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季时屿神色薄凉，他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怎么会呢？”季时屿反问褚泉。
在想到宋玖凝的那一刹，季时屿脸上的凌厉这才淡去几分。他垂眸，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摆，声音寡淡。
“我怎么舍得伤害她？”
“你最好是。”褚泉的嗓音压抑着怒气，眸色深沈近墨，愠色渐浓。
“季时屿，你就是个疯子。”
褚泉说完，彻底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季时屿一直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玖凝回到宿舍后，突然回想起先前在楼下与季时屿对视的画面，她鬼使神差地来到阳台，往楼下看去，果不其然，季时屿还站在那里。
季时屿似有察觉般仰起自己的头，准确无误地对上宋玖凝的视线。
她的眼里波澜不惊，不带有任何情绪，凉风吹起她披肩而放的长发，在空中掀起一道弧度。
脑海里浮现出之前被季时屿强吻的画面，宋玖凝的心一沈，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转过身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宿舍里。
宋玖凝躺回床上，脑子里却都是关于季时屿的事情。小时候与他发生的一点一滴在眼前飞快闪过，她又有点心软了。
其实她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季时屿到底是什么感情。她烦闷地抓过摆在一旁的玩偶，好巧不巧，这个玩偶就是季时屿送的。
宋玖凝揪了揪玩偶小熊的耳朵，自言自语道：“小熊啊小熊，你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小熊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它乖乖地任由她拉扯耳朵。
这个问题已经萦绕在宋玖凝的心间很久了，可是没有人能够告诉她答案。她不希望自己和季时屿成为陌生人，可是现状好像才是最合适他们的结局。
得不到答案，宋玖凝轻声叹了口气，将小熊放在枕头上，静静地看着它。其实在现实世界里，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熊玩偶，也是季时屿送的。
准确来说，这个小熊对宋玖凝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看着这个玩偶，不知不觉间，她的思绪回到了以前小的时候。
宋母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宋玖凝都颓丧不已。很多时候，她都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拒绝和任何人交流，其中包括季时屿。
那天晚上，季时屿来到宋玖凝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屋内没有开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
宋玖凝蜷缩在阳台的角落，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宋玖凝？”
季时屿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试探地喊了一声。
宋玖凝没有任何反应。
季时屿赶紧跑到宋玖凝身边，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宋玖凝红肿的双眼，心里一紧。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季时屿担心地问道。
察觉到有人来了，宋玖凝这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她微微转头，乌黑的眸子望着季时屿，还是不说话。
“是不是因为阿姨的事情……”季时屿小心翼翼地问道。
宋母因为宋玖凝遭受意外去世，这对于宋玖凝来说，是一场巨大的打击。
听到季时屿提起母亲，宋玖凝再也忍不住了，她放声大哭起来。
“我没有妈妈了……我爸也不要我了……”宋玖凝伸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季时屿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一遍地说着：“你还有我，没事的。”
宋玖凝死死地攥着季时屿的衣领，抽泣道：“季时屿，我，我只有你了……”
从那一刻起，她就将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后来季时屿送了她一个小熊玩偶，正是宋玖凝梦寐以求很久的。
他告诉她。
“小熊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看到它，就等于看到了他。
……
宋玖凝回过神来，她再度看向枕头上的小熊，又想到了季时屿。
不知道季时屿还有没有站在楼下……
出于好奇，她下床来到阳台往外看去，没曾想季时屿还站在那里。
一阵风吹来，宋玖凝冷得一哆嗦，她赶紧回了宿舍。
天气这么冷，他傻么？一直站在楼下。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算了，冷死他吧，活该。
但是——
她又想到了床上的小熊玩偶，想到了以前发生的事情。
宋玖凝思来想去，终究心软了，她拿起手机给季时屿编辑了一条短信。
她之前将他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所以她只好将他从黑名单先移出来。
【宋玖凝：你一直站在楼下干嘛？天冷，快回去吧。】
【季时屿：你在关心我吗？】
【宋玖凝：没有。】
【季时屿：你能下来一趟吗？】
宋玖凝气结，将手机丢在一边，不再理会季时屿。
什么啊，早知道不提醒季时屿了，他爱站着就站着吧，冷死他最好。
于是宋玖凝躺回床上，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季时屿。
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关她什么事？
过了几秒，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宋玖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次，季时屿只发了两个字。
“下来。”
烦人。下去就下去。她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宋玖凝穿上外套气势汹汹地走下楼。她准备今晚彻底和季时屿讲清楚，让他以后再也不要来烦她了。
宋玖凝在季时屿面前站定，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说？咱们现在都讲清楚，从今往后——”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季时屿打断了。
“宋玖凝。”
被这么一打断，宋玖凝楞了一下，气势弱了下来，没好气地问道：“干嘛？”
“学校对面那套房子的密码是0721。”季时屿的声音有点淡，“你的生日。”
宋玖凝没听明白：“什么房子？”
“阿姨还没和你说吗？”季时屿解释道，“我们家距离学校有点远，为了方便，大人给我们买了一套房在学校对面。”
听到这，宋玖凝当即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排斥道：“我才不要。”
许是觉得这样说还不够，宋玖凝又添了一句：“我和谁住都行，唯独你不行。”
一瞬间，季时屿被这话刺激到了，他突然上前两步，一把攥住宋玖凝的手腕，语气终于有了一些起伏。
“和谁？”
“褚泉吗？”
季时屿微擡眼皮，阴郁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宋玖凝，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他恨不得用目光将她鲸吞蚕食，只听他轻呵一声，脸上似笑非笑。
宋玖凝有些害怕，她挣扎着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季时屿，你先松开我！”
季时屿充耳不闻，攥着她的手力道越来越重。
他一想到褚泉和宋玖凝拥抱的画面，他就嫉妒得要发疯。
尽管他无数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他还是做不到。
理智的崩塌总是就在那么一瞬间。
季时屿将宋玖凝往自己怀里一拽，只听她传来一声惊呼，还未有所反应，已经被他紧紧箍在了怀里。
“季时屿。”宋玖凝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哭腔。
“求求你，别这样，别这样对我，好吗？”
直到朝思暮想的人彻底在自己怀中，季时屿这才有了活过来的实感。他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眼里带着病态的痴狂。
季时屿眼眶微红，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眼尾，低声喃喃道：“为什么要喜欢他呢？”
“你只能喜欢我。”少年一边说着，一边俯下身，微凉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廓，一字一顿。
宋玖凝只觉得自己被毒蛇缠绕着，浑身泛起疙瘩，她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宋玖凝已经彻底怕了季时屿这副样子，有了前两次的经验，她不敢再做剧烈的反抗，以免又刺激到这个疯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季时屿的薄唇缓缓下移，最终落在宋玖凝的颈侧，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她的身体下意识地颤抖着。
“季，季时屿……”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指尖撩起她的长发，黑夜中，他的眼睛深不见底，瞳孔漆黑幽冷。
“别攻略他了，好不好？”
低沈的声音带着蛊惑传入了她的耳朵，酥麻的电流感席卷全身，她的腿开始发软。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却丝毫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求你，喜欢我吧，别喜欢他。”
……
最近温度骤降，天气越来越冷，冬天快到了，宋母担心宋玖凝晚上睡觉会冷，特意开车来学校给宋玖凝送了一床加厚的被子。
待母女俩在宿舍里整理完被子，她们一同去校外的餐厅吃饭，宋母已经提前预定了位置。
“妈妈，你怎么特意大老远来学校一趟？直接让李叔送过来就好了。”
李叔是宋家的司机。
宋母摸了摸宋玖凝的脑袋，笑道：“怎么？不希望你妈来啊？妈妈想你了，所以来学校看看你。”
闻言，原本低头看桌子的宋玖凝忽地擡起头，对上宋母温柔的目光，心里涌起一道暖流，眼眶有些发热。
许是怕被宋母看出什么，宋玖凝连忙低下头，又继续看桌上的菜单。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着。
有妈妈真好......
可是——
她转念一想，这一切本该属于原主，她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外来者......如果宋母直到眼前之人不是自己真正的女儿，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她吗？
不，她不会。
思及此，宋玖凝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九□□校对面那套房子的事情小屿和你说了吗？”宋母问道。
宋玖凝点了点头：“说了。”
下一秒，宋玖凝面露难色，犹豫道：“但是——”她顿了顿，“我不太想住那里。”
得到这个答案，宋母并不惊讶，她问宋玖凝：“怎么了？最近是不是和小屿闹别扭了？”
宋玖凝心里一惊，面上却不显，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见状，宋母也不再多问什么，她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群小年轻啊，闹矛盾很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
宋玖凝笑而不语，心里却感叹道：
这次的矛盾和以前的小打小闹都不一样，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和好了。
宋母的眼神透露着慈爱：“如果有心事，你可以考虑告诉妈妈，说出来也许会好受许多。”
某个瞬间，宋玖凝心里最柔软的角落被触动，一种深深的触感在心间荡漾开，使她准备敞开心扉告诉宋母自己的心事。
她把季时屿对她的干的事情隐去了，因为这些让她难以启齿，过程中，她还提到了褚泉。
从头到尾，宋母都用鼓励的目光注视着宋玖凝，她默默听宋玖凝讲述这些事情，做一个好的听众。
在宋玖凝将近日来的心事一吐而尽后，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如释负重地吐出了一口气。
“九九，那你的内心深处到底是怎么看待他们的呢？遵从自己的内心的选择，哪个决定能够让你感到开心，你就选择哪个。”
“你有时候需要自私一点，先将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再去考虑其他的，有时候或许会活得不那么累。”宋母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完宋母的话，宋玖凝鼻尖一酸，她突然很想上前抱一抱宋母。
从小到大，很多人都告诉她，做人不能只考虑自己，要学会考虑别人，做人不能太自私。
但是——
从没有人告诉她，更多时候，应该将自己的心情放在首位。
她好像知道答案了。
宋玖凝眼眶泛红，她笑着起身走到宋母面前，不等宋母说什么，她率先抱了抱宋母。
“谢谢你，妈妈。”宋玖凝的语气有点哽咽。
这一刻，她对原主的羡慕达到了巅峰，有这样的妈妈，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如果现实世界里她的妈妈没有出意外去世，应该也会和宋母一样吧？
宋玖凝抱着宋母，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只觉得心安不已。
宋母受宠若惊地拍了拍宋玖凝的背，脸上却带着止不住的笑意：“你和妈妈客气什么。”
“你愿意和妈妈讲这些，妈妈也很开心。”
包厢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
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宋玖凝穿书来到这个世界也已经有大半年了。
a市由秋入冬，听傅佳悦说，今年的a市格外冷。天气预报显示，明天晚间19:00到21:00有极大概率会下雪。
不出意外，那将是今年的初雪。想到这，宋玖凝的心中对明天充满了期待。当然，不仅仅是期待下雪。
明天她和傅佳悦将相约去市中心的电竞场馆看kpl线下比赛，宋玖凝已经等很久了。
晚上，宋玖凝从图书馆学完英语回到宿舍，就听到傅佳悦传来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九九，我这边明天临时有事，我爷爷在楼梯上摔了一跤，我得去医院看他，听说摔得挺严重的。”
“没关系，你先去看你爷爷，那件事更重要。”宋玖凝表示理解。
“那票怎么办？可恶的平台不让退票！”傅佳悦深仇大恨地说道，“我找平台退票，客服一直和我扯皮，死活不肯退钱。”
【宿主，好机会，快去问褚泉看不看。我有预感，他肯定会同意的。】
听到系统的建议，宋玖凝有些犹豫，她记得褚泉不打王者荣耀来着，平时上线都没见到他在线。
系统看出了宋玖凝的犹豫，又说道：
【哎呀，你先试试嘛，说不定人家同意了呢？】
宋玖凝没有吭声，她眉心微蹙，好似在思考什么。
“对了，”宋玖凝回过神来，“你上次是不是说控制面板升级了，可以看到褚泉的好感度？”
【对，现在要查看吗？】
“看。”宋玖凝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她有些紧张地等待答案，这关乎到她攻略的直接进度。
拜托了，好感度高一点吧......越高越好......
宋玖凝在心中祈祷着。
下一秒，系统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啊啊啊啊啊！！！】
“怎么说？”宋玖凝的心一瞬间被吊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感。
【超级高！！！好感度高达百分之94！！！】
系统手舞足蹈地说着。
【宿主加油，任务都快要达成了！】
“那我任务达成后是不是就能回去了？”宋玖凝脱口而出。
【不可以，还有一个任务需要也达成，你才能回去。】
系统拉下脸，有点为难。
“什么任务？”
【这——我也不清楚，反正与其他人有关。】
宋玖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如果我回去了，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和褚泉见面了？”
【对，毕竟他是书里的人物。】
宋玖凝陷入了沈默中。
她不想回到现实世界了......
系统听到了宋玖凝得心声，说道：
【宿主，今天早上我刚接到上级通知，如果你在剩下半年内没有完成任务，将会受到惩罚。】
【书中的整个世界都将遭到毁灭，你和季时屿也将被彻底抹灭，永远不得回去。】
【之前还没有这个惩罚机制，这是今天早上刚公布的......】
系统的声音越来越轻。
“好，我知道了。”宋玖凝点了点头，情绪有些低。
【宿主......】
系统看到宋玖凝这样，也有些难过，它张了张唇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最终，它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宋玖凝坐在床上发呆，直到傅佳悦来到她床边，叫了她好几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你在想什么？走神好一会儿了。”
宋玖凝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什么。”
“你找到人去看比赛了吗？”
被傅佳悦这么一提醒，宋玖凝这才想起来这件事，她差点忘了。
“我去问问褚泉吧。”宋玖凝说道。
说完，宋玖凝拿出手机给褚泉发了一条消息。
【宋玖凝：滴滴，你明天有安排吗？】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褚泉的回覆。
【褚泉：没有。】
看到这，宋玖凝有点小雀跃，她急忙打字。
【宋玖凝：你打不打王者荣耀？】
【褚泉：以前玩，上大学后就退游了。】
宋玖凝又连忙打字。
【你明天要不要和我去看kpl线下比赛？】
然而宋玖凝迟迟没有点击发送，她有些犹豫。
如果被拒绝怎么办？这也太尴尬了。
【宿主，别担心，我打赌一包辣条，褚泉肯定会同意的。】
手机另一端的褚泉看着聊天框上方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却迟迟没有收到宋玖凝的消息。
褚泉笑了笑，率先问道。
【褚泉：你想明天约我出去玩吗？/动画表情/】
【褚泉：让我猜猜。】
【褚泉：去看kpl比赛？】
宋玖凝看到褚泉连发的三条消息，她把原本要说的话删掉，回覆道：
【宋玖凝：bingo答对了/表情/】
【褚泉：几点？】
【宋玖凝：下午三点。】
【褚泉：好，那我明天下午一点开车去接你，我们一起过去。】
【宋玖凝：好\(^o^)/~】
“001，褚泉真的同意了！”宋玖凝看上去很开心。
【哼哼，我就说吧，他肯定同意。毕竟喜欢的人约自己出去玩，谁会拒绝呢？嘿嘿嘿。】
系统看上去也很开心。
第二天下午，宋玖凝和褚泉一同来到电竞场馆，找到自己的位置后坐下。
宋玖凝挑的位置绝佳，在第二排，前面坐着的就是各个站队的参赛选手们。她拿着准备好的大牌子，鼓起勇气问前排的选手。
“你好，我可以要个签名吗？”
其中一个选手林子阳率先转过头来，在见到宋玖凝后，他扬唇一笑，热情地说道：“好啊。”说罢，他招呼着自己的队友们纷纷在牌子上签名。
林子阳将牌子递给宋玖凝：“ok了。”
宋玖凝感激不尽：“谢谢。”她收回牌子，在位置上坐好。
此时比赛还未开始，厅内的所有灯都开着，观众们仍在陆陆续续地进场。
“帅哥，可以加个联系方式不？”一个女生从身后传来，她举着自己手机，伸到褚泉的面前。
褚泉有些头疼地看着递到眼前的手机，没有说话。
宋玖凝听到声音，却没有转头看褚泉，她装作不在意地玩手机，实则竖着耳朵留意着旁边的动静，心跳随着褚泉的沈默而逐渐加速。
褚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宋玖凝，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抱歉，我有女朋友了。”褚泉语气平静又认真，好似在陈述什么事实。他的视线故意扫过宋玖凝，带有强烈的暗示。
后排的女生楞了一下，顺着褚泉的目光看到了坐在一旁的宋玖凝。
“抱歉，打扰了。”女生明白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太好了，他没给自己微信！合格！】
系统表示十分满意。
宋玖凝心里也乐开了花，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她收起手机，斜睨了一眼褚泉，故作轻松地调侃着。
“没想到你还挺会，看来没少用这种理由拒绝女生。”
褚泉看着宋玖凝从头到尾都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情绪低了几分，心也随之沈了下去。
比赛即将开始，整个场馆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光线笼罩着他们，平添几分旖旎。
此时选手们伴随着敲锣打鼓声和观众们的喝彩声走上了舞台，一时之间场馆内热闹极了。
然而褚泉和宋玖凝那里却十分安静，显得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他们好似单独呆在另一个世界里，四周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挡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又微妙。
宋玖凝察觉到气氛的转变，她擡起头看向褚泉，撞入那双深邃的眸底，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她有些慌了神，赶紧移开自己的视线，转头看向别处。心脏跳动的速度陡然加快几分，她在心中有些懊恼。
或许她刚才不该说那句话的……褚泉会不会以为——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听见褚泉轻声叹了一口气。下一秒，男生身体微微倾斜，缓缓凑近宋玖凝的耳边，嗓音微磁低沈。
“宋玖凝……”褚泉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无奈。
“你明明都知道的。”
他想到方才宋玖凝的种种反应，漆黑的眸子覆上一层郁色。
褚泉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宋玖凝，学着她刚才说的话，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意味。
“你也挺会的。”褚泉意有所指道。
温热的呼吸轻轻喷洒在宋玖凝敏感的耳廓，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宋玖凝脸颊微红，有些结巴地问道：“会，会什么？”
褚泉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宋玖凝，他的思绪很乱，眼中的情绪也有些覆杂。
过了几秒，就在宋玖凝以为褚泉要继续沈默下去时，只听他突然说道：“我都主动咬钩子了，你什么时候能擡钩？”
听到这话，宋玖凝当即反应过来褚泉话里的意思，她的脸在一瞬间爆红，故作镇定地反驳道：“谁钓你了，别自作多情！”
说罢，宋玖凝擡起头看向台上的电子大屏幕，不再看褚泉，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要翻越出胸腔。
身旁男生的存在感强烈，宋玖凝完全无法忽视掉，她只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奈何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褚泉刚才说的话。
——我都主动咬钩子了，你什么时候能擡钩？
——你什么时候能擡钩？
【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他这是在变相告白吗？】
系统在控制面板前一蹦三尺高。
【好感度又又又涨了！！！！啊啊啊啊啊啊，好感度到百分之96了！！！】
宋玖凝现在心乱如麻，她嫌弃系统太吵，直接屏蔽了系统的声音。
褚泉依然斜斜歪歪地靠着，单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深蓝色的灯光映在他那棱角分明的脸上，愈发衬得皮肤冷白，高挺的鼻梁投下一道薄薄的阴影。
看着宋玖凝故作镇定的样子，褚泉的眼里染上了几分笑意，他直起身子，不再逗她，却抛出了一个更加让人胡思乱想的答案。
“不急，你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擡钩。”
比赛正式开始了，各位选手们准备就绪，开始选择自己的英雄。现场原本吵闹的声音渐渐变小，直至安静下来。
宋玖凝试图将注意力投到比赛上，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脑子里一直回放着刚才发生的一幕幕。
比赛渐入高.潮，对局已经进入了中后期的白热化阶段，伴随着每一个英雄的阵亡，台下都会响起与之对应的欢呼声或是叹气声。
宋玖凝支持的战队h.q前期处于弱势地位，但是在后期，他们势如破竹，隐隐出现了逆风翻盘的趋势。
“victory！”
h.q战队顺利拿到了本次比赛的冠军，台下的观众们纷纷欢呼呐喊着，宋玖凝喜上眉梢，她下意识地转头对褚泉说道：“太好了！h.q赢了！”
只见褚泉斜靠在座椅上，长腿随意放着，看上去有些散漫。
察觉到宋玖凝在和自己说话，他微微偏头对上她的视线，在触及她脸上的笑意时，他也忍不住弯起唇角。
“恭喜啊。”褚泉笑着说道，“你想和他们合影吗？”
“想！”宋玖凝不假思索道，但是她转念一想，又垂下了头，“但是我没机会。”
“待会散场，我带你去见他们。”
宋玖凝忙不叠擡起头，眼中带着希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她已经彻底将开场前和褚泉发生的那段小插曲忘在了脑后。
见到宋玖凝这副样子，褚泉唇角的弧度渐深，悠悠道：“这个俱乐部是褚家投资的。”
“太好了！”宋玖凝扬唇笑着，眼睛被笑意浸染得格外明亮。
不知宋玖凝想到了什么，她小声嘀咕着：“那我是不是可以见到我男神了？”毕竟刚才开场前她男神没有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导致她没能要到他的亲笔签名。
虽然宋玖凝的声音很小声，但还是清晰地落入褚泉的耳中。听到“男神”二字，他的脸一黑，顺口问了一句：“你男神是谁？”
“顾煜澜。”
听到这个名字，褚泉的脸更黑了，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我不带你去找他们了。”
？？？
宋玖凝眼眸微眯，紧紧地盯着褚泉，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为什么？”宋玖凝问道。
褚泉被宋玖凝盯得心虚，语气软了几分，乖乖承认道：“他长太帅了。”
宋玖凝被褚泉逗笑了，她歪头故作思考状，点了点头，附和道：“嗯......确实很帅。”
“所以能别去找他们吗？”
宋玖凝这下知道褚泉为什么反悔了，她觉得好玩，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正这么想着，她的手已经快了一步伸向褚泉。
女生身体微微倾斜，凑近褚泉，她用手轻轻扯了下褚泉的脸颊，调侃道：“小鱼也会丧失信心吗？”
不等褚泉说什么，宋玖凝就松开了手，她眨了眨眼，意有所指道：“你放心，池里的小鱼，我满意的就一条。”
正当宋玖凝准备收回手，下一秒，她的手被褚泉径直攥住，他轻声一笑，身子靠向她那边，再度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向宋玖凝的指尖，带着似有若无的烫，她下意识地缩了下手想要收回来，却发现只是徒劳。
鼻息里充斥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宋玖凝有些心慌地擡起眼，望进他的眼中。
“这样啊，”褚泉尾音一顿，嘴角漾着愉悦的弧度，揶揄道，“既然选择好了，那就擡钩吧。”
褚泉松开宋玖凝的手，正色表情后，认真说道：“宋玖凝，我说真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两人谁都没有直接捅破那扇纸窗，但他们心知肚明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的时间里，他们都默契地不再提这件事情。
晚上八点的时候，傅佳悦兴致冲冲地跑回宿舍，推开门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快看，下雪了！！！超级大！！！”
“啊啊啊啊，天气预报终于准了一回吗？”陆观棋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雪！看雪！”徐菲菲跑到阳台外面去了。
宋玖凝也来了兴致，她套上外套，正要走向阳台，放在口袋的手机忽然一响。
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褚泉发来的消息。
【褚泉：下楼。】
看见这条消息，宋玖凝心里一惊，她有一种预感——
她当即回覆了褚泉一个“好”，随后走到楼下。
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零星落在行人的头顶丶肩头。
不少人从宿舍里跑出来看雪，大家兴高采烈伸手去接雪花，迎接今年a市的初雪。
宋玖凝走出宿舍的大门，放眼望去，便看到褚泉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少年身着黑色大衣，戴着同色系格子围巾，手执一把黑色的伞，雪花降落在伞面上，渐渐融化成雪水。
雪花飞旋而下，颇有一种越来越大的趋势，天地间被白雪笼罩着。路灯下，雪花的形状越发清晰可见。
宋玖凝加快脚下的步伐，来到褚泉的面前。
“宋玖凝，下雪了。”褚泉擡眸对上宋玖凝的视线，眼底漾着笑意，率先说道。
话音刚落，广播里播放的歌曲《paradise》进入了副歌部分。她的心随着旋律不断颤抖，音符缓缓敲在她的心尖。
宋玖凝含笑注视着少年漆黑的瞳孔，里面倒映着她自己的样子，还有纷飞的大雪。
刹那间，宋玖凝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一撞，心潮汹涌起伏。
下雪了。
又到了看《鬼怪》的季节。
这是她此时心中的第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