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去接待一下也不肯,你这是什么意思?”
任铭轩并不惧怕他父亲严厉的质问,眼睛看也没有看任建长,只是道:“难道只是叫我去见她一面这么简单?同样的把戏,用过一次,第二次再用,就不灵了。”
当初嘉琪刚从三藩市接来围城的时候,任建长就一直在催促他去见另外一位姓孙的女性,那位女性是孙志平的妹妹,而孙家,也是在政坛上屹立了几代的世家。
任铭轩当初因为实在推托不过他父亲的要求,才去了一次,没想到,去见了孙小姐,两人吃了饭,却差点就被人送进宾馆房间关起来。
任铭轩至此之后,就忌讳起来和他父亲介绍的女性接触。
任建长听他这样说,一个“你...”字卡在嘴里,半天接不下去话。他暗暗猜测他的儿子铁了心不会再娶,就试着问了一句:“难道你当初和那个姓丁的女子结婚三个月就对她有了感情,如今她给你生了儿子,更加使你不能忘记她?”
任铭轩听到父亲提到了嘉琪有关的事情,狭长深邃的眼睛这才擡起来看了一眼任建长,道:“和你无关。”
任建长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火了起来,愤怒地说:“你难道就为了一个不姓任的孩子,不再娶?你给我记清楚,他不是我们任家的孩子,将来也不可能继承我们任家,你不再娶,以后任家交给谁?”
任铭轩并不在乎这个问题,淡淡地说:“以后再说吧。”
说完就要转身走了。
任建长望着他走远的身影,忽然吼道:“你不要太对那个孩子上心了,你将来肯定是要再娶的,倘若他以后见了你对别的孩子好,有了前后亲疏的对比,心里更加受不了。”
任铭轩听到这番话,脸就沈了下来,停下脚步,转身过来,慢腾腾地道:“你不要动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丶十六 初遇唐方
自从几年前嘉琪被记者伤过之后,城内很多家的报纸和记者都能够把任铭轩这个名字和他的长相联系起来了。
这原本有关王晨枝的绯闻,最后演变为了有关任铭轩的报道。
不过围城是座小城,人际关系并不覆杂,有钱有势的家族大家也都互相之间认识,几家规模大的报社接到了任铭轩的起诉之后,又看了记者交上来的报道,最后盛给了总编。
总编看了这次的事情,就立刻把报道压了下来,连同一切关于王晨枝的消息也没有报道出去,因为任家的产业才是支持围城经济的主要推力,为了这样一桩明星的小报道,就去撩拨老虎的胡子,实在是不明智的事。
所以最后任铭轩这边的人还没有动作,新岛报业的人就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告诉任铭轩,事情已经压下去了,还请任铭轩撤诉.
任铭轩公司的人后来也向任铭轩汇报清楚了报社方面的动态,任铭轩听了后,只是点了点头,就让公关部的人下去善后了。
但是任铭轩却因为这件事情,产生了不安定的心情,所以在那一段时间,他都随时带着保镖,也给嘉琪身边增加了人手保护他。嘉琪却觉得这样太繁琐了,任何同学要接近他,都有高大严肃地保镖站在他身旁,像修罗鬼一样,好多同学都不敢轻易和嘉琪说话了。
嘉琪为此苦闷了几天,也向任铭轩提出了几次,但是任铭轩都不肯同意把人手调走一部分。最后嘉琪使劲了浑身解数,在床上对着任铭轩又缠又闹又撒娇,这才让任铭轩把跟在他身后的保镖掉走了。
这次任铭轩回了一趟老宅,想起父亲刚才说过的话,任铭轩又不由得为嘉琪担心起来。他父亲的手段他是从来就比任何人都知道是何等的狠毒,他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自然也不会被教养成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这天下午放学,任铭轩就自己去了学校接嘉琪。
嘉琪已经是五年级的学生了,任铭轩远远地看着他和一个女生一同说说笑笑地走出来,那个女生看上去并不算高,但是他的儿子看上去却比女生还瘦小。
看着嘉琪要扬起头才能和对方女生说话样子,任铭轩的嘴角就牵出一个笑容,接着他就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好像女性朋友比男性朋友多这个事实。
嘉琪和身边的女同学告别了之后,就看见看了开了一半车窗的任铭轩正朝着自己这边望过来,他立刻喜笑颜开地跑了过去,叫道:“爸爸”。
任铭轩顺势接住扑过来的嘉琪,把他抱起来亲了亲,说;“嘉琪,你怎么比女同学还矮。”
嘉琪听任铭轩这样说,有些抱怨地说:“不知道呢,可能我天生的就长不高吧。”
任铭轩笑起来,说:“怎么会,你是爸爸的儿子,不会长不高的。”
嘉琪想起他父亲玉树兰芝一般挺立的身姿,心口有些发痒。他侧坐在任铭轩的腿上,头靠着任铭轩,手也环保着任铭轩的腰,低着头,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小声地叫道:“爸爸…”
任铭轩不明白嘉琪的心思,他以为嘉琪在为长不高这件事情苦恼,但是他却在为任建长今天说过的话而隐隐担心。他知道嘉琪不喜欢有人跟着,这让他感觉很不自由。嘉琪看起来软软小小的,但是身体里却有着偏执疯狂的因子,天性里对于自由的追求也是狂热的.
嘉琪冬天在家的时候也只穿单衣单裤,光着脚在地上走,因为厚重的衣服让他感觉束缚。任铭轩常常摸着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嘉琪却固执地说“冷才能让自己集中精力。”任铭轩没有办法只能把家里的地板都换成了地暖,这样嘉琪光脚踩上去才不会冷.
对于嘉琪日渐表现出来的习惯和行为,任铭轩简直不理解嘉琪为什么年纪小小就要坚持过苦行僧一般的生活。明明他没有给过嘉琪任何压力和要求,但是嘉琪对自己的要求很高,也很严格,每晚入睡时间再晚,第二天也会准时六点起床。而且严寒的冬天,嘉琪也只坚持穿一条裤子,喝凉水。
任铭轩简直不怀疑自己的儿子这样下去就差要去吃素了。
而这些表现到目前为止还只是表面上浅显的一些行为,随着嘉琪逐渐长大,任铭轩越发清楚地明白,原来自己的儿子,只是看起来柔弱如菟丝草,其实内心装着蓬勃而旺盛的排执着和疯狂.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铭轩几次欲言又止,斟酌再三,才对嘉琪说:“宝贝,最近在学校过的还好吗?”
嘉琪不明白任铭轩问这个问题的意思,但是他把任铭轩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回答道:“学校一切都很好,爸爸要来学校吗?”
任铭轩笑了笑,说:“不,爸爸只是想多了解一些你关于你学习的事情。”
嘉琪听到这里,挑了挑眉,显得有些不相信却有不在乎。
任铭轩看他这样,就说:“怎么,宝贝怀疑爸爸的话吗?”
嘉琪楞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怀疑过任铭轩说过的话,因为任铭轩是他的父亲,所以他从本能上,就是相信信赖着任铭轩的。
嘉琪拿过了任铭轩面前的碗,给任铭轩舀了一碗汤,又双手恭恭敬敬地递到任铭轩面前,擡了眼睛,看着任铭轩说:“我并没有不相信你的话,只是觉得好奇为什么你会这样问。”
任铭轩的眼睛也定定的看着嘉琪,从嘉琪清幽明亮的眼睛里他能看到自己的脸。
他的嘉琪不知不觉,已经长这么大了。
可是时间过去这些年,他却依然觉得嘉琪没有长大过。
他的身子仍然抱起来轻轻软软的,还透着一股好闻的暗香。
任铭轩每晚陪着嘉琪睡觉,把嘉琪搂在他的怀里,手抚着嘉琪背上的脊柱骨,任铭轩觉得自己仿佛在抚摸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一样。
那种温柔又细腻的感触,是他交往过的任何对象也无法给他的。
任铭轩看着嘉琪的脸,也是白白小小的一张脸,和几年前刚才围城时一模一样。
他的儿子,这几年,到底都长到什么地方去了?
任铭轩不禁这样问自己。
他默默叹息一声,说:“宝贝,爸爸只是担心你,希望你能开心健康地长大。”
嘉琪把汤放到桌上,微微垂了头,道:“我知道的,爸爸,你很爱我,我...”
任铭轩盯着自己眼前的那碗汤,乳白的颜色,汤面上浮着一粒鲜红的枸杞。
嘉琪没有说完话,硬生生地停住了。
任铭轩又忽然想到今天下午他在车里想到的那个事实,嘉琪更喜欢亲近女性。
家里请的家庭老师,本来教数学的是一位男老师,但是嘉琪数学变好后就主动提出辞退了对方,而且其馀的三位老师,都是女性。嘉琪的中文在进步了很多之后,依旧还是每周都让那位女老师来给他上课。
任铭轩今天下午忽然意识到这一点,又把嘉琪身边一直以来出现过的人想了想,果然,嘉琪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女性。
任铭轩不禁想,是不是儿子太思念母亲了所以才在周围的环境里寻找带着母性光辉的女性角色。
嘉琪见任铭轩沈默不语,就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或是惹了任铭轩不开心,他声音有些压抑,怯怯的交了一声:“爸爸。”
任铭轩这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其实任铭轩和嘉琪生活的这些年,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甚至连争执都没有过。任铭轩一直觉得儿子柔弱不堪,所以不能狠心铁石心肠地对待他。而嘉琪,也一直都是乖巧自觉地样子,小小年纪就能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很好,从来没有让任铭轩担心过。
嘉琪越是这样懂事听话,任铭轩越是觉得自己亏欠孩子。
晚饭过后,任铭轩出去了一趟,嘉琪坐在二楼的书桌旁,看到任铭轩的车子驶出去,目光楞楞地盯着车厢尾灯,心里觉得很寂寞很寂寞。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到最热的时候,所以嘉琪没有开空调,因为开空调就要开加湿器,否则空气就会很干燥。
这样四五月的天气,傍晚的空气是最舒服的。
二楼的窗户里偶尔吹进来一阵不急不缓的风,嘉琪回过神来的时候,车已经看不见了,眼前之后一片生机盎然的新绿。
管家方舒姚走了进来,看到嘉琪坐在桌前,并没有开灯,就为嘉琪亮了灯,说了一句:“请注意休息”就打算走了。
嘉琪却忽然叫住他,说:"方叔叔,我爸爸最近都很忙吗?"
方舒姚第一次听到他向自己打听任铭轩有关的消息,他楞了一下才说:“应该不是很忙,最近公司的事情都处理得很顺利。”
嘉琪秀丽的脸庞浮起一阵忧心,道:“那他为什么每晚这个时间都出去?”
方舒姚自然知道那是任建长的意思。
但是任铭轩在忙着应付相亲对象的事方舒姚是绝对不会告诉嘉琪的,因为任铭轩特意嘱咐过他,不要在嘉琪面前提起任何他和别的女人的事情,而任铭轩也刻意隐瞒了嘉琪的母亲去世的消息。
任铭轩想让嘉琪一直都生活在他努力营造的幸福的生活之中。
方舒姚迟疑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说:“先生大概是去见朋友吧。”
说着,就欠了欠身,关门出去了。
嘉琪一个晚上都没有看进去任何东西,明天还要考试,但是他一点也不愿意温书。最后他去弹钢琴,试图忘记那些纷繁覆杂的思绪。
他反反覆覆地弹奏着德彪西的月光曲,那种魔幻又迷茫的音调,像月光下层层叠叠的迷雾一样围绕在他身边。这种类似于欧洲早期教堂音乐的钢琴曲,每一个音都像投进宁静湖泊中的石子,虽然很轻,根本激不起波浪,但是那种渐进又持续的音阶却像拨不开的雾帘一样,笼罩着世界,天地,和湖泊,也笼罩着嘉琪的内心森林。
嘉琪越弹越不能停下来,他在琴声中沈醉,一点也不愿意再面对现实的世界。
明明是首唯美淡雅的曲子,通过嘉琪的手,却流露了一室的浓墨重彩。
任铭轩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嘉琪听到汽车的声音立刻就跑下了楼,站在一楼的台阶处叫了一声:“爸爸”,就向任铭轩跑过去,从背后大力地抱紧了任铭轩的腰。
任铭轩没来得及明白嘉琪这是怎么了,他表情略微吃惊,问道:“嘉琪,怎么了?”
嘉琪把脸放在他的后腰出,深深地呼吸着任铭轩身上的气息,过了很久才说:“没什么,我只是担心,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任铭轩想到刚才自己去见了张月的事情,心里就觉得越发愧疚起来,虽然他知道家里的人一直都很口风紧,不会随便在背后告诉嘉琪他不应该知道得事情。但是他自己做过的事,和他刻意隐瞒的行为,到底是本质上欺骗了嘉琪,这种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他也想毫无秘密,坦诚地面对嘉琪。
这个唯一在世界上他最不愿意欺骗的人。
但是,他却不得不为了保护嘉琪而这样做。
任铭轩把自己的手覆盖在嘉琪的手上,缓缓地说道:“不会的,宝贝,爸爸不会不离开你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嘉琪也是紧紧地用手抱着他的腰,任铭轩稍微移动一下,嘉琪就紧紧贴上来,任铭轩微微侧头打量嘉琪的脸,还是那样的小巧精致,纤细的睫毛像两片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着。
任铭轩在心里叹气,他不禁开始想,如果当初他没有和丁百合离婚的话,事情会不会比现在好一些?
既然嘉琪不能接受任铭轩派人去保护他的事情,任铭轩就只有派人去盯自己父亲方面的动作。
但是他派了人过去却久久没有消息过来,最后任铭轩都不得不怀疑,任建长上次的话是不是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真心要对自己做什么的意思。
几天后宣茶薇带唐方回围城来,还没有去见任建长,就先去见了任铭轩和别的姊姊妹妹。说好中午一起吃饭,但是偏偏不巧遇到任铭轩刚好有一个会议要飞a城,所以他就没有和宣茶薇一起吃饭。
宣茶薇算是任铭轩众多姊妹中关系亲厚的一个了,她在电话里面说唐方没有见过嘉琪,想去把嘉琪接出来一起吃饭,任铭轩想了想,就答应了。
嘉琪中午放学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往常一样来给自己送饭的女仆,他有些困惑地站在学校门口,怀疑是不是女仆忘记了送饭这件事情。不过他站了没有多久,就看见宣茶薇出现在了校门口。
虽然时间过去了四五年之久,但是宣茶薇也会偶尔来围城,所以嘉琪对她并不感到陌生。
嘉琪看着宣茶薇就笑着称呼道:“姑妈好。”
宣茶薇已经和学校的老师打过招呼,说接嘉琪出去吃饭,下午就可能不会回来了。班主任对嘉琪很放心,自然没说什么就让嘉琪走了。
嘉琪跟着宣茶薇坐上了车,发现车里还有一个男孩子,就有些害羞地对对方笑了笑,道“你好”。
唐方已经是初中生了,他一直在伊顿公学读书,这次回来,是因为任建长七十大寿的原因。
唐方第一眼见到内向胆怯的嘉琪,就心楼跳了半拍,晃了晃神之后才对嘉琪说:“你好,坐。”
嘉琪见对方神色有些淡漠,就更加胆怯,只是占了车座位很小的一部分坐着,不敢动弹。
宣茶薇一边发动车一边给两个小孩子互相介绍道:“这个是你的哥哥,叫唐方,这个是你的弟弟,叫丁嘉琪。做哥哥的要好好照顾弟弟知道吗?”
唐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就装作扭头看窗望,他虽然生涩却已显英俊的侧脸看起来像刀削过一样锋利。
唐方听着自己母亲叮嘱的话,声音冷漠地回答:“知道了。”
因为他正在经历变声期,所以声音听起来带着某种金属锐利的味道,这让嘉琪心里打鼓,觉得这个哥哥并不好接近。
宣茶薇带他们去吃小笼包,她常年在国外生活,很是想念国内的食物,而且嘉琪虽然在围城住了这么久,也很少被任铭轩带到这种市井气息如此浓厚的地方来吃饭。
宣茶薇熟练地点了菜之后就开始和嘉琪聊天。而唐方则默默地坐在一边听。
嘉琪和宣茶薇说话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哥哥在盯着自己看,但是他把目光转过去的时候,又发现唐方其实只是在看别地方,而目光刚巧越过了自己这个地方而已。
嘉琪安慰自己,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
菜很快上来,嘉琪看着一个个软软的包子,不知道如何下口。
宣茶薇为他做了一次示范,说:“像这样,把皮戳破,然后吸出汤汁,再沾一点醋。”
嘉琪照着她说的做了一次,可是嘴巴刚碰到流出来的热汤,就立刻吐了吐舌头,说:“烫!”
宣茶薇看着嘉琪文文静静吃饭的样子,比女孩子还雅致,就不由地在心里感叹,任铭轩是如何养育儿子的,把一个儿子养得和闺阁小姐一样安静。
宣茶薇对嘉琪笑了笑,说:“嘉琪,怕烫就等等再吃,我们可以慢慢吃的。”
嘉琪为自己出了丑感到很不好意思,他这时候又觉得唐方在看自己,转过头,果真就看见唐方直直的眼睛打量着自己。
不过唐方看见嘉琪看到了自己,立刻又表现出一副冷漠不在乎的样子,说:“笨。”
嘉琪被他的话刺了一下,有些尴尬,又觉得更加窘迫。
他从小到大,哪里有人这样说过他,就连任铭轩,在他学习最难熬的日子里也是柔声地安慰他,嘉琪没关系的,不喜欢我们就不学,没关系的嘉琪。
想到这里,嘉琪心里就觉得越发委屈,胸口又微微发酸。任铭轩这几日在家里虽然和平日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之处,依旧会送嘉琪上学,陪嘉琪吃饭洗澡睡觉,但是嘉琪可以看得出,任铭轩心理在想别的事情,任铭轩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心情是沈甸甸的。
这些都让嘉琪隐隐不安起来。
宣茶薇见嘉琪呆呆地举着筷子并不动弹,就用眼睛埋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悄声说:“别这样说你弟弟,他很胆小的!”
唐方本来只是为了掩饰自己被嘉琪看破的尴尬才那样说的,但是没想到就真的伤到了嘉琪,他也有些讪讪地,但是因为性格骄傲,就没有给嘉琪道歉。
宣茶薇见自己儿子一脸不屑的表情,就只有自己给嘉琪赔笑地说:“嘉琪,不要听你哥哥乱讲,他是个没大脑的人,我们不跟他计较,来,我们吃一块干笋。”
说着,就给嘉琪碗里夹了一块笋片。
嘉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唐方看着嘉琪的头顶,头发柔顺乖巧地伏贴在头顶上,他不禁就开口道:“你这样,真的是五年级的学生吗?看上去和幼稚园差不多啊!”
嘉琪听到对方这样讲,就越发觉得难过,不禁泄气了一样放下手里的筷子,说:“我吃饱了。”
宣茶薇脸色一僵,目光凶狠地盯着自己的儿子,用口型说:“道歉!”
唐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嘴巴会比大脑反应还迅速,张口第一句话就又打击了嘉琪。他吸了一口气,稳了一下自己的心,才说道:“对不起,嘉琪。”
嘉琪有些不可置信地擡起头来看着他,宣茶薇这时赶紧又在一旁打圆场,说:“嘉琪,你看哥哥都给你道歉了,我们就不和他计较了,我们吃饭吧。”
嘉琪的表情有些呆,但是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这幅天真无邪的样子落在旁人眼里最让人受不了,唐方心跳加快了几下,他伪装镇定地把自己碗里一个包子夹给嘉琪,说:“吃吧,不烫了。”
嘉琪没反应过来这个哥哥为何忽然之间转变这么大,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宣茶薇这下脸上的表情才放松下来,和两个孩子还算顺利地吃完了午饭。
吃过饭之后,宣茶薇叫唐方和嘉琪站在饭店门口等自己,她去停车场取车。
唐方应下了,嘉琪则有点不安,他看着姑妈远走的背影很想说自己想要和她一起去。
嘉琪站得离唐方远远地,唐方看出来了嘉琪不喜欢自己,心里有些失落,但是又不愿意表现出来,只能若无其事地问嘉琪:“你爸呢?”
嘉琪楞了一下,才说:"在工作吧。"
唐方见嘉琪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就放下心来,说:“哦,这样,你读五年级是吧,中学打算读哪里,读伊顿公学吗?”
唐方的口气俨然就像一个长辈在询问小辈的学习生活,而他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在伊顿读书了,他的弟弟,家庭条件比自己家更加优越没有道理不上伊顿公学的。
嘉琪知道那所学校,但是听到唐方这样问自己后,只是摇摇头,说:“不,不会去的,去了就不能和爸爸在一起了。”
唐方有些惊讶,说;"你都这么大了,还要每天和父亲在一起?不嫌闷吗?"
嘉琪又摇头,说:“不会,爸爸每天送我上学让我觉得很幸福。”
唐方听他这样说,更加觉得惊奇,睁大了眼睛说:“任铭轩?他每天送你上学?他会这样做?他会开车吗?”
面对一连串的质问,又听到对方直呼自己父亲的名字,嘉琪心理有些不快,但是还是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有些置气地回答:“是的,他每天都送我上学,还会接我回家,他不用自己开车,有司机开。”
唐方这才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说:“我就说嘛,你爸爸怎么可能自己开车呢。”
嘉琪不知道为什么唐方一定要抓住自己父亲会不会开车这个问题纠缠不休,他有些恼怒,但是仔细想想确实又真的没有见过自己父亲开车,于是只能闭嘴不说话。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自己无力反驳的时候就唯有沈默。
唐方见嘉琪又不说话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不由得有些尴尬,就岔开话题说:“我妈怎么还不来。”
嘉琪看了他一眼,依然没有说话。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却悄声无息地停在了他们两个人面前,一个男人从副驾驶上走了下来,鞠了一躬,才说;"唐少爷,丁少爷,久等了。"
唐方见来的人是老宅的管家梁盛,就放松了警惕,说:“梁叔叔,好久不见,你好”
梁盛却不擡头,只是谦卑地站着,说:“两位少爷想必等了很久了,快上车吧。”
唐方因为每年都回去给族长任建长拜年,所以对老宅的人很熟悉,但是他并不知道任建长和任铭轩之间的矛盾,所以这下见了梁盛,就自然地什么也没有问,跟了上去。
嘉琪却留在原地说:“姑妈还没有回来。”
唐方满不在乎地说:“一样啦,我妈这次回来就是为了给爷爷庆生的,待会儿她开了车回来一样也会带我们去老宅的,上车吧。”
梁盛在在一旁,看了一眼嘉琪,才低下头去,说:“唐少爷说的对,宣夫人已经知道我们来接而位少爷了,她随后就开车去老宅见两位。”
唐方对着嘉琪作了一个“你看我说的没有错吧”的眼神,嘉琪还在犹豫,才说了一句:“可是...”就被唐方一把拉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看文的亲,无论您是手抖点了还是文荒才勉强看了本文,也请给点意见,敲打几个字吧.... 一直没人回应真心凄凉啊!
☆丶十七 被困
嘉琪并不知道车要开去哪里,也不熟悉车里人,所以一路上,他的心里都惴惴的.
唐方倒是一路上都想要和嘉琪好好说说话,但是每次话到了嘴边,又没有了勇气.
等到车子停下来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已经完全是陌生的景致了.
嘉琪虽然已经来了围城几年,但是任铭轩将他保护的太好,很少带他出去.再有就是任铭轩的工作确实也很忙,嘉琪又是一个安静的性子,自己在家里弹弹琴,看看诗时间就过去了.
直到他长到了十一岁的年纪,他才第一次见到了任建长.
任建长站在古旧却依旧气派的中式朱漆大门前,看着车子停下来,梁盛走下了车,先是向任建长鞠了躬,然后才绕过车身,为嘉琪和唐方拉开了车门.
嘉琪坐在车里,看着下了车的唐方站在车门旁对自己说:“下来啊。”
嘉琪的眼睛直直地看向站在青石台阶上的任建长,头发花白,目光炯炯,是一位精神的老人。
但是嘉琪立刻就感觉出来,眼前这位老者对待他的态度并不和善.
嘉琪的目光和任建长接触到一起的时候,他退缩了一下。
任建长像老鹰一样锐利的眼神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
唐方奇怪地看了看嘉琪,又看了看爷爷,心想嘉琪可能被任建长吓到了,就转身过去安慰嘉琪,说:“他是爷爷,别怕,他人很好的,只是看起来有些严肃。”
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嘉琪的手。
刚碰到,嘉琪就立刻把自己的手藏了起来。
唐方楞了一下,心里还蛮失落的,但是又想到刚才自己一系列对嘉琪的不友善,就放软声音说:“嘉琪,下车吧,妈妈在里面等我们。”
嘉琪听到唐方说起宣茶薇,这才犹犹豫豫地下了车。
车门随后就关上,车迅速开走了。
正午的太阳,白晃晃地照着,嘉琪站在太阳底下,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泛着刺眼的光,白茫茫的一切让他看不清楚。
面前那位神情严肃却又略带藐视的老人虽然处着拐杖,但是背脊依旧挺得笔直。
嘉琪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他对唐方没有信赖,对眼前出现的人和事都感到害怕,姑妈宣茶薇依然没有出现,他正面对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惶恐。
嘉琪喃喃地说:“爸爸”,站在他身旁的唐方听到嘉琪嘀咕,以为他对自己说什么,就侧耳问道:“什么?”
嘉琪却没有再回答他。
唐方有些疑惑,转头去看嘉琪,这时梁盛走过来对他们作了一个“请”的姿势,唐方立刻拉起嘉琪的手往台阶走去。
嘉琪极其不愿意往前走,但是唐方死死地拽着他的手,让嘉琪根本没有挣脱的可能。
嘉琪被唐方一路拽着走到了任建长的面前,唐方叫了一声:“爷爷好。”
任建长略微点了点头。
唐方又见嘉琪并不给任建长打招呼,就对嘉琪说:“快叫爷爷。”
嘉琪看了一眼唐方,又低下头去,并不开口。
唐方有些急,他知道老宅的规矩极其覆杂死板,如果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会被责罚的很惨,他自己小时候就有因为礼貌方面没有作周全而被宣茶薇教训的惨痛经历。
“叫啊,他是你的爷爷,你爸爸的爸爸!”唐方小声地嘉琪说了一句。
嘉琪这才敢擡起头来认真地打量任建长。
任建长的目光一直都是冰冷的,嘉琪碰到了他的目光,就像被电到了一样,立刻又埋下了头,不开口说话。
唐方有些不知所措。
任建长这时却收回了自己审视的目光,对梁盛说:“带下去吧。”
然后就自己转身离开了。
梁盛带着唐方和嘉琪曲曲折折地走了一路,穿过了有扶柳烟烟的拱桥和花园,最后到了大宅深处的一座阁楼边。
嘉琪重来没有见过中式建筑的房子,即使画册上看见过但是却没有亲身走近过任何中式建筑里面。
任家的这处老宅,是很多代以前留下来的,历史可以追溯到百馀年前。当时的任家就已经是有名望的官宦人家,地位十分显赫,所以才能保留下来如此宏伟精致的建筑。
梁盛停了下来,对嘉琪和唐方说:“两位少爷,在这里休息吧。”
唐方虽然以前也来过这里多次,但是从来没有哪一次会被带到后花园里面的,宣茶薇警告过他不要在宅子里随意走动,小心遇到女鬼。当然这都是小时候说出来吓唬唐方的,为的就是要让唐方在任家安分守己一点。现在的唐方自然是不会在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了.
但是此刻唐方也觉察到了某些不对劲,直接拦了要离开的梁盛问道:“我妈妈呢?不是说她在老宅吗?怎么不见她人”
梁盛的脸上很微妙地换上了一个笑意,但是那个表情分明就不是在笑。
他说道:“方少爷,您母亲随后就到,明天就是老爷的生辰,所有人都会来,您母亲自然也会来的。”
说完就甩开了唐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走出了阁楼。
唐方立刻追上去,但是梁盛却已经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只听“啪”的一声响,唐方知道,对方把门锁上了。
因为是旧式的大宅,门还是用的古旧的木门,门框上花纹反覆镂空的部分也镶嵌了钢化玻璃,紫檀的乌木赤得发黑,一看就是极好的质地,可是唐方这才彻底明白过来,事情并不简单。
不过他并没有太慌张,原因是他不想在嘉琪面前表现得胆小,于是就装作不在乎地踢了两脚木门,说:“明天就明天,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