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
她眼眶发酸,闭眼,向后退步。
看不见章序此时的表情,只觉出,他又攥住她的手腕,冰冷的掌心,包覆住那圈泛红的指痕,却又很快松开。
尹棘反应不及,跌坐在扶手椅上。
再睁眼,章序已经蹲在她身前。
他的右手撑住椅子的扶手,将她禁锢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同她平视,轻微勾唇,嗓音无比温柔:“我最近因为你,真是昏透了脑袋,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尹棘身体一凛。
他伸出左手,很宠溺地摸了摸她发顶,说出的话,却异常无情:“为了你这么个女人,太不值当。”
她想挣扎,男人修长的手,转而移到她额侧,细心将散落的碎发,撩到她耳后,语气无波无澜:“你说的没错,我能有今天,确实离不开章远光的人脉。”
尹棘没吭声,别过脸。
他的嗓音凉薄,又说:“你看不上,觉得不公平,也无所谓。”
章序优雅站起身,象征性地掸了掸衣袖,眼神轻蔑,淡淡睨向她:“所以,如果你真的进了这个圈子,遇到了什么事,也不要来求我。”
—— “尹棘,你可以走了,我同意跟你分手了。”
-
尹棘推开门,怔了下。
她的鞋,还孤零零躺在客厅,但没有勇气,回去拿,另只鞋和手提包,如被丢弃般,遗落在走廊,她光脚走过去,弯身,将包拾起来。
到负一层,无需刷卡。
她进了电梯间,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会走到今天这步。
有的时候,她觉得,她跟章序其实很像,同样善于伪装,同样喜欢观察别人,也都在相处间,摸清了彼此的软肋。
分个手,还要互揭伤疤,彻底撕破了脸皮,她从十三岁时,就和他共情的,那属于彼此原生家庭的相似烙印,竟然成为了击退他的利刃。
太过戏剧化了。
就像活在,某个三流狗血小说的世界里。
她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章序说的话——他竟然要以婚姻为筹码,诱惑她,好让她留在他身边。
分明是因为她长得像蒋冰嫣,才刻意接近她,按照他刚才所说,之前的那些疏离和冷暴力,也是在暗示,她该主动离开了。
那为什么,又摆出副不想放手的模样?
突然想起一句歌词:boys only want love if it’s torture.*
男孩们只想要受尽折磨的爱。
李瑞这样的情场老手,也曾对她说,男人嘛,甭管直的,还是弯的,也甭管装得多爷们儿,多么大男子主义,本质都喜欢犯贱和受虐。
越是得不到,就越想征服。
她知道这种说法有些一以概之,但章序对她,会不会就是这种想法。
那么她呢。
在这段感情的隐患初现端倪时,她为什么没能及时察觉?
章序的若即若离,章序的忽冷忽热,分明让她慌乱,让她无措,更让她无力。
心情就像被迫乘上过山车般,被无情地抛上,又被残忍地抛下,一会儿,像直升云霄,一会儿,又像坠入深渊。
可却迟迟没选择结束。
难道,她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在享受这种虐恋吗?
还是因为,紧张和不安叠加造成的生理体验,是种变相的吊桥效应。
是她错把心悸,当成了心动。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献祭般的自我折磨,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带来,让她损耗情绪的副作用。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幡然醒悟。
总算跟章序分手,从今往后,也不用再跟这样的男人,有任何牵扯。
终于都结束了。
电梯降到负一层。
尹棘如释重负,捂住胸口,呼吸渐渐均匀,心情也许久没这么轻松过。
她光着脚,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这里清一色停着各种豪车。
目及之处,能看见的,最便宜的车,是辆玫瑰粉的特斯拉model s.
四处空荡荡,见不到人影,她没从大堂出去,也是为了避免被安保询问。
脚心踩着坚硬地面,痛且发麻。
尹棘停下来,想歇会儿再走,从包里翻出手机,准备叫个网约车,指尖刚划亮屏幕,便听见,轮胎碾过水泥地的摩擦声响,沿着地表,由远及近,越来越重。
她呼吸微微一滞。
那辆朝她方向迅猛驶来的越野车,像头庞大的巨兽,透着压迫感,不知为何,她心脏顷刻狂跳,而引擎的轰鸣,则加剧了这种不安,咽喉像被扼住,蓦然变紧。
尹棘点开软件,佯装淡定。
那辆车在即将经过她时,突然停住,轮胎上的人字花纹粗野地攫抓住地面,厚重的金属底盘夹杂着尘烟,掀起一阵热浪,含混着机油的浓烈气息,朝她纤细发抖的小腿,扑过来。
她手指轻颤,向后退步。
已经猜出车主的身份,但不想让那个人,看到她如此狼狈的模样,恨不能,寻个地缝钻起来——他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