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道长临走前,嘱咐我对祁子陆手下留情,莫非在道长看来,对方不是我对手?”宋癸悠悠问。
若是换平时,或者别人来问,祁六绝不会示弱,但现在嘛,扮作‘徐道覆’的他,可没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反像是在诉说一个外人:“子陆是我的好兄弟,道爷从没见过如此讲义气,有气节,敦厚淳朴之人,他与宋姑娘的对决,无论伤了谁,对我来说,都无法接受。”
宋癸还从未听过这般关心言语,以往在应北的时候,无论与谁动手,萧王交代的,永远是要不要留活口。
至于她的安危与可能存在的风险,从未提及过。
实际这也不能怪人家萧桓律,因以宋癸的武学身手,根本不需旁人操心。
可少女的心思,又岂会这么想?
“宋姑娘,你为何定要与子陆比试呐?”
若祁六昨晚这么问,宋癸肯定不假思索,会回答姑娘我就是喜欢打架,击败被誉为第一猛士的人,会让心里很爽。
但现在,她却不愿这么说了。
害怕给对方留下个暴力印象。
遂将缘由统统推了出去。
“我也不想的,但萧王吩咐,不能让应南太平,不可给其喘息之空。毕竟他在应北的敌人,势力太大,不知何时才能将之击败,万一应南上下齐心,举兵北上,便会落入腹背受敌的情况。”
祁六万没想到,今晚竟从对方口中,得知了一个大秘密!
原来这才是萧桓律,让纪君兰祸乱应南的真实原因!
什么萧王就要南下,纯粹是骗人的!
如今他自顾不暇,受强敌所牵制,一时半会,绝难抽出空来对付应南!
想通这一关节,祁六欣喜的同时,也对纪君兰生出一丝厌恶。
这娘们临走不忘撒个大谎,让众人陷入萧王大军随时南下的恐慌。
幸赖六爷在其中穿针引线,游走奔波,倒是借此促成各方休战,让应南维持住了太平表象,也算错有错招,因祸得福了!
酒楼内外开始挂灯笼。
客人也多了起来,大厅闹哄哄的,划拳酒令玩的不亦乐乎。
宋癸皱皱鼻子,然后犹豫的问了句:“道长可想去外面吹吹风?”
王大炮特别着重的交代过!
与女孩子打交道,一定要听出言下之意!
为此还打了个比方,说如果对方问你,是不是水喝多了,你一定要点头,然后要表示出迫不及待去茅厕的样子。
原因无他,实乃是对方喝水喝多了,又不好意思提去茅厕的事儿,所以才发出此问!
所以这个时候,一旦你确定点头,那她就可理所当然的一同前往,顺势解决自己生理问题的同时,也会生出两人心心相通,交流沟通顺畅,完全没有隔阂的想法。
这是最能拉近二人距离的方式!
王大炮交代的时候,祁六、吕斯、邓夏、冉闯皆听的相当认真,恍然大悟的同时,也不由对王大炮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本祁六以为,只有男人之间一起上厕所,才会加深友谊。
没想到男女同样适用!
至于为什么下三路的问题,能让精神上连接紧密,他就不清楚了,王老师对此也没有讲解太深。
“实不相瞒。”祁六伸手拿起拐棍,“我向来喜静不喜吵,宋姑娘可愿意一起外出走走?”
宋癸心里乐开了花,很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但还是矜持了一句:“张大人不希望我离福满轩太远,不过若只是在附近转转,应该没什么问题。”
“劳烦宋姑娘相陪了。”
“唉,道长无需客气,这么久没准备好猪蹄,是我们的失误。”
二人起身离桌。
祁六一瘸一拐向外走,没任何潇洒可言,让人觉得好笑。
可宋癸没有笑,心中还寻思呐,说这人举止真好看,哪怕有点不协调,也有异样美感。
总而言之,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从福满轩出来,沿着灯火通明的长街往北去,一路上,尽是两两依偎的情侣。
不用说,都是王大炮花钱请人来扮的。
女的皆一口一个情哥哥。
男的则一口一个好妹妹。
并行赶路的时候,还要把手牵在一起。
若是私塾里教书的老夫子在场,估计要感叹一声世风日下。
前面有家摊位在卖金鱼。
一对情侣从摊位手中接过小网,准备捞一条带走。
女孩蹲下身,持网去抄,不想金鱼一个甩尾,溅出水花,去了她脸上。
“呀……”女孩顺势往情郎怀里扎,“好凉凉……”
那男的立即伸双手将其抱住,轻抚其背:“没事,我帮你暖一暖。”
见到这幕,宋癸双目放光。
祁六差点没被恶心死,胃部难受的厉害,很想抬脚将那一对男女踹飞。
一辆满载陶罐的驴车,从街面驶过。
毛驴嘶鸣两声。
吓到了附近的一对小情侣。
“呀……”女孩浑身发抖,“好怕怕……”
身旁男子立即伸手将其搂住,并把她护在身后:“没事,我替你挡一挡!”
,!
祁六尴尬的脚指头乱抽,几乎挠破绷带。
宋癸见了却不知在想什么,神色竟颇有些黯然。
对于王大炮安排的种种,祁六只觉辣眼,实提不起兴趣再看,只想加快脚步,从这帮膈应人的男女中脱身。
岂料由于拄拐拄的不熟,这步伐一快,难免出现差错。
拐棍不慎杵上一块石头,祁六身形不稳,瞬间失去重心。
“呀……”他下意识将右脚落地,想稳住身体,结果一阵钻心疼痛自右腿传遍全身,以致没忍住,痛出声来,“咝,好痛……”
关键时刻,宋癸立即出手,穿过祁六腋下,将其重新架起。
面对祁六感激眼神,她微微一笑:“没事,我助你稳一稳。”
呃……
祁六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王大炮之前安排的,绝不会是现在这样!
想他堂堂男子汉,岂能倚靠一名女子?
传出去,六爷还要不要脸了?!
当下微皱眉头:“多谢宋姑娘,不过我拄拐就行,倒是不必麻烦。”
说罢弯身拿拐。
“我来吧。”
宋癸一手扶他,一手伸向地面。
谁知在她指尖触碰之际,那拐棍竟是突然咔的一声响,自当中裂出一道痕。
“哎呀,它怎么坏了?”宋癸一脸惊讶。
祁六低头沉默。
因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罡炁。
正如扁神医所说,火罗经凶猛霸道,只需丝丝一缕,便瞬间将拐震断。
宋拐一脸‘懊恼’:“道长,太对不起了,我该早注意到那块石头的。不过没了拐也不打紧,我是习武之人,完全撑得住你。呀,快看,前面那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吧!”
你是生怕我没了拐,就掉头回家么?!
祁六都不想戳破她!
“有劳姑娘了。”他装出惭愧的样子。
宋癸轻一摆手,表示不妨事,便趁机挽住其胳膊,将身体挨了过去。
她身上的芬芳,与纪君兰、婳婳都不一样。
还有一点不同是,婳婳这般挽着胳膊的时候,能明显察觉到手臂的柔软触感。
但宋癸挽上来,哪怕挨得很近,也没有任何感觉。
终究还是小哇……
祁六心中发出感叹。
喜欢苟到最后,我成了一方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