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少年很有可能再也不原谅自己。
北溟朔三步一回头离开了。
石牢重新恢复寂静。
聂更阑支撑不住,咚的一声倒在冰凉的地板上,身体蜷缩成一团。
石牢里隐约传来隐忍的呜咽声,直到天明。
——北溟朔身心俱疲。
懊丧、懊恼和悔恨多种情绪交织,使得他御剑飞往的方向都是飘忽不定。
意识到自己身处哪里时,已经再次来到山门他方才昏倒的地方。
北溟朔眼眶发红,静默两秒之后,猛地发狠,再次撞向那道山门结界。
……
天将明之际,东边浮现一抹染紫晕的白。
北溟朔再次苏醒。
这次,他没有服用丹药,御剑拖着带伤浑身是血的身体飘飘忽忽回到了玉髓峰。
甫一穿过结界,清冷嗓音带起的回声在整个峰头炸响。
“一夜未归,去了何处。”
北溟朔撑着重伤的身体从飞剑上摔下,滚在怪石嶙峋的石碓里。他没用灵力护着自己,是以全身上下都被尖利的石子嗑出了血痕。
下一瞬,清姿无双的身影飞掠而至,冷喝声跟着落下。
“北溟朔!”
石堆里的人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托起升到平整的地面,轻轻放下。
清鸿剑尊眉头皱得死紧,淡金色的灵力顺着地上的人缠绕一圈,正要医治,却被北溟朔一只手拂开,将金色灵力挥了下去。
“你想死?”清鸿声音冷厉,喜怒不辨。
北溟朔虚弱地摇头,浑身无力但强撑着要爬起来给清鸿剑尊磕头。
清鸿剑尊神色寒凛至极:“发什么疯!莫不是意识到当年做错事,如今才想起来给我磕头?”
北溟朔苦笑,“要真是当年的事就好办了。”
他骤然将额头嗑在凹凸不平的石板地面,喘着气忍痛出声:“我、我想求你另一件事。”
清鸿剑尊眉眼萧疏冷淡,不置一词。
北溟朔等了等,知道他这是愿意听自己说下去,艰难地咽了咽口水,道:“你,能不能教导聂更阑修炼?就当做是替我弥补偿还他,好不好?”
空气变得沉寂。
北溟朔索性一五一十交代了事情经过。
说到最后,他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的血渍,哑声又道:“他应当不想再见到我了。我唯一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他很渴望能在修为上有所进步。”
清鸿剑尊听着跪在地上的人一连三个“他”,眉心越皱越紧。
北溟朔察觉到气氛静得诡异,面前的人似乎心生不悦,又一连磕了几个头,到最后,两行泪居然从眼里夺眶而出。
清鸿剑尊冷笑:“演戏?”
“你多少年没流过泪了。”
北溟朔狠狠擦了一把泪痕,猛地摇头,“不。”
“这次是真的。”
他眼里几乎是再次泛起水光,额头重重往石堆里嗑,声线在颤抖。
“这么多年我都没求过你,这次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哥!”
第40章 天境峰 这玄袍是何人之物?
一辆飞舟自杳鹤城徐徐起飞, 徐徐驶往西南地域。
“呕。”
花纹繁复的窗棂内,传来女子呕血的动静。
“夫人!”侍女慌忙将一粒培元丹喂与女子服下,替她轻拍脊背舒缓在体内暴走的灵力, “夫人这又是何苦,之前二少爷还在家中您就已经元神受创, 如今还亲赴灵音宗,所受疾苦二少爷一概不知, 还忤逆不孝不来见您, 就该让婢子将他骗出来打一顿,给您出气!”
沈端枫用帕子捂着唇角,又咳出血来,“不得胡言。是、是我亏欠于阑儿……”
“夫人您心里再怎么有愧,这些事也不必亲力亲为, 您心力若是耗尽枯竭, 将来——”侍女说到此戛然而止,像是于心不忍。
沈端枫露出一抹苦笑:“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怖,舐犊之情上亦然。既然已经生忧, 我注定逃脱不了。”
侍女:“如今二少爷不愿见夫人, 日后您慢慢闭关休养回来便是,切莫再过度操心了。”
沈端枫发出长长叹息:“论道会那日我并未出席, 就是不忍看到他失望的模样,聂家, 终究由不得我做主的。”
说着, 她竟是又呕出一口血。
侍女急忙扶她到榻上打坐调息,“夫人,您还是好生养生, 切勿多思多虑了!”
***
灵音宗,苦海峰石牢。
聂更阑翌日醒来已是午时。
半边身体躺在荆棘丛上,清晰的痛楚传来,他终于慢慢记起昨日没能见到母亲的事实。浑身剧痛之下,他一声不吭抹了把嘴角干涸的血渍,慢慢爬起来把今日唯一的一顿饭吃了个干净,而后再次昏睡过去。
等到终于苏醒,伤还在,苦闷情绪也依旧没有消失。
聂更阑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