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黑裙，被围绕在一身黑衣的安保之间，还有她迈步上车时从裙下露出的赤着的小腿与脚尖。
她在滑不到底的评论中看了一眼现在的时间。
21:00，距离她的宵禁还有一段时间。
还有三个小时，就是凌晨了。
马上就是新的一天了。
车拐进64街，黄星莳放下手机：“去下城。”
下城萨萨披萨店准备结束营业，雨夜中，门上只剩一个还没有关闭的披萨标志灯。
黄星莳把伞收起来，她躲进披萨店后的那条与三一教堂隔栏相望的巷道，在披萨店条纹雨棚下的长凳上坐下。
她捧着刚刚从小摊上买来的肉酱薯条，又掏出了手机。
雨势不见小，在肮脏的地砖上形成了一滩滩的水洼。她的裙摆垂落长凳，早就被地上堆积的雨水湿透了。
【塞西莉亚今晚成了乖孩子。（图片）】
热评：【矫揉造作。】
热评：【真讨厌她。】
热评：【可她真的超好看啊！！！】
她从酒店走出的照片停留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照片下是越来越多的评论。
总之，千篇一律的嘲笑，连夹杂其间夸赞她漂亮的评论都显得十分古怪。
黄星莳又看了一眼时间。
21:30。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算了一下时间，退出了推特。
雨从狭窄的雨棚飘落，被风吹在双膝上，黄星莳吸吸鼻子，她坐直了身子，把推特与ig全都卸载了个干净。
她下意识想打给朋友们约一次夜店，她不想遵守宵禁了。可是她拿着手机，突然想起了维达与西蒙的话。
有人默默地待在她的身边，并且还无比讨厌她。
甚至可以说是恨她。
它找准了时机，想把她推进深渊。
到底是谁啊？
黄星莳皱眉看向了雨棚外连成珠子的雨滴。
手中肉酱薯条热乎乎的，装在锡纸盒里有些烫手。在潮湿的水汽中，香味不断蔓延进她的鼻尖。
她被香味干扰，低头看着手中的食物。
它沉甸甸的，让人的心脏都仿佛被这番重量所填满。如果她吃了它，她就不会不高兴了。
可是她发过誓了，她绝不会再让自己回到那个情绪沼泽。
她那么努力地学会转移注意力，试着把它当作美食，而不是发泄···
黄星莳把薯条放去了一边，她打开时钟看了一下时差，重新拿起手机想打给堂姐黄星苒。
她习惯性地去找ig才想起来，她刚刚已经把它卸载了。
她只好又放下了手机。
还有不到三个小时，就是凌晨了。
马上就是明天了。
没关系，茜茜。
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
明天开始，又是新的一天。
黄星莳坐在这里，她看着雨中的三一教堂。它被华尔街伫立的高楼包围着，尖尖的顶端像双手合十时立起的掌尖。
“上帝作我的见证。”她小声说，“见证我不会被任何事情打垮。”
【塞西莉亚冒雨下城买薯条，呃——看不太清。】
热评：【她一天天真能折腾。】
热评：【什么薯条？】
贺至饶拿着手机，他看向了窗外。
窗外的雨已经将车窗彻底冲刷到看不见雨水划过的痕迹，窗外一片朦胧，大厦中的灯光与红绿灯变成了无数光斑。
他收回一无所获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指尖。
指尖在一串手机号码之上悬停，或许他还没有做好准备，但是他的拇指轻轻颤动，替还在犹豫不决的他拨出了一通电话。
通话正在拨出，贺至饶把手机慢慢放在了耳边。
“喂。”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你在哪？”
“你是谁？”
黄星莳拿开手机，她再次确认了这是个陌生号码，她把手机重新放回了耳边。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她听到了对方沉默的呼吸。
她好像不需要再问，她已经能猜到他是谁了。
因为贺至饶的声音特别好听。
“罗伊·贝里尼。”贺至饶还是告诉了她答案。
黄星莳看向前方：“三一教堂。”
电话挂断，贺至饶放下手机：“掉头，走百老汇大道。”
雨渐渐没那么大了。
劳斯莱斯幻影真的像黑夜中的影子一样从上东区穿梭进下城，它在三一教堂附近四处来回地开来开去，转了好几个弯，才在一家披萨店门前的路边停下。
雨水淅沥沥地落下，让皮鞋边坑坑洼洼的水坑中倒映着的光点也跳动起来。一双黑色皮鞋踩着汇聚成一滩水坑的雨水，走进了昏暗的巷道。
寂静的四周传来踩水而来的脚步声，黄星莳扭头看去。
可能是雾气，可能是她的眼泪，也可能这片华尔街唯一没有开灯的地方。
她模糊地看到一个黑色肃穆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