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一舟也是爱自己的。
他故意冷落纪一舟,说最凉薄的话,在纪一舟面前与人亲密,甚至在床事上对纪一舟百般凌虐……但纪一舟对他的态度却始终不变。
他看不见纪一舟在性.事上为他放低的姿态,也看不见自己愈发变本加厉的索取。
他那颗千疮百孔的真心,早已在日日夜夜的猜忌和试探里演变成对纪一舟的厌倦和嫌恶。
他想要看见纪一舟为他低下高傲的头颅,以卑微的姿态跪地求饶,想要撕开纪一舟冷漠的面具,看看失去伪装后的心脏会如何慌乱地跳动。
他未曾想到,他的试探会在阴差阳错之间,亲手揭开了那个隐藏在纪一舟心底的惊天秘密,将纪一舟推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原来纪一舟根本不是真正的纪家少爷。
真正的纪家少爷在十二年前席卷南港的瘟疫里就已经死去。
那个八岁的孩子有着与纪家少爷无比相似的一张脸,不懂世事无常,人心险恶,更不知道真正的纪家少爷其实是个哑巴,却独独因为那场噩梦一般的瘟疫,懂得对死亡的恐惧。
那是他一生中最大胆的一次。
一船百余人里,他对着亲自来找寻纪一舟的纪老爷子轻轻喊了一句:父亲。
从那一天起,他被带回纪家,代替死去的人成为纪一舟。
他与陆家少爷相知相许,却终身因为这个身份如履薄冰,与人凉薄,不敢有半分差池。
他以为陆岁寒是和别人不一样的。
他想错了。
他也以为这些年的善行善事足以抵消年幼时的一句谎言。
但是,不能。
他最亲近、最信任的人用行动告诉他,不能。
无心的谎言铸就了一场旷日持久的骗局,相爱的人终成陌路。
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剧本不长,纪斐言大致看一遍就能记住。
他用笔将重要的剧情转折点圈出来,然后在旁边分别标注上:打碎他、毁掉他、杀死他。
字迹相当漂亮,有着和年纪不符的冷静和锐利。
开机时间在一个月后,他有充裕的时间熟悉人物和剧情,也包括——
让自己成为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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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7日,《南港往事》在银河影视城正式开机。
纪斐言早点六点抵达片场化妆。
他五官深邃,气质内敛沉郁,原本就和纪一舟清冷矜贵的形象很符合,佩戴上金丝眼镜后更显斯文,一身素色长衫套在他身上,显露出鲜明无比的书卷气。
“纪老师,你可真适合这个角色。”化妆师忍不住夸赞道。
“谢谢。”纪斐言礼貌性地微笑了一下。
化好妆后,纪斐言起身,推开化妆间的大门,正撞上回来补妆的谢清越。
谢清越穿着宽大的戏服,脸上的妆容明媚娇艳,和平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别看这家伙轻浮放荡,油嘴滑舌,却是专业戏曲科班出身,这次在剧中饰演与纪一舟灵魂相交的友人兰鸿青,因为妆容繁琐,所以凌晨四点就过来了。
“啧啧,怪不得秦导会看上你,”谢清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身妆造真就跟剧本里形容得一模一样。”
纪斐言没有在意他的话:“秦导人呢?”
谢清越扭头指了下身后:“跟闻炽讲戏呢。”
不远处,秦煜时正在跟闻炽交代今天这场戏的关键。
“陆岁寒对纪一舟的态度变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纪一舟存在一种想要轻视他的心理,所以才会执着于看到纪一舟狼狈示弱的一面,这是一种通过塑造地位反差以求达到感情平等性的手段,它的潜在心理是非常偏执和扭曲的。”
“床戏的层次感也是心理变化的层次感,从不愿意勉强,到试探和越界,再踩着他的尊严,逐渐变本加厉。最开始两场戏务必收着一点演,渴望但克制,动作的尺度要拿捏准确。”
和之前两次见面不同,秦煜时今天穿了一身帅气的休闲装,少了几分距离感,显得人更加精神饱满,富有朝气。
“说真的,”谢清越小声嘟囔道,“跟秦导拍戏,我还真挺紧张的。”
“你?紧张?”纪斐言看他的眼神顿时变得古怪。
这家伙可一点不像会紧张的样子。
谢清越听出了他不信:“真的,不骗你。秦导对演员可是出了名的挑剔。”
纪斐言笑:“这个我听说了。”
秦煜时对演员的要求严格到连群演的表情都控制得极其完美,因此他导演的戏氛围感都非常强烈。
谢清越又说:“不过话说回来,挑剔归挑剔,秦导还是很愿意很给新人机会的。”
“这很正常吧?”像秦煜时这种颇具实力的导演,绝对有自信培养任何一名被他看上的演员。
“嘿嘿,”谢清越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告诉你个秘密,秦导特别擅长拍床戏。”
“床戏?”
“娱乐圈最清高的唐苏曼你知道吧?从来不接床戏,连吻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