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十年后、她们或许还是会渐行渐远。
但就像电影《伴我同行》里,主角戈迪,也是原作者史蒂芬·金的化身,在片尾的电脑敲下的那行字一样——
【虽然我已经十年没见过他了。】
【但我依然会怀念他。】
【我再也没交过像12岁那年一样好的朋友了。】
【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许晴海也在心里说:
我也不会再有17岁那年,一样好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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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燕双双的戏份结束后。
尹棘也没了需要和其余演员一起出镜的对手戏,傅杉寒早已杀青,燕双双也仅剩下一场戏。
剧本里的姜乃桢,站在岸边,双手呈喇叭状,对着站在桨板上的许晴海背影,高声喊道:“许晴海,你一定要为自己放一场烟花!”
而尹棘还剩下一组很考验表演功底的长镜头——以晴空下的海洋和白日焰火为实拍背景,她站在桨板,金发飘扬,奋力迎浪,向前划水。
正式开拍前。
尹棘还虚心地向申敏讨教了一番,听完他的讲解,尹棘不禁联想到,新浪潮电影《四百击》中,那个最后的长镜头——
主角安托万,从少年管教所逃跑后,导演弗朗索瓦·特吕弗给他安排了三个长镜头,其中一个长镜头,甚至长达80秒,奔跑中的呼吸声,风声,鸟鸣声,全靠现场收音。
少年安托万不停地奔跑。
他从田野跑到林间,又从林边跑到海边,直到这个长镜头结束,他的身影才从右侧重新入画,这时,镜头慢慢切向塞纳河的入海口。
安托万跑向海滩边缘,任由涨起的潮水覆过他的双脚,才停下了脚步。
镜头这时慢慢推进,从中景给到他近景的镜头,再到凝固定格,电影也终于谢幕。
尹棘清楚,这种类型的长镜头,对于整部电影来说,就像一个可以倾倒情绪的缺口,待电影进入尾声,观众需要跟随主角的动作,将所有的情绪,都释放出来。
这是个压轴的镜头。
也是整部电影最重要的镜头。
尹棘不清楚申敏会怎样架构机位。
在拍摄时,申敏也不爱画分镜。
身为演员,她能做的,只是站在桨板上,全情投入地去完成表演。
但属于她的长镜头,远比安托万的奔跑,要困难得多,申敏不想让影片结尾的烟花镜头,是合成的特效,而是想实景拍摄。
电影的拍摄经费是有限的,涟城的相关部门,也会限制烟花燃放的次数。
一场盛大的白日焰火,至少要花费近百万的经费,可以说就是在烧钱。
她需要用尽可能少的次数,也需要用尽可能短的时间,完成这场,对整部电影意义最重大的表演。
于是那天收工后,尹棘主动对申敏提问:“导演,那场烟火秀大概能放多久?留给我们的拍摄时间,又有多久?”
“怎么了?”申敏问道。
尹棘解释道:“我怕我无法在烟花秀结束之前,完成让您满意的表演,想再多排练排练。”
“这样啊。”申敏笑了笑,“你不用担心时间,放松地去演就好了。”
尹棘费解道:“那如果拍出的镜头,您不满意,我们就要用特效了吗?”
“那倒不至于。”申敏伸手,扶了扶黑色镜框,笑着说,“投资方很豪气地加钱了,也跟相关部门沟通好了,在五日以内,只要天气情况允许,至少可以燃放十场烟花秀,我们也可以一直拍摄。”
“给你五天的时间,十次烟花秀的机会,你总不会,还是过不了吧?”
听到这话。
尹棘的眼神微微一变,自然猜出了,那个突然加钱的投资方,到底是谁。
虽然如此,她还是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条长镜头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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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青那天,涟市晴空万里。
湛蓝的海面上,尹棘踩在桨板中央,因为有近二十年的芭蕾功底,无论是学习走板,还是掌握平衡感,于她而言,都不用费太多力气。
周围是片方雇来的业余桨板爱好者。
前方的海面,已有专业摄影师在蹲守。
迎面的海风,正将少女长长的金发向后吹拂,她表情倔强,身形纤瘦却又有力,仿佛是古希腊神话里,即将远征的女战神雅典娜。
一阵海浪轰轰地涌至岸上。
这时,天边响起烟花绽放的爆裂声响。
尹棘背对着它,暂时看不见烟花的形态,只嗅见了淡淡的硝烟味,她一手在上,一手在下,紧紧地攥着桨柄,弓起纤瘦的背脊,找寻好桨位,双腿微弯,慢慢起板,在浪头过去后,动作迅敏矫健地滑向大海。
脚下是跌宕不休的浪潮,她大脑有轻微的晕眩感,心脏也跳动得格外剧烈。
但这样的感觉,于尹棘而言,再熟悉不过,在她每一次伸展双臂,跳挥鞭转时,在她每一次脚尖点地,跳大快板时,她都可以自如地控制这一切的生理反应,并在舞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