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侧脸特写。
看着那和她极像的轮廓。
尹棘的心脏忽觉绞痛,就像戏中宫妃手指戴的镶宝护甲下,那块被反复搓揉,百般狠拧的丝帕,啪嗒啪嗒,渗出血滴。
她下意识伸手,指尖碰到微热的屏幕,抚摸着,描画着,那影子般的存在。
耳边,又响起章序对她的宣判。
你和蒋冰嫣确实很像。
她比你有商业价值,也比你有粉丝基础,资本还会用你吗?
尹棘垂头,仍然举着手机。
她和原丛荆,都在沉默。
也静静听着,各自渐趋一致,此起彼伏的,浅弱呼吸。
网约车还在向前开。
她却没完全做到,向前看。
车身即将通过安定门东大街。
她偏过头,看向夜色下,安静伫立的雍和宫,这偌大的清代建筑群,原是雍正的亲王府。
几百年里,历经多次翻修,变为皇家伽蓝,常年香火缭绕,求佛,祈福的游人络绎不绝。
坐北的万福阁对着马路。
红墙,黄瓦,重檐歇山顶。
置身于大都市茫茫车海,像是巨大的全息投影,繁丽崇宏,有些突兀,有些虚幻,极不真实,却又确实存在。
司机嫌闷,给车窗开了条缝儿。
雨后湿潮的晚风,夹杂着淡淡的檀香气息,飘进来,那味道生呛,她鼻腔也发酸。
莫名地,嗅到了几分宿命的意味。
檐角的悬铃,被风拨动,忽左忽右,泠泠轻曳,命运的齿轮,也仿佛被某只无形的手,重重按住,停顿了。
可她想要相信自己的意志。
不想,仅仅依靠神明的垂怜,也不想,只去期冀时运的光顾。
她清楚,已经站在人生的分岔口。
必须要做出决断。
没有人,能替她的未来负责。
演戏,进圈。
已不仅是单纯的梦想,还牵扯了,她妹妹的学业,她外婆的医疗费,和她被践踏的尊严——她想以自己的方式报复章序,那就是,成为比他还优秀的演员。
她确实做了两次蒋冰嫣的替身。
但始作俑者,是章序,与那个女孩无关。
她要直面的对手,也只是章序。
可她深知,和章序差的,岂止是演技和资源?他十六岁就开始演戏,而她,还没有任何镜头表演的经验。
这天堑般的距离,又要如何逾越?
最起码,她要先进入这个圈子。
“丸丸。”
原丛荆嗓音闷闷的,突然开口,轻声唤住她,那瞬间,心尖仿佛被人用指腹温柔地捏了捏,瓣膜也要剥落,那样始料不及的塌陷感,像是一脚踩空,即将失重。
她深陷在对未来怀疑的思绪,被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召回,微微吸气,怀疑是听错了,因为已经太久,没被人唤过小名。
尹棘平复着加快的心跳。
原丛荆的语气倔强,又执拗,带着罕见的温和,低低淡淡,闷声讲:“你还没回答,我上次的话。”
仿佛摸到小犬毛绒绒的脑袋。
她眼神柔软,语气也温柔:“什么话啊?”
他犹豫了一瞬,吐字越来越坚定:“到底…答没答应,跟我和好。”
尹棘始料不及,呼吸也微微停滞。
她清楚,今日过后,她心中也会发生改变,大概不会再压抑野心,也要接纳一部分的,本就存在的阴暗面。
但她没被章序扭曲的三观染污,更不会像他那样,毫无底线。
在她心里,仍有一块纯净的土地。
那里青草茵茵,阳光普照。
而原丛荆,这个她幼年最好的朋友,这个她伤害过的少年,这个她曾丢弃过的小犬。
永远都在那片净土里。
她还是想将真诚和信任,都留给他。
“嗯。”她也坚定,轻声回答,“阿荆,我跟你和好了。”
-
尹棘刚回到公寓。
阮明希推开门,右手拎了个塑料袋,上边,印着眼科医院的蓝字广告,她鼻梁架着黑框眼镜,许是度数太高,眼神有些涣散,全无平日的光彩和明艳,说道:“我回来了。”
尹棘微微一惊:“你去医院了?”
“啊。”阮明希边换鞋,边回答,“隐形眼镜戴太久,伤到眼睛了。”
尹棘凑过去,仔细瞧了瞧。
发现她眼白,果然有些微的血丝,应该滴了散瞳药,看不清任何人或物体,只能辨出模糊的轮廓,跟半盲没有分别。
尹棘扶她进客厅,无奈道:“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啊。”
“那可不行。”阮明希朝沙发的靠背,疲惫仰倒,随手摘下眼镜,闭着眼说,“你好不容易才跟影帝男友约会,怎么能被打扰?”
尹棘轻声道:“太危险了,万一被车撞到怎么办?下次遇见这种事,就算不找我,也要找个靠谱的人帮你。”
阮明希以手覆额,点了点头。
尹棘没将分手的事说出口,毕竟阮明希视力变弱,情绪不宜激动。
她也没心情,转述冲突的具体细节。
尹棘将阮明希扶回房间,给她倒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