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荆坐她对面。
趁墨丘恭维起老爷子。
尹棘朝他那边,悄悄地瞟了一眼。
原丛荆表情懒恹恹的,显然没什么食欲,修长的手,拾筷子,夹了块酱牛肉,漫不经心伸到桌底,喂花花吃,似乎没听他们的谈话。
他也在这时,看向她。
两人的眼神,在热切空气中短暂相撞,又飞速分开,她心脏轻微一动。
他淡淡扯唇,眼底透着罕见的温和。
尹棘有些恍惚。
或许是,这段时间在准备托福考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两个英文单词:nostalgia和dejavu——怀旧情绪和似曾相识。
原丛荆是她割舍不掉nostalgia。
也是会在不经意时,翻搅她思绪的dejavu。
她的怀旧情绪,她的似曾相识,像慵懒的午后阳光,又像加了很多巧克力牛奶的咖啡。
每每跟他相处,她总能感到放松,仿佛在参加假日盛典,又仿佛是,在暑夏纵身跃入清凉的游泳池,连溅起的水花,都美好。
午饭毕,墨丘打道回府。
老爷子让原丛荆搬了两把椅子,摆在院央的石榴树下,说要跟尹棘,单独谈谈心。
老爷子问道:“你在舞团的工作,做的怎么样,累不累?”
尹棘如实回答:“爷爷,我辞职了。”
原老爷子惊讶:“怎么辞职了呢?”
尹棘抿唇道:“我还是想做影视演员,签了家公司,老板很好,还要资助我留学,去美国进修演技。”
原老爷子叹气:“唉,你怎么也跟老三似的,他刚回国,你又要走…读几年啊?”
“不长。”尹棘说,“就一年。”
原老爷子点了点头:“女孩子在国外多学些先进的知识,没毛病,爷爷支持你。”
尹棘感激道:“谢谢爷爷。”
原老爷子瞅了眼趴在脚边的花花,又说:“最近,我让老三去相亲了,唉,我其实清楚,他不可能看上别人。我啊,也不瞒你,让他相亲,也是想逼他一把,是程家的那个姑娘帮忙,陪着做了两场戏。”
“原天奇去你芭蕾舞校的事,也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为的就是让老三这混小子,早点儿向你求和……但那小老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课上,给你添麻烦了。”
原老爷子越说越气:“老三这小子,回国都好几个月了,还在那儿犯犟!当年全是他不对,半大点儿青瓜蛋子,天天想早恋,就算你同意,我也不能让你们那么早,就处朋友。”
“爷爷……”
尹棘震惊之余,又觉合理.
因为原天奇的那件事,确实太巧了。
“丸丸。”原老爷子唤了她一声,“你现在也大了,对老三,怎么看?不讨厌他吧?”
尹棘没犹豫,脱口而出:“不讨厌。”
她顿了顿,又添一句:“阿荆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很珍惜和他的感情。”
“害。”原老爷子叹气,“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个老头子,今天也不嫌臊了,就直接问你了,你排不排斥,跟他有别的发展?”
尹棘微微怔住,随即摇了摇头:“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我…不排斥……”
老爷子乐了:“这我就放心了!”
“说句难听点儿的话。”他将语气放低了些,“我还能活多久。”
尹棘无奈道:“爷爷…您别这么说。”
老爷子摆了摆手:“不,丸丸,你今天也让我把心里头的恐惧,说道说道。我这身子骨,虽然还算硬朗,但往多里说,也就再活个十年,到了这个年纪,什么都不好说。几个孙辈里,老二早就成家了,老大呢,也有她的活法,就这个老三,待我身边儿的日子最久,感情最亲,也最让我不放心。”
“你也知道。”老爷子浑浊的双眼有些泛红,“老三他父母,没结婚,他妈妈又……唉,不提也罢,反正去世挺多年了。他爸爸,向来不怎么管他。虽然老三年纪不大,但我还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人,能早点儿成家。也就你,我能放心,你能管得住他。”
尹棘无奈失笑:“爷爷,我也管不住他的。”
老一辈人的思想,总希望家庭关系里,妻子是能管得住丈夫的那方。
但尹棘从小就觉得,她和原丛荆,是平等的关系,无论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发展,都不需要谁去管谁。再者,就原丛荆那霸王般的脾气秉性,也真没谁,敢去说管这个字。
“不,他对你不一样。”老爷子格外固执,“你就放心跟他相处吧,无论是做朋友,还是能有别的发展,爷爷都支持你,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头一个不饶他。”
尹棘只好哄着老爷子说:“嗯,我会和他好好相处的,您放心吧,爷爷。”
“但他这改不了的狗脾气,确实烦人。”老爷子将双手搭在黄花梨木扶手上,若有所思,“要是你嫌弃他了,找别的男朋友了,爷爷也支持你,到时候把对方带回来,让我替你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