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知道他说的长进,是什么。
刚来京市念书的那一年,她还是不怎么太会系鞋带,其实也不是不会,只是对这件事比较疏懒,每次跳芭蕾前,她都要对舞鞋和双脚做些很繁琐的处理,换到生活中,就不想再那么认真。
少年每每看见她的鞋带松了,都会蹲下来,低着脑袋,帮她仔细地绑。
原丛荆没觉察出,她极力隐忍的哭腔,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将那头乌黑的长发,抚平至后颈处,又松开。
他眼底的情绪很温和,懒懒散散地说:““我们家小丸丸,终于学会绑鞋带了。”
-
等来到国剧院的后门处。
就看见,李瑞裹了件长款羽绒服,里面则是《胡桃夹子》华丽的舞台服,清秀的脸蛋,画着夸张又浓重的妆容,团里今年终于肯让他担主役,他也拿下了国家二级演员的证书,但还是不够被评为男首席的资格。
李瑞看见尹棘后,先是热情地朝她挥了挥手,尹棘刚要同他打招呼,便察觉到,李瑞的目光,已经移向了她身边的原丛荆。
下午阳光充足,照得旁边的积雪也白皑皑的,她和原丛荆不快不慢地朝他的方向走,尹棘毫不夸张的说,在看清原丛荆的长相后,李瑞的两个眼珠,就像通电后乍然变亮的灯泡,又像两豆冉冉升起的火苗。
大风刮过来,都吹不灭。
许是被美色迷惑。
李瑞甚至没有注意到,原丛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愈发幽冷,甚至充满了敌意。
尹棘无奈叹气,将原丛荆手里提的圣诞礼盒接过,觉察出他身上熟悉的暴戾气焰,便让他站在五步之遥外,不让他靠近李瑞。
等走到李瑞身旁。
他拽着她的袖子,喋喋不休地惊叹道:“那边那位是谁啊?”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啊?”
-“天呐,怎么能有长成这样的男人啊?他到底是谁啊,也太帅了吧!”
-“啊啊啊我真的好想管他要个微信啊!”
-“那是人类能有的头身比和脸蛋吗?”
- “你快掐我两下,妈哟,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还是登台前太紧张,幻视了!”
尹棘:“……”
这时,她用余光瞥见,在李瑞捏起她羽绒服的尼龙面料,不停地发嗲时,原丛荆的身体明显震动了一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知道他想走过来,把李瑞的手,从她身上推开。
尹棘及时甩了个眼色。
原丛荆绷紧唇线,不太情愿地偏了下头,单手抄进派克服的兜里,没再往这边走。
尹棘对李瑞的反应见怪不怪。
她无奈地问:”小王呢?“
“还在化妆。”李瑞跟她说着话,眼睛还在往原丛荆的身上瞟,“舞蹈演员太多了,化妆师忙不过来。”
尹棘注意到,李瑞穿着紧身裤的双腿,正在冷风中打颤,便说:“你先回后台吧,到时候可别冻到抽筋,跳不起来grand jete(芭蕾术语,大的换脚跳)”
李瑞长长叹气:“我在帅哥面前,已经双腿发软了。”
尹棘:“……”
她无语地吐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没看出来,他看过来的眼神很凶吗?”
“那怎么了?”李瑞不以为意地说,“就要那种冷淡又拽的表情,才带劲呢!”
尹棘:“……”
-
国剧院这地界,尹棘来过很多次,有的时候,是跟着舞团来演出,更多的时候,是来看话剧,里面的几个演出大厅,基本都去过。
距离《胡桃夹子》的下午场演出,还有不到半小时,尹棘跟着李瑞,进了后台,跟从前的编舞老师和相熟的同事,都打了招呼。
看着舞蹈演员们来去匆匆的身影,她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了紧张感,还以为,自己仍是她们其中的一员,马上就要登台起舞。
有那么一瞬间。
她甚至忘记,自己已经不再是京舞的芭蕾舞者了,而是一名拍了两部电影的演员。
和对着镜头表演不同,没有工作人员进进出出,全部的观众,都是第四幕墙,戏剧的场景,虽然不及影视真实,但每当双脚接触上空心的舞台,她的发顶都会淡淡的发麻,就像涌过一阵奇异又充满魔力的电流。
她在美国的表演老师梁燕回也提到过,优秀的舞台演员,时常会体会到一种stage awareness,这并不是一种日常情绪或心理体验,而是置身于舞台这种人造环境中,所带来的兴奋感。*
尹棘恍然发觉,她虽然不那么喜欢芭蕾,但却很享受,站在舞台上的体验。
看着美丽的女首席,从她身边经过。
她不免有些出神。
距离《胡桃夹子》正式开场,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她跟李瑞、小王,还有从前的老师、同事,一一道了别,便往歌舞大厅处走。
原丛荆一直在入口处等她。
检完票,她和原丛荆按照工作人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