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约会（下）
一行人就像逛公园一样在树林里走走停停, 心情惬意。
除琴酒和赤井秀一之外, 其他几对情侣遇见只松鼠都能大惊小怪半天，仿佛发现了什么瑰宝, 以至于安静的林子到处充斥着他们说笑的声音，没有一点野外生存的感觉。
虽然那只是个噱头。
琴酒一路上兴致缺缺，但架不住赤井秀一活跃气氛的能力强, 所以玩得也算是尽兴。
赤井秀一先是带他踩着水中的石头横跨半干的溪流, 顺便用树枝叉了几条鱼作为午餐食材。之后又在地上摘了一把不知名的野草般的植物编成手铐，像模像样地拷在他和自己手上，美其名曰把他绑在身边。
同行者偶然发现了一个兔子窝, 赤井秀一便拉着琴酒一起抓兔子。见琴酒习惯性揉搓兔子的毛, 他还幼稚地凑过去争宠, 问琴酒是兔子的毛暖还是他的手暖。
每一个慢热的人都需要赤井秀一这样的男朋友或女朋友，他会用各种不招人烦的方式吸引你的注意力, 引导你参与他所做的一举一动, 慢慢把你感染成他的样子。
其实赤井秀一并不是平易近人丶爱开玩笑的人，他沈稳持重, 可靠且值得信赖，属于那种带着痞气的正经人。
不过面对琴酒这种感情上牵着不走打着咬你的毛驴, 太正经是没用的，如果赤井秀一自己都放不开，就更别想牵动他的情绪了。
于是经过再三斟酌之后, 赤井秀一稍微放飞自我, 努力试图以满腔热情暖化琴酒心里的冰。
而效果出乎意料的还不错。
赤井秀一扫了一眼两人腕上的草手铐, 眼中掠过一抹得逞的笑意。
中午，众人在林中寻了处空地休息。
女生们铺开餐布，摆上自己带来的点心和饮料，略吃一点后便开始做午餐。男生们则负责生火和打下手，当然，这里指的是除赤井秀一以外的男生。他答应要给琴酒做烤兔子，自然得亲自动手。
因为这样，其他男生被他们的女朋友嫌弃了一顿。
委屈巴巴的男生们泪往心里流。
赤井秀一做的是烤全兔，只剥皮去内脏，用洗净削皮的木枝串好，架在火上慢慢地炙烤。在烤的过程中，刷上调好的酱料，再根据火候不时划开几道口子，让调料更好地渗进肉中，不过多时，便烤出一层金黄色的表皮，外酥里嫩，香气四溢。
琴酒的厨艺也就给家里几个吃货炸炸猪排煮煮咖啡，烧烤这种进阶型技能他是无能为力的，只能在一旁帮着递递东西，扇扇风，打打下手而已，倒是让赤井秀一在深秋的天热出一头汗。
觉得烤得差不多了，赤井秀一片下一叠肉片堆在盘子里，又用小刀戳起一片送到琴酒嘴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吃下。
他的手艺虽大多体现在西餐上，日式料理做的也还算正宗，但做得最好的，莫过于今天这只烤兔。
皮脆肉嫩，鲜美中带着韧劲，蜂蜜的清甜混合着酱料的咸香，只吃一片就令人口齿生津。
“怎么样？”赤井秀一目光灼灼地盯着琴酒，期待能得他一句赞美，就连汗珠从漫上睫毛，再随着眨眼的动作滴落，也顾不上擦拭。
“嗯。”琴酒面色平淡，并没有直言称赞，而是找身旁路过的一个女生借了张纸巾递给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看看纸巾又看看他，忽的笑道：“你帮我擦。”
琴酒不置可否，手上却利落地甩平纸巾，帮他擦去额前的汗。
动作不温柔，但就像寒意森森的冰山被融化了一角，比从前亲近了几分。
赤井秀一笑得更欣喜了。
谁说冷漠的人无法被打动？说这话的人只是没有找对方法罢了。
同队的人羡慕地看向他们，眼巴巴瞅着木枝上的兔肉，想分一杯羹却不好意思提。
好在赤井秀一还是很会把握待人处事的分寸，又烤了一只兔子，然后将一半兔肉分了出去，换来同伴们水果若干丶寿司若干丶蔬菜汤若干，以及两杯热牛奶。
至于他烤的第一只，自然全给了琴酒。他烤肉的直接目的就是为了琴酒，若非如此，他才懒得费那功夫亲自动手。
琴酒全程划水，最终却得了最大的好处。没办法，谁让他有个能干的追求者呢。
嗯，各种意义上的能干。
（此处应有鸣笛声）
午餐结束之后，有个女生估计是走累了，正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犯食困。她的男朋友见状，顺势提议在原地休息一个小时，等大家体力恢覆再继续往深处走。
前面说过，所谓的野外生存不过是这个活动的噱头，这片人工种植的林子也只是虚有其表，没什么危险。与其说是来体验野外生活，不如说是给情侣们一个约会的名目，一边亲近自然，一边亲近彼此，故而他们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在林子里休息丶过夜。
反正整片树林到哪儿都一样，也没什么好逛的，琴酒和赤井秀一便没反对，和另一对小情侣分享一张餐布，相互倚靠着闭目养神。
琴酒的警戒线已经被安逸的生活腐蚀得几乎不存在了，任由赤井秀一贴着自己，从靠着手臂到枕肩膀，再到变本加厉地搂腰——当然只是虚搂——除非他做出太过分的举动，否则琴酒不会抗拒。
天冷，靠在一起也暖和。
他心安理得地为自己找了个不错的借口。
赤井秀一却不怎么安分，隔一会儿动一下，整个人恨不得拱进他怀里去，非得让琴酒敲他一脑瓜子才安分下来。
然而他安分没两分钟，又开始整事了。
“黑泽先生，你有欲.望吗？”赤井秀一沙哑着嗓子压低了音量问，“男欢女爱的那种欲.望。”
“我很正常。”琴酒伸直了左腿，右腿仍曲着，淡淡地答。
“那你对我有欲.望吗？”赤井秀一追问。
琴酒挑眉，下意识点头看了他一眼，正好看见脱了毡帽的他浓密的黑发间一个圆圆的小小的发旋。
“现在没有。”想了想，琴酒回答得比较保守。
“我有一个情史丰富的朋友告诉我，少年人的爱是爱情，成年人的爱是爱.欲。”赤井秀一蹭蹭琴酒的颈窝，“看来黑泽先生现在还不爱我。”
“这种老土的心灵鸡汤亏你喝得下去。”琴酒嗤笑，“当人类套上枷锁镣铐在火炉上起舞时，爱情和欲.望就已经被火焰融成一体。没有爱情的欲.望还是称之为交.配比较好，当然，这不代表我欣赏爱情这种东西。”
“承认并且蔑视爱情，不愧是黑泽先生，和我想的差不多。”赤井秀一擡头，凑近琴酒的侧脸，似亲非亲，“但是对我而言，那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很愿意跟黑泽先生来一场曾经并不被我放在心上的恋爱。”
他几乎是明着在撩拨琴酒。
但琴酒仍然不温不火，不为所动。
他和赤井秀一之间的角逐，看似是赤井秀一在主动，其实掌控主动权的人始终是他。
他可以随时推进，也可以随时喊停。这场所谓的追求戏码，赤井秀一完全任他生杀予夺。
当然，并不是说赤井秀一就只能被动地被琴酒牵着鼻子走，他有自己的计划和想法，而且头脑丶手段和能力皆不比琴酒弱，他唯一输在了爱得太早上。
聪明人喜欢点到即止，可惜这两人骨子里都是疯狂的赌徒。
琴酒与他对视良久，忽然一笑。
眉眼飒然，瞳孔间风波潋潋，仿佛一池冬日的水开出了晶莹的霜花。
从前的他很少笑，即使笑了也是淡淡的，冷冷的，浸着血与火的硝.烟味，一股子煞气逼人的味道。
而如今，却有一些洗尽铅华的感觉，至少那股血腥味已然消失。
赤井秀一简直移不开视线。
“你说成年人的爱是爱.欲，我记住了。”琴酒将垂落额前的发往后拨了一下，露出光洁的额头，“既然如此，那就什么时候你能爬上我的床，什么时候我再接受你。”
赤井秀一眼睛一亮：“一言为定。”
琴酒懒得承诺第二遍。
总算捞到正式约定的赤井秀一也不介意，往他肩上一扎，心满意足地休息起来。
琴酒唇角挽起一抹浅笑，很快又散去。
论套路，他可不会输给这个老对手。
……
树林中有一条贯流而过的小溪，水浅，水道也不宽，从层叠的碎石上倾泻而下时，会溅起珍珠碎玉般的水滴。溪声潺潺，在月夜下听来分外悦耳。
今夜有一轮硕大的月盘，从林子的东面升起，近得仿佛触手可及。月光映照出溪水间粼粼的清辉，二者可谓是交相辉映，既唯美又浪漫，再没有比这更好的约会地点了。
在女生们的强烈要求下，今夜的露营地就定在溪边。男生负责支帐篷，女生便扎堆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谈天说笑，好不惬意。
等帐篷支好了，她们便挽着自己的男朋友去了较远的地方，寻一处相对僻静之地，说一些情侣间的悄悄话。
干柴烈火没有，但情意绵绵随处可见，不一会儿，周围便飘起了恋爱的酸臭味，唯有琴酒和赤井秀一一半清香一半酸臭，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赤井秀一自然不会浪费这大好机会，拉着琴酒跑到溪流对面，借树荫遮挡，试图展开自己的扑倒大计。
这第一步嘛，就从亲吻开始。
赤井秀一有过两段恋情，是个中老手。琴酒也和贝尔摩德交往过，经验丰富。前者突然袭击，后者也没想拒绝，相拥激吻起来。
唇舌纠缠，气息交换，谁也不肯服输，接个吻像是在打仗。
用系统的话说，这叫互相用舌头狂甩对方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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