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及时闪躲,有点儿像被抓包,难免慌张,大概是晚高峰的拥堵让她有些晕车,心率和脉搏,都透出紊乱的迹象。
降下窗,让晚风涌进来。
电台fm里,放出的那首歌,正唱起那句:光影跳动着,像在困倦中说爱。
思绪渐渐被回忆萦缠。
尹棘想起了许多往事,而她和阿荆的关系,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出现裂痕了呢?
那大概是在她十七岁那年。
这年,她零花钱变少,而原丛荆在初中时,就靠自己设计的游戏,挣到了几百万,更不必去提,他原本就极其优渥的家境。
父母还在世时,家里的条件,虽说不上多好,但从未紧过她吃穿。
初中时,她还攒了笔几万元的小金库,那数额,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是绝对的巨款。
跟原丛荆出去玩时,他们基本各付各的,偶尔,他请她吃次东西,偶尔,她也会帮他买下那些稀奇古怪的玩具。
但从十七岁开始。
她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姑姑每月,只给她八百块生活费,她是住宿生,充完饭卡,电话费,再买些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只能剩下二百块,赶上室友过生日,一点钱都留不下。
每次跟他出去,她都惧怕他会选择消费过高的场所,也是从那时开始,原丛荆不肯再让她付钱,总会主动买单。
来她舞室时,还会提着大包小裹,里面通常装着昂贵的女鞋,春秋的大衣,冬季的羽绒外套,和雪地靴等衣物。
尹棘当然知道,那是好意。
也猜出,这应该是老爷子让他做的。
少年从没展露出任何的施舍意味,每一次,他都不着痕迹,将袋子放在琴凳,淡淡地说,记得穿。
她虽感激,却又被浓重的自卑和羞耻感包围,也想过,不去收,但脚底的那双白色板鞋,已经穿到泛黄,她那时还在长身体,又高了几厘米,从前的鞋子,都变得不再合脚。
姑姑舍不得花近千元,给她买新的羽绒服,只肯翻出旧衣,让她凑合凑合,说最冷的天气,也就两个月。
她是南方人,很怕冷,看着那些保暖又漂亮的衣服,实在无法拒绝,只能默默地想,等她工作后,等她有了经济能力后,一定会报答他们。
那是种身不由己的下坠感。
但经济的困窘,只是她无法宣之于口的苦涩之一,在没认识阮明希之前,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任何值得信赖的朋友,跟姑姑家也不亲近。
于是,她对阿荆越来越依赖。
而他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那段时间,少年总会因一些小事,莫名其妙地烦躁,脾气越来越坏,流露出她多年未见的暴戾感,不允许她离他太近。
某次,她忘记分寸,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虽然很快收回手,却还是激惹到他。
少年眼神恶狠,如被触及到逆鳞,高瘦身影即刻压覆下来,球鞋也刮蹭过她的小白鞋,力道凶肆攥起她手腕,声线沉沉地说:“听不明白话?说过多少遍,别碰我,也别离我太近。”
她当时懵住,眼神又慌又乱。
少年桎梏她的力度松了几分,但漆黑的眼底,仍然蕴藏着吞噬般的可怕力量。
“不要再犯。”他警告道,“否则,我绝对会把你毁掉。”
从那时,她开始惧怕他。
因为他阴晴不定的一面又回来了。
从偶尔顽劣的小狗,变成随时都能把她撕咬成碎片的,那头最恣睢的恶犬。
可即使知道他的危险,她还是不想失去这个朋友,在他因那次粗暴的举动,向她求和时,她又选择了原谅。
但少年的乖戾和霸道,却变本加厉。
他看她的眼神,时常透出烈日般的炽热,那目光让她浑身发软,心脏都要被盯穿,甚至要被烧坏,从未体验过的颤栗感,会顷刻爬上她瘦弱的脊梁,头皮也发麻,无法思考。
或许,猎物被野兽盯上时,就是这样的生理体验,虽然,他会很快避开视线,但她确实捕捉到了他的异样。
和他的友谊,越来越像在与狼共舞,随时都要面临被拆吃入腹的风险。
首次爆发冲突。
是在原家那辆负责接送他的轿车里,她刚参加完期末考试,原丛荆帮她从宿舍拿完东西,便让司机送她去舞室。
那段时间,尹棘压力很大,睡眠严重不足,因为太困,在他身边迷迷糊糊睡下。
醒来后,肩膀披着他的校服外套,英式的西装制服,内衬是匀净柔软的府绸,散出熟悉的薄荷和海盐气息。
她偏过头,揉了揉眼。
旁边的少年眼神专注,膝上放了台电脑,修长的手指敲着代码,衬衫扣子松解几颗,喉骨微微滚动,安静时又美又帅,十分耀眼夺目。
尹棘不想打扰他,将外套掀开。
她低眼,发现他竟然将校服的领带,绑在了她的右手腕上,系的粗结很丑,是个死扣,无论她怎么使劲,怎么用力,都解不开。
拽了太多次,皮肤都被勒红。
尹棘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