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车窗看得有滋有味。
劳斯莱斯因为一个路口的红灯停下，黄星莳终于看够了满是雨痕的车窗，她扭过头来，陡然撞上在昏暗光影中静坐的贺至饶。
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地照亮他，让他望向她时的眼睛也忽暗忽明。
他的眼睛深不可测，也不再是一眼就能发现它是否还是湖水般的绿色。
她今晚没什么力气去与他周旋，她唯一能看懂的是，贺至饶丝毫不怕她发现他对她的注视。
黄星莳小小地深吸一口气，她打起精神，捋捋耳边掉落的头发。
“你正要去哪里？”她问贺至饶。
“回家。”贺至饶说。
他立马又说：“我只是刚好顺路碰到了你。”
黄星莳看了一眼前方，雨刷卖力地左右挥动，她* 依稀能看到他们正在走进中城。
“可是你住在57街。”她说。
贺至饶不再回答，他的拇指拨动着小指上的时来运转戒指，只是笑着看她。
“好吧。”黄星莳撇撇嘴，她也不再纠缠这个和她没什么关系的问题，十分给面子地对着贺至饶笑了笑。
她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绿灯亮起，车身启动。
“那我们可真是顺路。”
十点多的麦迪逊大道，在杰奎琳酒店附近的商店大部分已经结束营业，黄星莳下车时还是不死心地看了一眼十字路口对面的纪梵希与香奈儿，它们毫无疑问也关了店，她只好躲在门童的伞下，走进了杰奎琳。
她一直低着头，她对今晚她被不知道哪个方向的路人或者车辆拍下照片的这件事心有防备。
杰奎琳酒店大堂内虽然空空荡荡没几个人，但金碧辉煌，那座仿罗马许愿池修建的喷泉还在哗啦啦地让水流动着。黄星莳熟门熟路地走去了电梯的方向，她进了电梯，贺至饶紧随其后。
贺至饶按下67层空中餐厅的按钮，他看了一眼黄星莳，她笔直地站立着，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他们两个就这样各自保持着不打扰对方的礼貌，一起看着电梯楼层显示屏上随着楼层上升的数字。
空中餐厅也已经结束营业，灯光被关了大半，只剩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
黄星莳对着空荡荡的餐厅停下了脚步，贺至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他终于快步走了几步，拉起她的手带着她往酒店后厨走去。
贺至饶的手如同他的身高一样，宽大，又充满力量。黄星莳鬼使神差地，就任由他带着她走。
主厨大概是在下班后临时被叫回来的，他还带着一身酒气，顶着一颗因为酒精而通红的脑袋把樱桃果酱从瓶子中舀在果冻上。
“辛苦了，杰克。”贺至饶解开西装外套的纽扣，“我会记得给你加一份奖金。”
“哦——谢天谢地。”杰克酒气熏天地嚷嚷着。
他把果酱放在一旁，用拳头杂碎塑封袋中的华夫饼干。
“很高兴为你效劳，因为你是老板——”杰克一边干着活，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
他把饼干碎屑倒在果冻边回头找来奶油罐的时候，才发现远处坐在桌子上的女孩。
“我的老板带了女孩来要吃一份已经结束供应的樱桃果冻。”杰克低头哼哧哼哧地绕着果冻边缘挤上奶油，“而我最好让他别丢了面子～”
“谢了，杰克。”贺至饶走到杰克身边，他拍拍杰克的肩膀。
他站在杰克身边看着即将完工的果冻，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下次我会早点叫你来的。”
杰克放下奶油罐：“哦，谢谢我的老板！”
他做完了果冻，把果冻碗推到了贺至饶的面前。
杰克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女孩，她正扭头看着窗外的雾气，他回头偷偷对贺至饶挤眉弄眼：“果冻拿下佳人心。”
贺至饶端起果冻：“你可以下班了。”
雨中的杰奎琳被浓重的雾气团团包围，除了雾与玻璃上的水珠，什么都看不到。
黄星莳悻悻收回视线，她看了一眼厨房内悬挂的银色表盘。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她还有不到半小时，就得准时出现在家门口并对外婆发一张她站在门厅处的证明照片。
时间大概还来得及，黄星莳晃荡了几下双腿，她只需要五分钟就能吃完一份果冻。
主厨很快离开了后厨，她看着贺至饶把那份果冻端来了她的面前。
“塞西莉亚。”贺至饶把果冻与一把勺子一起递给了黄星莳。
黄星莳接过勺子，她握住果冻碗下的玻璃把手。
果酱、华夫饼干、奶油，还有果冻···该有的都有。
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勺，低头把同时沾满果酱、华夫饼干碎屑与奶油的果冻喂进嘴中。
虽然那个主厨醉醺醺的，可他的手艺还是与往常没什么区别。
冰冰凉，甜滋滋，绵密如同乳酪的果冻与脆脆的华夫饼搭在一起是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