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声,随后撑拐走到窗边,朝下看。
正好能看* 到后院,蒋兜兜刚从大棚里摘了草莓出来,扬起小脸兴奋地说着话,钟虞站他旁边,臂弯挽着个篮子,里头都是红彤彤的草莓。
没多久,就看到蒋绍言也走了过去。
儿子孙子都有了着落,蒋西北欣慰,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自己不再被需要了,这一想,心劲儿便又有些散了。他拼搏了一辈子,知道人活着就靠一股劲儿,心劲儿一旦散了,再想聚起来就难了。
蒋绍言过去的时候,钟虞正给蒋兜兜擦脸,蒋兜兜边摘边吃,那脸蹭跟花猫似的,全沾的红艳艳的汁水,连脑门上都有,都不知道他怎么吃的。
钟虞边给他擦,蒋兜兜边兴奋地讲这一篮子草莓该这么吃,他想得可明白了,掰着手指头说,三分之一榨果汁,三分之一混着奶油做蛋糕,剩下的三分之一叫章奶奶熬成果酱,抹在面包上吃。
拢共也没多点,还想了三种吃法,钟虞笑着看他,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说行,盘算着如果不够再去外面买点添上。
父子俩正说着话,蒋绍言过来了,钟虞便从篮子里捻了个大的草莓塞他嘴里。
蒋绍言沉默地咀嚼,脸色不太好,等他吃完了钟虞问怎么了。
蒋绍言往蒋兜兜看了眼,轻微地摇了摇头。
钟虞便知道是因为蒋西北的病了,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也知道胰腺癌一旦复发会很凶险,从蒋绍言表情看,蒋西北怕是不乐观。
蒋绍言抓着钟虞的手,在虎口那软肉上捏了捏,故作轻松地笑笑,问:“马上过年了,你想怎么过?”
在国外几年都是过的圣诞新年,钟虞很久没过春节了,乍一问有些懵:“……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他的假期已经结束,也跟大卫那边正式提出了辞职,大卫立刻挽留,说如果他还想休假期限可以无限延长。
关于辞职这事,蒋绍言和钟虞认真谈过,让他再考虑考虑,蒋绍言说得诚恳,他不想钟虞放弃这么多年拼搏来的事业。
“难道你想跟我异地恋?”钟虞当时问,“不对,是异国恋。”
蒋绍言当然不想。
“就算你想我也不想。”钟虞说,事业固然重要,但他分得清轻重,眼下蒋绍言和蒋兜兜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何况他也有自己的考量。
大卫的确承诺他judith收购案成了就叫他升合伙人,但华人在国外律所有道隐形天花板,就算真能升到合伙人差不多也就到头了,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蒋绍言当时只说让钟虞考虑清楚,不管走还是留,他都可以接受。
然而等到了那天晚上,林墨笙打电话过来,白天还大度的人瞬间就变了嘴脸。
钟虞这边刚挂,蒋绍言就过来把他手机抽走往沙发一扔,接着双手捧起他的脸狠狠亲吻。
直吻到钟虞气喘吁吁神志迷乱才松开,眼眸深沉地说:“你答应我的。”
先以美色.诱惑,再撒娇耍无赖,简直幼稚。钟虞忍不住笑出了声,嘴巴便又叫蒋绍言堵住了。
林墨笙其实也没说什么,语气十分平静,似乎早料到钟虞的决定,只说让他回趟纽约,他们见面谈。
钟虞肯定是要回去一趟,手里工作得交接,办公室得收拾,朋友得告别,租的房子也得退了。
这么一想,又觉得有些不舍,有些遗憾。
但谁的人生没有遗憾呢。
这话钟虞当时跟蒋绍言说过,他依旧这样认为,所以抓住当下,陪伴爱的人才格外重要。
还有件事他没跟蒋绍言说,那就是上次跟老陈见面,老陈跟他吐槽说廖志晖这人心眼小爱记仇,还不如柏萧红大气,律所被他弄得乌烟瘴气的,搞得他都想单干了。
随意一句吐槽,钟虞却起了念头。
然而只是个念头,万事未定,他就还没跟蒋绍言提,打算过年后先跟老陈探探口风,等差不多了再说。
回到当下,蒋兜兜擦过脸,又一头扎进大棚里。钟虞站在原地一琢磨,蒋绍言问他打算怎么过年,像是话里有话,他便问:“你想怎么过?”
蒋绍言便把刚才在书房跟蒋西北的对话简略地一说,当然,自己被臭骂一事略去不提。
“回绍兴?”钟虞想起先前裁缝店里,蒋绍言那一口吴侬软调。他突然发现,蒋绍言的名字里带了个绍字,便问两者有何关联。
“钟大律师当真聪慧过人。”蒋绍言负手而立,沉肃的脸上终于露了点真心的笑,“我在绍兴出生,名字里的绍就取自绍兴。”
“哦?”钟虞挑眉,满脸兴味,“那为什么叫绍言?”
“这个名字是我母亲取的。”提到母亲,蒋绍言眼神稍暗,又很快振作,朗声说,“绍言音同少言,她希望我能谨言慎行,少说多做。”
“少言,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