用了。”
雀猫说这话的时候很得意，茶色的双眼闪动着光采。
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问：“那上一个是谁？”
雀猫自得一般的表情消失了。
“蒂曼诗。”他的两排牙齿发出了“咯咯”的摩擦声，“那个女人。”
“竟然只让她受了那么点伤就走了，下次我一定要、我一定要——”
雀猫流露出愤恨的表情。
“带我看看那颗血色彗星吧。”赤井秀一赶紧说。
这句话总是有着特别的安抚作用。
*
……
略过这个像是展馆的地方，雀猫把他带进了房间的更深处。
雀猫对着深处的一扇门输入了密码。门的后面是一个柜子。
他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匣子，鼓捣了一会儿，终于打开了。
黑色的匣子里居然还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木盒子。
赤井秀一用稍显困惑的眼神看向雀猫。
“两个盒子里，装着的东西不同。”雀猫直直地看着赤井秀一，“一个装着曾经镶嵌宝石的怀表，一个装着血色彗星。”
“在把宝石给你之前，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赤井秀一与他对视。
“请说。”
*
波本被留在了门外。
他倚在墙上，靠着那块写着“秋江”的名牌。
刚刚莱伊进门的一瞬间，他的马甲突然变得沉甸甸的。
那里面，现在放着一把莱伊的手枪。
……
黑暗里，一阵高跟鞋的“哒哒”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