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它太土了。”黄星莳赶快说,“它甚至比你们家的狗年纪还要大。”
“你记错了——”阿米莉娅小声嘀咕着,她还在试图拯救这首歌在今夜的份量。
维达翻了几下歌单,她很快点开了一首歌。
「我只在乎你。」
「我的心里全是你,唯有你。」
黄星莳还在平缓着心跳与呼吸,她捂了捂脸颊,音响中那两句轻柔得让她甚至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想起歌名的《earned it》,前奏那声提琴前奏瞬间扬起。
她刚刚平静许多的身体,像被一把高举的皮鞭迎面狠狠抽了一下。
“换歌!”她羞愤地大声喊,“这是五十度灰!”
“他是威肯!”阿米莉娅继续用可怜巴巴的语气看着正慌张换歌的维达,“不过这首歌才是比我的狗年纪大。”
黄星莳完全不肯听,她扭头对着阿米莉娅言辞激烈:“我不喜欢五十度灰,可以吗?”
“哦!哦!”维达赶忙又换了一首歌。
「需要两颗心的碰撞——」
「两个小时,两个人进一步发展。」
两个小时。
在杰奎琳酒店。
黄星莳闭了一下眼睛,她的手指在坚硬的桌面上抓过。
「拉响警报,我们的气氛快要把房间都点炸。」
她攥起了她想要抓点什么的左拳。
难道现在的人写歌除了□□这种事就没什么好写的了吗?
「满足我的欲望与渴求——宝贝当你抚摸我的身体。」
“不不不!不要这首!”她坐立难安地转头冲维达招手:“把手机给我,快点!”
“你怎么了,茜茜?”
“你看起来不对劲。”
“我很好。我只是——”黄星莳的声音急到类似呜咽,她的脑袋摇成拨浪鼓,“不是我的错。”
她随手搜了爵士乐,并点击了播放。
没有歌词,很好。
音响中的歌终于换了一个风格,她眼前那只在皮肤上游走着、像伊甸园的毒蛇一样的手终于被她无情地一脚踢飞。
就是这样。
大都会美术馆,黄星莳在一副油画前站定,她摘下墨镜,仰头细细打量着眼前这幅皮埃尔·奥古斯特·库特创作的《暴风雨》。
画中暴雨突然而至,少年脱下外套,遮挡着他与怀中少女头顶。
她看着画中少年少女奔跑躲雨时一致的步调,少年对少女的注视,还有少女身上被暴雨淋湿的半透明的衣衫。
“茜茜。”
身后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它低沉,还有着一口标准的伊顿公学腔。
英国人?
黄星莳循声看去,她一转头,贺至饶已经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他也像她一样,站在画前仰头观赏着这副美丽的热恋。
他借了几分美术馆中的灯光,被照亮地像一座艺术品雕塑一样。
他浓密的黑发,高挺的鼻梁,健壮的体魄——还有他转头看向她时,那透露着几分挑衅的深邃眉眼。
他什么时候回到曼哈顿的?
她傻傻看着贺至饶,他转过身来,向她迈近一步。
他离她,很近。
近到她担心别人会发现他们的亲密。近到——她想推开他,却又纹丝不动地看着他那双深绿色的眼睛犹豫。
“下雨了。”贺至饶低头注视着她。
“哦。”她无意识地附和,“是的。”
没准吧——
她的眼睛还没来得及看向天空。
她就这样傻乎乎地站在这里,傻乎乎地看着贺至饶脱下西装。
她盯着他锁骨间的那条银色时来运转项链,他抬起手臂,也像画上的人一样,将他的西装挡在了他的头顶。
“我送你回家。”他说。
回家?
黄星莳很快明白了贺至饶的意思,她点了点头。
她向前迈了一步,才想起看看四周。
没有人。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美术馆中空荡荡的,只有那一大堆挂在墙壁上的不会说话的油画。
她放下心来,再也不需要伪装她的冷漠。
她高高兴兴地钻进贺至饶的西装下,靠进他宽阔的胸膛。她仰头看向贺至饶,他撑着西装外套的手就垂在了她的身边。
眼前顿时是铺天盖地的黑暗,贺至饶的手搂上了她的腰。
西装外套盖在他们的头上,脆弱地遮挡住外面轰隆隆的暴雨。
她听着那密集的雨声,还有他轻轻吮咬着她嘴唇时,宛如薄纱掠过肌肤的气息。
她看不见贺至饶的脸,但是她难以离开他的嘴唇。
“所以,只有晚上才会说喜欢我吗?”
耳边的声音是像堕天使般的危险,她又看到了堕天使画像中那滴眼角的眼泪。
油画激烈地晃动着,飞速来到她的面前。她被堕天使盯着,害怕到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