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食饭啦,食饭大过天,走啦钟律陈律,我带你们去餐厅,我同你讲啊……”
吃完饭,郝家明说中午休息两小时,下午继续,如果钟虞和老陈有需要,可以在旁边酒店为他们开间钟点房,被钟虞婉拒。
他和老陈在楼下四处转转,到下午快两点出现在会议室,郝家明先是把上午的咖啡奶茶如法炮制又来一遍,之后总算没再搞幺蛾子,开始过条款,然而过程拖拉拖泥带水,不时哈欠连天睡眼迷离,效率极其低下。
等到三点半,郝家明惺忪的睡眼忽地睁开,往墙上的挂钟扫去,钟虞注意到,顿时眉心一跳,果然就见郝家明那张和善的脸上绽出笑容,对他说:“钟律陈律,到时间锻炼啦,现在倡导全民健身,我们蒋总很响应国家号召的,广播操太极拳还是八段锦,来来钟律你挑一个,我安排人放音乐。”
钟虞面无表情,盯着他看了两秒,放下笔,抬起手腕,解开衬衣的袖扣,开始向上翻折。
钟虞垂着眼,动作不紧不慢,称得上优雅,面容却冰雪似的冷,一副老子忍你很久了的架势。老陈一个激灵,以为他要拍案而起跟人干仗,连忙伸手按住他的手臂,等钟虞看过来之后冲他使眼色,暗示他千万别冲动,随后笑呵呵转向郝家明,另一只手向后按在自己颈椎上:“那什么八段锦是不是对颈椎好啊,怎么做?”
郝家明仿佛没注意钟虞极差的脸色,分动作给老陈讲解,热情简直能把最坚硬的冰川融化。
到五点,郝家明将四散的文件归拢归拢,啪得一合,笑眯眯说:“唔好意思,我们都是按照劳动法,一周工作40小时,一天不超过八小时,钟律你看,已经到下班时间啦,我看咱们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明天同一时间,继续!”
钟虞是被半请半推进电梯的,郝家明站在外头对他微笑摆手,电梯门合上的瞬间,老陈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钟虞无语地看他。
老陈心里嘀咕,这能怪他吗,要怪就怪五星级酒店的茶点太好吃,咖啡奶茶太好喝,郝家明太热情,他摸摸肚子,感觉今儿的晚饭可以省了。
眉目冷淡的钟律师自己也喝了一肚子奶茶咖啡,感觉走路都咣咣当当,他面不改色出电梯,地下车库依旧满员,根本没人走,可见郝家明说的什么五点下班就是狗屁。
想起对方那明显拖延的举动,钟虞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这次收购,他原本不必回国。大概半年前,西北集团突然提出全资收购的邀约,大客户那边一评估,觉得可行,双方接洽顺畅,尽职调查也很顺利,然而就在这之后,钟虞再跟对方法务团队沟通时,邮件回复不再及时,视频会议也以时差为由多次取消,安诚的老大才让钟虞回国,让对方再无借口,速战速决。
老陈边走边打量车库里的车,他也看出郝家明今天这一出是故意的,问钟虞:“你说蒋绍言是不是反悔了,所以才故意拖着我们?”
钟虞目光微沉,没说话。
最一开始他就觉得西北集团突然提出收购有蹊跷,那间酒店名叫judith,历史久名头响,但近年来因为设置老旧还有经营理念落后等问题,处于连年亏损的状态,蒋绍言并非要面子不要里子* 的人,如果要进军北美酒店业,judith其实并非最优选择。
“或许是资金出了问题,也可能是董事会内部观点分歧。”相对主观因素,钟虞更倾向于客观原因。
“难道不是他想趁机压价?”老陈提出另一种可能。
钟虞想也没想立刻说:“不会,他不是这种人。”
说完他继续往前走,走出两步才发现老陈没跟上,回头就见老陈停在原地,用一种复杂探究的眼神打量他。
钟虞立刻意识到他否认得太快,表情不变,淡然回视老陈:“怎么了?”
老陈显得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吐不快:“你怎么知道蒋绍言不会?你这么了解他?你觉得他是哪种人?”
钟虞一派淡定:“你看之前他们几次收购,给的价钱都很合理,基本符合市场行情,没有故意拖延或者恶意压价,你自己也说过,蒋绍言这人信誉很好。”
“这倒也是……”老陈像被说服,到底是粗枝大叶的老爷们,但凡他再细致点,就会发现钟虞在说“蒋绍言”这三个字时,语气里微妙的滞涩。
钟虞掩饰般垂眸,“走吧,回所里。”
两人往停车的地方走,西北集团一共三栋办公楼,底下的停车场相互联通,十分广阔,走在里头脚步都带回声。
钟虞步伐沉稳频率不变,老陈同他并排,说郝家明提出做广播操的时候,钟虞脸都绿了。
“我真怕你跳起来揍他。”老陈心有余悸。
钟虞挑眉:“我是那种人吗?”
不过想起郝家明叫人眼花缭乱的骚操作,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真难为郝家明。
律师为了赢,可以手段百出,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