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仁不知哪里来的底气,立马说:“好,打一碗米饭过来,就用这碟黑酱油送饭好了!”
“啊!你这是……”
店小二听后差点晕过去,脸色一灰,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悻悻地走开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三个月时间稍纵即逝,对老仁来说过得太快了,对那男的却是如此漫长,度日如年!
当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男的再不好意思连累这本就捉襟见肘的家庭。
决心尽早离去,那时任由吴仁夫妇一家如何百般挽留,但他夫妻俩去意已坚。
动身启程的时候,男的不以为报,拉低太太一齐双膝跪下,千恩万谢!
刘伟无比感激地说:“我刘某就算穷尽这辈子也无法报答你们的救命之恩,日后有飞黄腾达之时,定当涌泉回报您们,好人,一生平安!”
刘伟夫妇双手摊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眼泪模糊了视线!
老仁急忙把他扶起来,说:“身体还未复原,就不拘小节了,扶危救难是中华传统的美德!‘’
若你碰到我有难,也会这样做的。照顾不周,惭愧了!”
男的站起来后,指着妻子的大肚对老仁许诺说:“恩人,若我们两人的女人生的是同性就做兄弟姐妹,若生的是异性,就让他们做夫妻吧!”
老仁唯唯诺诺:“嗯嗯,好!好!”这才从男人的谈话中知道男的姓刘!
他们的女人互相拥抱在一起,早已成了泪人!短暂的相聚,无尽的别离,此去经年,这一别也许就再也无法重逢了!
他们送了一程又一程,道路弯了一弯又一弯,直至把刘伟夫妻俩送到激沙港津渡口。
临上渡船时,男的塞给老仁一张纸条……
让挥手在空中凝固,让望眼在背影上模糊。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船把浪花抛得老远老远,犁开的水路是有待缝合的伤口,花开花落,一年又一年!
回家的路上,老仁像丢了魂似的,内心空落落的,一步三回头……
时光飞逝,转眼十八年过去了,老仁已把海滩救人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
如今面对这位如花似玉的少女,似曾相识,又无法说出所以然来。
看完信才让他恍然大悟!这女孩长得太像她娘了!
刘莤莤对他并不陌面,似乎一见如故,很谈得来,开口便问,您就是吴仁叔叔?
老仁像鸡啄米一样不断点头,女孩连珠炮式的询问让老实巴结的他应接无暇。
老仁忙伸手接过茜茜的箱子,一边用左手指路,来,来,不远处那间是我家,我们一起回家再聊!
他然后不忘回过头来,幽幽地对大家说:“过三天后大摆几桌,大家记得过来喝酒……”
大家村民一头雾水,老仁哪有这么大方?
‘’破天荒头一回呢?鬼才相信啰!‘’不至于为这女孩接风洗尘而摆酒吧!
但还是引起好一阵骚动,好一阵狂呼,好咧,有好酒喝咧!
然后自嘲自地说:‘’我们才没那么傻!‘’又像一阵风散开去了。
传统的婚姻里,男女不能自主,皆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婚嫁有着固定的习俗程序。
按照龙虎村结婚的习俗:说媒,合命,装丈门,装礼,哭嫁,出嫁,打扇头,拜祖宗,闹洞房,送油,归宁与住外家等。
但老仁不吃这一套,拿他的话说:“看日不如撞日好!”
亲家路远,一切从简。
也许是亲家远在重洋的缘故,也许只有也许…… 三天后老仁真的摆酒三十桌。
把家中唯一值钱的一头肥羊给屠了,拜过妈祖神恩,满屋张灯结彩。
大门张贴一副落地大对联,上联:天荒地老喜结良缘,下联:山高水远白头皆老。横批:心心相印!
老仁一生省吃俭用,未曾见到他显摆过,这次竟然来真的!
三姑六婆昨天就全过来帮忙张罗了,两位出嫁的女儿与亲家也收到口信早早从外村赶回来了。
还有村中的亲人们也过来帮忙,一清早便把丰盛的菜料备得盆满钵满,天上飞的,地上走的种的,海里游的,应有尽有。
大家卷起衣袖各就其位,洗菜的,炒菜的,装盘的,端菜的,有条有序地展开。
待快到中午时间便摆得满满三十桌,香喷喷的,让人远远闻了就垂涎三尺,饿从中来。
老仁起个大早,赶在村民出去务农前,把昨天来不及告知的,高兴得忘了去告诉的,整个村庄走透透。
一边走,一边用铜锣猛敲几下:“今个儿我儿子娶媳妇啰,大家都来捧场喝喜酒啰。”
说完又敲几下,沿着坑坑洼洼的青石板路,一路吆喝。
那些曾经帮忙抬过刘伟夫妻的村民们,听到老杨的敲锣声,纷纷从自家的院子里面探出头来——
询问老仁说:‘’噢,老仁,还来真的呀?‘’
‘’那还有假的呀!‘’
‘’大家的功劳最大,不摆几台招呼大家,如何说的过去?!‘’
老杨的敲锣声惊飞了湖中的一对鸳鸯,还来不及回过神来便扑楞楞飞走了。
还有檐前的一对对白鸽,还在咯咯咯咯地叫,悠哉悠哉地寻吃。
更有那些跟屁虫的孩子们,这个办喜酒的日子,是他们最渴望最开心的事了,全村孩子总动员,他们一路跟在老仁的屁股后,齐齐朗诵“踢轿嫁”——
一脚踢去响咚咚,二脚踢来路就通;
三脚踢去大富贵,四脚踢来满堂红……
三天前跟随回家的路上,刘茜茜便从老仁的谈话约略知道,自已未来的丈夫大概模样。
她未待进屋,远远就飞奔过去,一看到吴帅,脱口而出:‘’欧巴!欧巴!‘’
紧接着一声“亲爱的,我来啦!”
同时展开双臂猛烈拥抱吴帅,并‘’啵‘’的一声,给了夫君一个响亮的飞吻。
吴帅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着了!
他后退了几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慌乱中回头窥了一眼自已的父亲,紧接着急忙跑进房间,顺手“啪”一声关上自已的房门。
老仁在一旁也是吃惊不少,香港在什么地方?
咋那么开放,不禁想起十八年前,那位穿着时髦,袒胸露背的女人,那位女孩的母亲的装饰,曾让自已的内人醋坛子打翻了呢!
惊魂未定的吴帅,乘着一股少女的香气,连同深入骨髓里的香气一齐躲进屋内。
少女沁人心脾的香味若即若离,似有似无,勾人心弦。
吴帅嘴唇上印上一颗火辣辣的唇印,甜滋滋的,还有余香在蠢动,在氲氤!
再加上两颊上的绯红,如三朵火红的玫瑰花,正悄然绽放在帅哥的枝头!
整张脸开始也有了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像冬天里刚烤过炉火,像醉过几杯烈酒,烧心烧肺,不能自已!
喘了几口粗气,稍安勿躁后,吴帅壮胆透过门缝,看到外面的一幕……
空隙的剪影里,他窥见刘茜茜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原地站立着,满怀失望的样子,多像霜打的杮子,一下子蔫了!
吴帅突然就心疼起她来,但他却不敢动弹,更没有勇气去打开那一扇门,还有心中那扇有待开启的爱情之门。
一位女孩,不远重洋,历经艰难险阻,风尘仆仆而来,却如此热情似火,自已儿子这样对待人家是否不妥?
老仁的内人在院子一角看到了这一幕,也是吃惊不少。
醒过神后,她急忙走过来,热情地拉着刘茜茜的双手解围说:
“闺女,这小子年纪还小,不懂事!你别与他一般见识。”
“路途遥远,饿了吧?来来来,我给你煎几个好吃的荷包蛋送饭!”
农村人谁家有喜事摆酒,守在屋门口收礼金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一张破旧的方桌之上,一张红纸一支毛笔,一砚墨水一个人,条件许可也可有两个人,一人管收款,一人负责计数。他有条不紊地掌管着递上来的红包。
平时都是老仁给别人替为“记红”,现在轮到自家有喜事,需要亲自去招待别人,这个工作得让肚子里有点墨水的侄子吴杨代劳了。
村民携儿带女,陆陆续续走进来,场面好不热闹!
他们各自找到自已的位置坐下,有不少人只能站着的,甚至索性端到榕树下的长石板凳上蹲着吃,农村人可不在乎这此礼节,或站或坐或蹲在地上,开心就好,三十桌酒席很快便挤满了携儿搀女前来的村民。
大家村民吃的何止是美味,吃的也是心跳!这座小村庄里历史上从未办过的三十台喜酒!
一条长长的鞭炮,从院前的老榕树歪脖子那高高的树桠上挂下来,像一条大蛇一样几度弯曲才延伸到地下,更像一条喜庆的彩带,噼噼啪啪的声响,火花四射。
让这座古老宁静的村庄顿时沸腾,也揭开了一对新人婚姻的序幕。
一盆一盆的不同样式的菜肴陆陆续续端上来,香喷喷,热气腾腾的。
有人负责用勺子分添到吃完了的盘子里,排满整个方桌,大家放下手头的工作,敞开肚量,交杯换盏间,风卷残云,很快一桌丰盛的菜肴变得满桌狼藉。
老仁直了直腰身,长长地舒了一口闷气,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充诉胸腔。
他们带领儿子儿媳一家人满脸春风地迎了上来,一一与大家亲朋好友兄弟干杯,嘴里不时说出几句:大家吃好喝好,好人好报哟!
吴帅年轻朝气,彬彬有礼,儿媳妇丰满玉润,秀外慧中,长裙飘逸,体香馥郁,真可谓男才女貌,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向他们一家投来了羨慕的眼光!
当烈火遇上干柴,浓酒撞上了醉汉,吴帅一次又一次驾驭了一位丰盛的女人!
有位名家说得好:“通过女人的阴道,是通往女人灵魂的捷径……”
与著名作家张爱玲在她的《色戒》里面写道:“到女人心里的路是通往阴道。”有异曲同工之妙!
婚后的生活平静又幸福。
清晨,阳光暖洋洋地洒在小院里,吴帅总是早起劈柴挑水,刘茜茜则在厨房忙碌着准备早餐,虽然有点生手,但这是一位花季少女好的开端,但见袅袅炊烟升起,一对新人打情骂俏的悄悄话也袅袅娜娜地升起。
吴仁俩老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偶尔刘茜茜会调皮地将灶灰抹在吴帅脸上,两人嬉笑打闹,尔后吴帅也把一脸的灶灰通过接吻的方式,涂上刘茜茜的粉脸上,于是两个年轻人的脸上都有了同一种颜色,那就是爱情的超级‘’灰‘’,仅剩下两对又大又圆的大眼珠,对视无语尔后莞尔一笑。
午后,他们会相伴去田间劳作,刘茜茜学着辨认各种农作物,吴帅耐心教导她,如何在菜叶中捉绿色的虫子,每每认出一条虫子,肥嘟嘟的,茜茜都一惊一乍的,落荒而逃,那样子既让人爱又让人怜!生于繁华的大都市,长于喧嚣的香港,哪里有机会接触到田间地头这一景,也难为了她,谁叫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入乡要随俗呢!
他们玩得累了的时候,就在田埂上休息,吴帅借花献佛,在路边随意摘一朵野花插在刘茜茜的鬓角,左瞧右瞧,满眼都是你,那如花似玉的容颜,咋一个美字了得!口中喃喃自语:说她比花还美!尔后背靠背席地而坐,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谈不完的情与爱。
夜晚来临的时候,两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有时茜茜索性半躺在吴帅的腿上,一对大眼睛一闪一闪的,长长的眼睫毛就像煽情的红唇,吴帅真想靠上去咬上一口,于是心随意动,真的俯下了头,一对人儿的口对口紧紧地套在一起,拥抱在一起……
这些场景每天都在上演,这让吴仁老俩口偶尔遇上,也只能假装没看见,转个弯躲进自已的房间。
年轻人的那些事,他们懂但也不懂!
谁没有年轻过,但社会会变得越来越年轻,年轻的把不年轻的远远地抛在老远!
年轻人一人一把蒲叶扇,扇出习习的凉风,扇出火火的爱情!
他们一起摘月亮,数星星,一颗,二颗,三颗……
直至把满天的星星都数个遍,包括那一闪就走远的流星,也在爱情的点数之内!
吴帅给刘茜茜讲村里的奇闻轶事,刘茜茜依偎在他怀里静静聆听,听得津津有味,听着听着就在帅哥的港湾里慢慢地进入梦乡。
有时刘茜茜也会分享她在香港的繁华景象,介绍爹地妈咪公司的营运状况,自已在读大学的那些轶事,班花的故事多多,追求者众,吴帅虽没见过,但第一次听过,却感同身受,听得津津有味!
吴帅幽幽地反问一句:‘’有牵过男同学的手吗?‘’
茜茜嗔怪地急忙辩护:‘’哪有哪有?有,有,牵过爹地的手,牵过你的手!‘’
‘’我才不信,还有谁呢?!‘’
男人吃起醋来,有时比女人还严重!
唉呀,没有啦!真的是没有啦!
茜茜索性把吴帅抱得紧紧的,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
然而,平静的生活下也暗涌着危机。一天夜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原来是有陌生人打听吴帅家的情况。
吴帅心生警惕,意识到可能与当下动荡局势有关。
也可能是与那三十台喜酒太显摆有关!
人怕出名猪怕壮树大招风!
但他紧紧握住刘茜茜的手,眼神坚定,表示不管发生什么都会保护好她,守护好这份来之不易的爱情与家庭。
茜茜双手紧抱吴帅的腰部,温柔似水的说道:‘’有你在,我不怕!‘’
‘’我从香港来的时候,不也是经过层层关卡,层层审查吗?兵荒马乱的时期,见多了!‘’
‘’当然,我龙虎村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吴帅镇定了一下情绪,打开门问道:“你们是谁?半夜敲门何事?”来人一身黑衣打扮,眼神犀利。
其中一人说道:“我们只是路过此地,想问下路,听说你家刚刚办了场盛大的婚宴,想必家境不错。”
吴帅心中更加怀疑,敷衍道:“我们普通农户而已,没什么钱。”
敲门声惊醒了里屋的两位老人,再然后是全村的村民,他们纷纷握紧猎枪,菜刀,锄头与扁担冲了出来……
第二天,吴仁悄悄叮嘱家人及村民要小心防范。
可是没过几天,村子里莫名出现了一些可疑之人四处窥探。
老仁察觉到事情不妙,召集村民商量对策。有人提议先把粮食和贵重物品藏起来,吴杨建议及早组建青壮年巡逻,以备不时之需。
正当大家紧张筹备的时候,吴帅发现刘茜茜不见了。
他焦急万分,四处寻找。
原来刘茜茜被之前的黑衣人掳走,对方在他们居住那间房的门框上,留下字条……
称如果想救人就得拿出家里所有钱财并透露一些情报。
吴帅决定独自前去营救,他偷偷带上猎枪,循着线索找到了黑衣人据点。
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斗智斗勇未果。
对方见吴帅势单力薄,便变本加厉地码上加码!
黑衣人随时有撕票的危险!
吴帅见此情形已是没有后退余地,看来不给点颜色给点下马威给他们尝尝,今天是谈不拢的!
龙虎村人的血性本质,干就完了!吴帅一怒之下直接开干!
举起手中的猎枪直接射杀黑衣头目!
其他黑衣人乱成一团,没料到吴帅单枪匹马敢与他们对着干,一时半会懵逼了!
一个个像缩头乌龟躲了起来,等会过神来,便向吴帅这边开枪还击,吴帅早料到他们有这举动,找到一株大树做掩体,躲过猛烈的还击。
很快,他身后的支援就来了!龙虎村新成立的青年巡查队在吴杨的带领下,火急火燎的赶过来,顿时枪声大作。
黑衣人见寡不敌众,慌乱中做鸟兽散。
吴帅第一个冲入黑衣人的据点,在一间杂物间内看见了茜茜,茜茜吉人天相,丝发未损。
他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年轻人紧紧地相抱在一起。
在村民的帮助下,吴帅成功救出妻子刘茜茜。
盘点本村青年巡查队人数后,吴杨关切地询问了一下茜茜的情况,清理战场,把据点里的枪支粮食运走,牛刀小试,这为往日组建武工队打下了基础。
从此之后,吴帅一家人更加低调行事,而村民们也提高了警惕,共同应对动荡局势带来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