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一晚, 钟虞突然从睡梦惊醒, 蒋兜兜在他怀里, 温暖着他的胸腹,然而两条腿自小腿往下却冷到发麻。
冰火两重天,着实折磨。
悄悄掀被下床, 小心地不吵着兀自安睡的蒋兜兜, 钟虞从房间出来,拉上了门。
一看手机才刚凌晨两点, 再一看日期,竟已经31号,真正的年尾,又恰好是三九的开端。
三九四九冰上走,正是最冷的时候,难怪酒店门口的喷泉水都结了冰,难怪他会被冻醒。
蒋绍言上回买的充电热水袋就在沙发上, 充上电捂一捂就能暖和, 钟虞却视而不见。左右睡不着, 他便打开电脑查收邮件。
最新的几封邮件都是关于这次收购, 签约时间已定,就在元旦公假后,1月2号, 地点在西北集团的签字厅。
虽然林墨笙是judith的实际拥有者,但根据协议,签约的分别是买卖双方的法定代表, judith是其ceo,而西北集团这边则是蒋绍言。
为表重视,母公司a&z也会派代表出席,具体派谁来还没确定。
钟虞刚浏览完,大卫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跟在他身上安了雷达似的,先是抱歉打扰他休假,随后问他2号那天能不能去参加签约,毕竟a&z是他们的大客户。
钟虞几乎没有思考,说可以。
去了就会碰上蒋绍言,但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他分得清。
大卫便以新年快乐、期待纽约再见结束通话。
钟虞之后回去床上,闭着眼却时梦时醒,起床后联系老陈,老陈说巧了,他正好要去西北集团对接签字仪式的细节,问钟虞要不要同去。钟虞想了想,道好,于是此刻他正坐在老陈的帕沙特里。
老陈是个嘴上闲不住的,钟虞一上车就问吃了吗,吃的什么* 。钟虞说吃了,吃的……
半小时前刚吃的饭,这会儿竟忘了。
老陈啧啧:“你这吃饭的时候想啥呢,心思飞哪儿去了。”
钟虞没接话,单手支头,神色恹恹地看外面。
前几天和老陈一家聚会,钟虞把蒋兜兜也带去了,老陈故而又问:“唉,那小孩儿呢?”
“今天考试,去幼儿园了。”
“那个……”老陈欲言又止,没忍住,“那小孩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这问题老陈以前就问过,钟虞那时没答,现在觉得说出来也没关系,便道:“我儿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落在老陈耳里却仿佛重磅炸弹,一脚急刹停在马路中央,幸好后面没车,否则铁定追尾。
“怎、怎么是你儿子?”老陈瞪大眼,话都不利索,“不是蒋绍言儿子吗?!”
听到这个名字,钟虞眼神暗了暗,蒋绍言早上来接蒋兜兜,车开来,人却没下车,等蒋兜兜上车便一脚油门走了,毫不留恋。
钟虞面色沉郁,老陈见状闭嘴,在交警来查车前赶紧发动,却抓心挠肝,只得扯其他话题。
“晚上跨年怎么过?”
“呆着。”
老陈:“……要不要来我家吃汤圆,我丈母娘自己包的。”
岚城这边的传统是元旦吃汤圆,钟虞神思游移,半晌轻声说谢谢,我就不去了。他说呆着,其实是跟蒋兜兜约好了,何况老陈一大家子共享天伦,他一个外人怎么好去凑热闹。
老陈暗自打量他,旁人休假都是容光焕发,怎地钟虞却疲惫不少,之前身上好不容易出现的那股生气也消失不见了。
前段时间老陈又去了趟南方,就是那个曾经一场大雨把他困住的小县城,到那儿他就想起这是钟虞老家,他奶奶就葬在这儿,又想起大雨那阵墓地进水,钟虞在国外托他去看一眼的事情来。
回来后老陈就跟何婷嘀咕,说钟虞那时在国外回不来也就罢了,现在人就在国内,好像也没听说回老家去祭拜他奶奶啊。
被何婷一通数落,一大老爷们天天眼睛盯别人身上,怎么那么八卦,什么时候能对自家的事上点心!
此刻老陈揣了满肚子疑惑不敢问,经过十字路口便一脚油门,往西北集团驶去。
车停在地下车库,这么巧,走去电梯间正等电梯,一辆黑色宾利刹停在了旁边车位上。
老陈前个周末刚去过车展,在车展上就看到这款宾利欧陆,裸车200多万,于是便垂涎地多看了两眼,谁想车门一开,下来的人竟是刚才车里讨论的对象。
“砰——”一声,门又一关,蒋绍言仿佛没看到还有其他人,径直走到旁边的电梯前。
老陈朝他看了一眼,又转头看钟虞,钟虞目不斜视,仿佛也没听见有人来了。老陈越发理不清了,蒋绍言儿子都成钟虞儿子了,怎么这两人搞得跟不认识甚至跟有仇似的。
老陈有心跟蒋绍言打招呼,但蒋绍言不看他,他也不好贸然开口。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