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情奁琳琅醉
“成亲?冬儿为何忽然这样说?”萧瑜左不过是想着夜里和冬儿亲近亲近腻一腻,怎么冬儿忽然就要今夜成亲?
“因为,因为很心疼殿下,不想因为自自己太过矫情,耽误了殿下。”
她固然想要穿戴钗冠红裙,龙凤花烛,可是这些都不是必要的东西,如果她喜欢萧瑜,那这些就不要紧了。
“怎么会是耽误?”
“可是,殿下能为冬儿做很多事,殿下还有许多长远的谋虑,我什么都做不了,还成了你的累赘。”
萧瑜胸中一颤,一股苦涩压在喉间,心疼地说道:“可是我不求冬儿为我做什么,今夜就成亲圆房,是不是有些太急了……”
冬儿埋着头,发髻之间的钗环在月下波粼,绞着手巾,又摇了摇头,径直走回二人的住处去。
萧瑜跟着她,始终慢了一步的距离,冬儿回到屋中,默默煮起了她早先滚好的元宵,一样豆沙的,一样花生芝麻的,只给萧瑜盛了一碗,自己洗漱一番就上了床睡下。
萧瑜站在屋堂中央,凝望了投在屋内如水一般的月色。
远天处隔了几片横云,掩罩在天穹之上,映在床帐上,隐隐能听到冬儿在被中近乎于无声的啜泣。
他这才知道自己方才的茫然无措有多伤人心,勾着冬儿一个姑娘家说出了那样的话,却什么承诺都给不了,留她一个人悔恨羞愧。
萧瑜解下外衣,端着那碗元宵走到冬儿面前,将手覆在她蒙在被子下的头上。
“怪我说错了话,今夜成亲圆房没有什么不好的,我知道你是待我好信任我才这样说的——急的人是我,我方才只想着如今夜深了,要去哪里买龙凤花烛和红盖头回来。”
他伏在冬儿身边,环住她的身体,感受着那小小身体哭泣时的抽动。
若不是用情至深,就不会伤心,这一点萧瑜最清楚不过。
冬儿停下了啜泣声,低声:“对不起,殿下,您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吧,是我方才胡说的,你不要听,忘掉就好了。”
泪眼朦胧的小脸从被子下探出,在萧瑜的心上狠狠捏了一把。
“不行,已经听得了,那就忘不了。”
萧瑜反倒不再哄人,只从碗中呈了一颗元宵,递到冬儿嘴边。
那瓷碗不比宫里的,拿在手上一会儿就烫手地很,冬儿尽管喉咙里痛得难过,却担心萧瑜烫坏了手,还是含泪吃下了元宵,将碗放在一旁。
她扑在萧瑜怀里,用低柔的声音说道:“殿下是有自己谋划的,却总是在我这里委屈求全,其实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以后再穿新娘子的衣服就好了。”
萧瑜抚揉着她的后背,却只问道:“这些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我只想问冬儿为什么,为什么今夜就要成亲?”
他知道冬儿说谎了,可是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不知道冬儿为什么会忽然提起成亲圆房之事。
“因为……方才在朱雀桥边上等萧瑜的时候,冬儿就好像做梦一样,在河里的倒影里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
萧瑜凝望着她,示意冬儿继续说下去。
“那些事,冬儿从前做梦也梦到过……我不想要离开殿下,我不想要让殿下伤心!”
冬儿哽咽着说:“其实,能看到殿下健康快乐,冬儿就很开心,方才殿下说起来自己如何用一纸书信让太尉大人解了忧愁,殿下眼里那样骄傲……我想起来,之前好几次殿下要和我亲近,我都是这样不愿那样也不愿……”
“只是,觉得殿下委屈。”
委屈?
萧瑜只知道,从来只有冬儿为他忍受的委屈,他的委屈无足轻重。
前一世和冬儿离了宫,两人在幽州一处村镇辛苦讨生活,冬儿租了一间小铺子买布料和做好的针线活,却时常被人调戏。
那个时候萧瑜冬天里落下的病根还没有好全,没有力气为冬儿撑面,他在楼上咬着牙关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那要病死相公真能让你在床上快活么?”
开春的时候,夜里猫叫春的声音一浪盖过一浪,还有人半夜架了梯子来敲卧室的窗子,难听的话一句盖过一句。
两人无依无靠,冬儿只有流着泪低声赶人走,萧瑜只是靠在床边默默听着。
终于有那么一回,几个人喝醉了酒闯到家里来调戏冬儿,他拖着还没养好的身子,用剪子将那为首欺辱冬儿男人的脸扎了对穿,还弄断了他一条腿。
吵嚷喧闹的人群都散了,冬儿压着哭声重新锁好了门,萧瑜忽然说:“其实,你就不要跟着我了,找一个好人家嫁了吧,我什么都护不住你,还害你被人耻笑。”
冬儿强挤出一张笑脸,为萧瑜擦着身上的伤口。
“殿下方才不是护好了冬儿么?殿下和寻常男子并无两样。”
“并无两样?”萧瑜提高了声音质问道,“你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跟着我,你想要成亲洞房都没有,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冬儿回应的声音被他堵在了唇瓣中,这吻之间没有情意,只有眼泪和痛苦,苦水浇灌苦水,哀哀戚戚诉说着悲惨。
他拉过冬儿的身体,扯下她的寝衣,一边是毫无感情的亲吻落在她的腰窝上,一边用牙解开那已经有些穿旧的肚兜。
冬儿不停地叫喊着“殿下”,“殿下”,萧瑜喉中溢出的却只有无情的冷笑。
“你还怕什么,我是什么人了,还能伤了你不成?”
馀下断断续续的抽泣都散在微寒的空气里,窗外的猫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冬儿一边哭一边喘息,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出声。
冥色深漫,也不知过了多久萧瑜从她身上擡起头,擦了擦脸上和颈上的水渍,手指抚过她腰侧和大腿上泛着粉红的指痕,用薄被遮住了冬儿的身体。
她在哭,眼泪打湿了整个枕头,萧瑜心头又何尝不是在泣血。
“你看,我二人这样算不算圆房呢?你又何必说那种讨人开心的话,跟着我,就只有这般将来了……”
他记得,那时候冬儿用手腕擦干眼泪,揉了揉早已撑酸的小腿,穿好了肚兜和亵裤,从身后环抱住萧瑜,轻轻吮咬他的耳垂。
“若是这般,那就这般吧,冬儿不后悔。”
那是萧瑜和冬儿头一次亲近,也是最后一次,日后萧瑜回想起来,就只有那一声声叫着“殿下”的呼喊与哭求。
重来一世,此番场景截然不同,却又那么熟悉。
萧瑜知道,他不会再做错了。
“我不委屈的,既然冬儿想要今日成亲,那我们就今日成亲,左右我已经受过刑,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到时候再赔冬儿一场封后大典,不也是一样的么?”
萧瑜放开了冬儿,下床生了一盆炭火推到了床下,拉着冬儿向天地跪拜,向远方冬儿的祖母和宫中的梅妃跪拜。
“只是事发突然,礼数不周,准备不周,冬儿就要见谅了。”
萧瑜吹了一旁的蜡烛,幽幽夜里,一双星眸翻涌着无人知晓的深情。
“殿下——”冬儿用自己怯懦的语调低声唤他,萧瑜笑了:“这么多年了,你的毛病就是改不了,说了多少回,你总也喜欢这样叫我。”
他说着冬儿听不懂的话,音色中一抹意味深长的引诱穿透理智,在冬儿的耳朵上留下一片赤红。
“殿,萧瑜在说什么呢……”
冬儿拉着萧瑜的衣角,却扯松了他半解的衣袍。
月到天心,一缕月色清浅地笼在冬儿的半边脸上,萧瑜散了冠发,抱着冬儿让她坐在了床边,自己半跪在窗边,为她脱了鞋袜。
“殿下!”
“嘘——”萧瑜擡起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白皙修长的手指衬着他的唇色血一般妖异殷红,眼角那颗红痣越发火烧一般炽烈。
他起身解开冬儿的发髻,屋内平添了一分燥热,冬儿紧张之馀,不知觉用粉嫩的舌尖在唇瓣内缘处无意识地吮润着。
“小声点,不要让人听见了。”
冬儿擦干眼角的泪痕,想要为萧瑜解开寝衣,却被他反扣住双手,缓缓推倒在床上。
“若是冬儿不喜欢,那就推开我。”
细腻的吻沿着她的脊背一路向下,冬儿抓着被单,努力转身去看萧瑜,却只能更加清晰地感受到那两片炽热的唇瓣,在她的后腰上轻微地启合。
萧瑜一点点解开冬儿的肚兜上的细绳,将肚兜放在一边,用绒毯裹了她的身子,包住冬儿的后背,让她转身躺在自己怀中。
对上的,是一双笼罩水雾的双眼,才哭过的一双杏眼又红又肿,特别是她那像春猫儿一般的呻。吟声与呼吸声,一声声抓挠萧瑜濒临崩塌的理智。
“冷不冷?”
他哑着声音问道。
冬儿怔怔地看着萧瑜,放开了抱着胸口的双臂,轻轻摇头。
“不冷。”
他又问道:“那冬儿怕不怕……”
“不怕。”
她依然是这样回答,萧瑜问她什么,她从来都说是不怕。
萧瑜温润的呼吸慢慢覆盖过来,原本闪着亮光的眸子笼上了一层轻烟般的迷蒙。
冬儿的脚趾在他衣袍上无力地踩揉着。
萧瑜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那样灼热烧燎,不等冬儿做出更多反应,萧瑜抱着冬儿的腰肢,裹着绒毯将她揽在怀中。
等待她缓缓张开牙关,继而让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
随后则是沿着她的脖颈柔密的亲吻,直到她在丝丝微凉夜风中轻颤的那处绵软。
她像只熟了的小虾一样弓起脊背,低低柔柔叫喊了一声:“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