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杨慧说……
杨慧说的太太自然是王佩佩。
“精神分裂？”温酌问道，这个情况再一次从杨慧这里得到作证。
“我不知道是什么病。”杨慧诚实道，她没读过多少书，自然不太知道这些专有名词，只知道说像是疯了一样。
“我刚到他们家的时候，一家三口和睦得很，许老板平时忙是忙了点但每天都会回家。太太就在家照顾小酒，没事的时候就研究研究菜谱，太太好像是学画画的，有的时候也会拿出来画几幅。小酒也很乖，那会经常在学校拿第一名。总之一开始啊，这一家看着就让人羡慕。”
一回忆起来杨慧便有些刹不住，抓不住重点，不过温酌这会却很有耐心，给了极大的宽容没有打断，时不时地还搭几句让她接着往下说。
温酌：“然后呢？”
“然后有段时间不知怎么的，太太突然大病了一场，养了好长一段时间等身体再恢覆过来的时候，就开始偶尔会疯上一阵。”杨慧说。
温酌：“具体是怎么疯？”
“好像一开始也没什么。”杨慧仔细回忆着，也得亏她对许家印象深刻，记性也还算不错，不然这么久远的事要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回想起来也确实为难。
“就是好像记性不好，说些没发生过的事，我都听不太懂。哦还有一点，就是开始疑神疑鬼的，有的时候就会偷偷问我，说许老板是不是有带其他女人回过家什么的。我不知道许老板在外面什么样，但是敢肯定没带回来过，但是太太就总说她在家有看到别的女人，别说那会她老这么说，我还挺害怕的。”
杨慧说的应该是王佩佩的妄想症状，按时间上来看，那会赵惜文应该是已经跟许毅勾搭在一起了。看来早在那时候，王佩佩就已经知道了许毅出轨的事，只是不知道她这病是到了时间自然迸发的，时常发病才导致许毅无法忍受找了小三，还是许毅出轨在先刺激到了王佩佩从而导致了她的发病。
这就无从查证了，或许现在只有赵惜文知道。
温酌点点头，示意杨慧接着说。
“就因为这个，太太经常觉得家里有许老板带回来的女人，许老板回来的时候就总是跟他闹，说他没良心啊不要脸啊什么的，一点也不避着人，有的时候就当着小酒的面又打又骂的，一点也没有做父母的样子了。”
“但我看这许老板也不太像在外面偷人的样子，也是太太开始疯闹起来之后，才渐渐地不回家，就偶尔回来看看小酒。我一开始想着这样也好，省得经常回来太太就要疯，当着小酒的面总是闹不好，有好几次都是我把小酒拉到我的房里哄着，不让他看到大人那种不体面的样子。”
“可是后来许老板是不回来了，夫妻俩没时间闹了，我没想到太太疯的这么厉害，闹不了许老板就开始闹小酒。”杨慧说到这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杨慧顿了顿，话还没说出口，但温酌差不多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果不其然紧接着她便说道。
“太太把对老板的怨气都发泄在了小酒身上，不疯的时候还好，一疯起来就对小酒又打又骂。当时小酒才十岁的样子，小小的一孩子也不还手，就任凭太太随便怎么折腾。”
“一开始倒还好，也就嘴上说些难听的话，推推拽拽的，但是后来就闹得越来越厉害，有几次我不在，等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孩子身上都出血了。我想着给他包扎一下，但小酒小小年纪就很倔，也不让我看，我没办法就通知许老板。这样反覆几次之后，再后来可能是怕太太一直这样影响不好，就把我给辞退了。”
“许老板说要辞退的我，可我不放心太太跟小酒，还想着争取一下留下来，但许老板态度很是坚决，就说小酒也长大了可以去住校，太太会有家里人过来帮忙看着。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坚决要辞退我，我也没有强赖着的理由，最后走的时候许老板还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让我不要在外面乱说，太太就是心情不好行为有些激动而已，他好好安抚一下就好了。”
可谓家丑不可外扬，许毅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辞退的杨慧。许家人丁稀少，明面上也就许清酒一个孩子，正如他所找的借口一样，若是把许清酒送去寄宿学校，家里没什么需要照顾的人，那么把保姆辞退确实也说得过去。
只是据温酌所知，后来许清酒所上的学校里，并没有寄宿学校。也就是说这些年许清酒依然跟他时不时犯病的妈妈生活在一起，在没有反抗能力之前，都默默忍受着王佩佩对他身与心上的攻击，直到他有了反抗的意识和能力。
所以他背后那些用叉子戳出来的伤痕，已经有些年头。
温酌的脸色随着杨慧的述说变得越来越沈，这也让杨慧有些紧张，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不少。
她表述完好一会，温酌都没有说话，沈默了许久才问出一句。
“他当时害怕吗？”
“啊？”杨慧一楞，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问许清酒被那样对待的时候害不害怕，“怎么会不害怕，好好的妈妈突然就变成这样，连我都犯怵。更何况太太还对他又打又骂的，小小的孩子每次都被吼的浑身发抖，最开始几次被吓得还哭叫了几次，但慢慢的也跟习惯了似的，只是护着自己不哭也不闹。我都担心好好的孩子也被太太给一起逼疯了，能拦的时候都拦着，但有的时候我不在也是真的就苦了那孩子，话说他现在怎么样，是不是都该考大学了？”
说着说着想起许清酒，杨慧不忘问问他现在的情况。
“是考上大学，过得挺好的。”温酌说这话时完全没有任何把人照顾得还不错的自豪感，只沈浸在对许清酒悲惨过去的心疼中。
“那就好那就好。”杨慧真心觉得庆幸，许家至少还留下一个孩子。
温酌这时又问：“您知道赵惜文吗？”
“赵惜文？”杨慧绞尽脑汁地想了想，发现还是没有这人的记忆，便说，“不知道，这是哪位？”
“没事，今天谢谢您过来一趟，姜助。”温酌没有像杨慧解释赵惜文是谁，既然不知道那看来也不清楚再多的信息，于是出声示意一直待在一旁的姜千竹。
接收到的指令的姜千竹知道这是送客的意思，立马拿出已经准备好的一小袋子东西，缓缓摆在了杨慧的面前。
“大老远过来一趟不容易，这是一点心意，同时感谢你对小酒的挂心。他最近接收的信息太多，我怕他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么多，所以暂时也就不安排你们见面了，等后面他的情况好些之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再安排你们见个面。”温酌礼貌感谢道。
能被大老板这么和声和气的说话，杨慧受宠若惊，面前的纸袋光是看着大小就知道里面给的一定不少，但她真诚地推拒说：“老板你这言重了，我在许家的时候许老板一家对我很不错的，小酒我也很喜欢，这次来完全是自愿的不用给我什么，真的。”
“您要不要是您的事，我给不给是我的态度，但我还是希望您能收下。”温酌说的也很直接坚决，一下就让杨慧明白这事上她没有什么坚持的必要。
“那谢谢老板了，如果后面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请尽管喊我就是了。”杨慧也是个大方的，话已至此她便大大方方地收下了，想来这些钱对于眼前这位老板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感谢。”温酌回说。
之后又客套了几句之后，姜千竹便奉命送杨慧回去，温酌也开车回了家。
一路上他想了不少，杨慧这里信息不多，只是让他更确定了许清酒先前的叛逆事出有因，任谁在这样一个家庭环境下长大都乖巧不到哪去，而且很可能那也不过只是许清酒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而已。
看着现在失忆后一直积极乖巧的许清酒，温酌越觉得心疼，或许没有王佩佩的伤害，许清酒应该从小就是这样阳光地长大。
没关系，温酌心想，许清酒还很年轻，苦难都将成为过去式。而且现在有他在，就算许清酒自己无法轻松迈过去的砍，只要他需要，那他必将毫不犹豫地提供帮助。
可他又担心，以许清酒的性格，恐怕指望他主动开口寻求帮助，有些困难。
只是这次温酌倒是失算了，他一进屋，许清酒便迎了上来，张口就是一句：“哥，我需要你再帮我调查个人，可以吗？”
“谁？”
“赵惜文！”
很好，温酌早就吩咐姜千竹在查：“好的，什么原因？”
跟秦子矜聊完，又自己捋了好久，许清酒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便说：“我觉得赵惜文可能在骗我。”
他说的很肯定，这让温酌有些好奇，看来只是今天过户的那一小会，许清酒又有了新的发现。
“怎么说？”温酌认真地问。
“哥你之前问我是如何确诊自己患有精神分裂，有没有诊断书确实很有必要。一开始我以为自己生病就有些乱，都没有细想，一心就认为自己确实生了病，还去赵惜文那里求证。现在想想我这行为真是蠢得吓人，我怎么可以指望赵惜文会对我说实话，她那么想要紫荆府的房子，一定会朝对她有利的方向说的。我爸我妈的关系丶她是不是害我爸妈感情破裂的原因以及我是不是有生病等等，如果我不细究的话，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没有地方可以求证。”
“她说因为我患有精神分裂，时常发病消磨了我爸我妈的耐心，从而也导致他们的感情破裂，所以她的介入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第三者。我之前没有怀疑，可今天我发现，她的手机上竟然有一条要把我妈送去精神病院的短信，所以生病的到底是谁？我现在很是怀疑。”
许清酒一下子说了好多，因为他实在是有些兴奋，先前他一直安慰自己即使原主真的有精神分裂，但现在内胆已换他不会继承到精神病的。
安慰是这么安慰自己，但其实心里也有些没底，可现下好了，如果生病的真的不是原主，那他最后的担忧便也没了。虽然这么想对原主母亲挺残忍的，但许清酒还是会有些庆幸，毕竟谁都不想生病。
温酌耐心地听他说完，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欣慰感叹孩子果然还是聪明的，抓住一个小点就能想到许多。
“还记得杨慧吗？”温酌点点头后，却没说任何关于他刚刚这一大段话有关的内容，突兀地问道。
“啊？”许清酒一楞，“记得……”
这个时候提，是……
“是找到杨阿姨了吗？”许清酒突然眼前一亮。
“嗯。”温酌颔首，然后给出一个肯定的答覆。
“生病的不是你，是你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