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李云前世亦是从尸山血海中踏过来的人。
面对苏战的气势压迫,丝毫没有怯场。
只见他神态若定地道:“本宫既敢将郡主送回来,自是心正不怕影子斜!此番明显有人故意设局陷害本宫和郡主,还请国公明鉴。”
“设局?”苏战皱起眉头,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深知皇室斗争的残酷,李云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度:“你说有人设局,可有证据?”
李云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郡主既是父皇亲自赐婚三皇子,若郡主真被我夺走清白,谁能从中获利,国公不会想不明白吧?”
“你是说……二皇子?”
苏战是何等精明之人,稍加提点立刻就明白了幕后黑手。
他脸色一变,沉声问道:“除了殿下,还有何人知晓此事?”
李云漫不经心地负起手,鎏金凤袍在夜色中泛着冷光,只见他缓缓道:"魏渊本要拿这做文章,可惜他喉咙太浅,容不下一柄剪刀。"
“至于其他人……本宫都放了!”
苏战不解,既然李云连魏公公都杀了,为何不将其他人也一并灭口?
可话说到一半。
他猛然抬头看向李云,灼灼汹目仿佛要将人洞穿。
从见面到现在,意料之外的事一件接着一件,这让他几乎忘记了太子以往的“人设”。
“你,真是太子殿下?”
苏战眼中闪过一丝凌厉,语气中带着质疑。
眼前的太子言辞行事与以往大相庭径。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是,一直以来怒其不争的太子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个一模一样的冒牌货。
一直以来,苏战都不愿卷入皇子间的纷争,他认为只有正统继承皇位,才能保大炎江山永固。
一旦废长立幼,便是衰败的开始。
所以他始终保持中立,甚至尝试过暗中笼络忠心大臣,只待时机成熟,便助李云顺利登基。
可惜他只懂行军打仗,对于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却一窍不通……
若确认眼前的太子是个冒牌货,他绝对毫不犹豫将之就地格杀!
毕竟他也曾听闻过民间有易容换皮之术。
面对苏战的质疑,李云却依旧风轻云淡。
他轻飘飘地道:“如假包换,若真是假的,谁能有自信逃过国公火眼金睛,再说本宫前年及冠,您送的护心镜我一直带在身上呐!”
这话一出,苏战心头一震!
护心镜是他私底下送给太子的,只是让他以防不测,只有二人知晓。
看来确实是自己多虑了。
他盯着李云缓缓问道:“所以这十几年,殿下都是装的?”
李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仰头四十五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装疯卖傻总好过手足相残……可即便如此,他们依旧不肯放过本宫。”
“这一回,更是将郡主掳进东宫,栽赃陷害…如此胆大妄为,长此以往,大炎江山恐怕…”
李云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此刻苏战神情,升起了一抹同情,甚至混浊的眼眶溢满了泪水。
苏战如遭雷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
太子并非昏庸,而是韬光养晦!
他之前所有的荒唐行径,都只是为了麻痹敌人!
念及此,苏战“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老泪纵横:“太子殿下!臣…臣有罪啊!臣怒其不争,直到今日才明白殿下的苦衷!殿下…您承受的太多了!”
“苏国公不必如此,快起来!”
李云连忙将之扶起。
同时心中不禁再次叹气。
头这苏战……
即便原主是扶不起的阿斗,他依旧不离不弃,明显就是愚忠。
若不是自己穿越而来,只怕其最终的结局不会太好。
苏战起身,恭恭敬敬地请李云入府详谈。
李云却摆了摆手:“事态紧急,本宫与国公把话说开便要回去准备了。”
苏战眉头紧锁,忧心忡忡:“殿下!臣并非不愿将小女许配殿下,只是此事兹事体大,陛下圣旨已下,倘若明日早朝百官皆知此事,恐怕……”
李云洒然一笑,走到苏云烟身旁,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
“国公,本宫只问你一句,你,可愿将掌上明珠,许配于本宫?”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云烟,少女娇羞地低下头,白皙的脖颈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天下第一美人,本宫,甚是喜欢。”
说罢,李云突然压低声音,“陛下赐婚之后,想必二皇子没少登门拜访吧?”
苏战恍然大悟。
二皇子李垣一直对太子之位虎视眈眈,他自然不愿眼睁睁看着三皇子与自己成为亲家。
如此,他也总算明白李云留活口的用意了。
于是含笑拱手:“殿下英明!”
“好了,国公,事不宜迟,本宫先告辞了。”
李云转身看向苏云烟,柔声说道,“郡主,路上本宫与你说的话,可要记牢了。明日朝堂之上,切莫出了纰漏。”
说完,他翻身上马,大步流星地离开了苏府。
只留下脸颊绯红的苏云烟和心中感慨万千的苏战。
“云烟,你觉得太子如何?”
苏云烟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双手绞着衣角,脸上红晕更甚。
先说金陵第一美人,又变成大炎第一美人,现在都成天下第一美人了。
这太子,真是……越说越离谱……
李云回到东宫。
寝殿已经被宫女们收拾干净,丝毫看不出昨夜的混乱。
“来人!”
他高声喊道。
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去御膳房,取些酒菜来,本宫饿了。”
“是!”宫女连忙应道。
“对了,”李云叫住正要离开的宫女,“再取些盐来。”
“盐?”宫女一脸诧异,“殿下要盐做什么?”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李云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宫女想起魏公公的惨状,不敢再多问,连忙退了下去。
……
翌日。
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
李云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感受着无数道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身上,如同芒刺在背。
看来昨晚发生的一切已然传遍了整个朝野。
他嘴角微扬,一抹冷笑一闪而过。
杀魏渊……只是开始!
此刻。
高座上,炎帝昏昏欲睡。
他双眼无神地扫视了一眼殿下,有气无力地说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显然,他还不知道魏公公的死讯。
这么大的事,这老头子居然还蒙在鼓里,也是够可以的。
二皇子李垣站在文官之首,对身旁的礼部尚书周桐使了个眼色。
周桐会意,上前一步,躬身说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炎帝不耐烦地睁开眼皮,含糊不清地说道:“有屁快放!”
周桐定了定神道:“陛下,微臣今日早朝,欲寻大内总管魏公公安排上朝事宜,却得知……魏公公昨晚暴毙于太子寝宫之中……”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但大多数官员脸上并没有太多惊讶之色。
只有炎帝,猛地睁开双眼,浑浊的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似乎在寻找李云的身影。
“太子何在?可有此事?!”
魏渊虽是个太监,却深谙炎帝的心思。
不仅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还经常搜罗各种奇人异事进宫,哄得龙颜大悦。
如今突然暴毙,炎帝自然心中不快。
李云听皇帝老子喊道自己,施施然出列。
不卑不亢地行礼道:“儿臣在。”
“魏公公暴毙于你寝宫,可有此事?”
炎帝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