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深谙如何凭借自己那副无辜小白花般的面容操控人心。
君九宸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冷笑,那笑意未达眼底,透着丝丝寒意。
她哄骗起自己时,那手段可谓是得心应手,拿捏得稳稳当当,却偏偏得不到太子轩辕箫的心。
真不知道她是这三年是怎么追的太子。
这日黄昏天色方暗,君九宸稳步朝着厅中走去。
他还未踏入厅内,他远远就瞧见了时锦棠乖巧的坐在里头。
小姑娘浑然不觉他回来了,正微微低头,认真的闻着桌上的菜肴。
她一脸满足的仰起脑袋来晃了晃身子后,却弯下腰,双手捂着肚子,一副饿极了的样子。
君九宸眉心挑了挑,陈婆子今日不是还说她下不了床么?
恰在此时,陈婆子端着一碗蛋羹,脚步匆匆地从他身后经过。
她一抬眼看到君九宸,脸上瞬间堆满了欣喜的笑容,赶忙福身行礼。
“王爷,今日你去见了时小娘后,她便能下床了,大夫说她这是久病遇甘露,王爷你若是能多陪陪她,许是身体能好得更快些。”
“本王还能是灵丹妙药不成?”
昏暗的天色敛住男人的眸色,他脚步一转,向廊间走去。
陈婆子一瞧,那不是时小娘子厢房的方向么?
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王爷,时小娘子不在房内,她在厅内等着和你一起用晚膳呢。”
一袭玄色长袍猛地顿住,衣角还在随着微风轻轻晃荡。
君九宸神色一凛,恼怒地转过头。
君九宸恼怒的转头,“谁说本王是去找她?本王是去书房。”
陈婆子微微一怔,旋即抬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可您的书房在那呢。”
君九宸的身形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他紧抿着薄唇,脸色不佳地转身,大步朝着陈婆子指的方向走去。
他还没有走两步,厅内的小姑娘就小跑着出来。
“君九宸,你回来啦?我请陈婆婆做了你最爱吃的蛋羹,你快尝尝。”
时锦棠眉眼弯弯,说着话就拉住君九宸的手,往厅内拽。
君九宸面色不悦,眉头微皱,可看着那紧紧拽着自己的小手,竟也任由她拉着,一同走进厅内。
厅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时锦棠吃得津津有味,一顿饭吃完,她搁下筷子,拿起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
伺候在旁的陈婆子瞧在眼里,颇为欢喜。
“小娘子入府这么多天,今日吃的是最多的了。”
之前她都是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说是没什么胃口,可把她急坏了。
陈婆子自打那日知道时锦棠就是给君九宸下毒的人之后,也对她心存芥蒂。
可她仔细地观察了几日,见这小姑娘全然没有城府,瞧着就是一副天真好骗的模样,陈婆子便觉得,许是当日下毒并非是她有心为之,怕不是她被歹人利用了。
君九宸没什么表情的抬手,示意陈婆子把盘子都撤下去。
时锦棠坐在一旁,偷偷瞧着他的脸色,见他神色愈发冷漠,心中有些发慌。
她最清楚君九宸以往露出这种神色的时候,就是要翻旧账收拾人了。
她这段时间借着身上有伤,躲了好些日子,却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时锦棠急急地起身,想躲避过去,“我不打扰你了……”
“你是打扰本王许久了。”
君九宸慢条斯理地将面前的茶杯满上。
“本王看你现在能跑能跳,还吃得下东西,恢复的也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
时锦棠浑身僵住,愣愣地看着他,眼眶瞬间红了一圈。
她垂首咬唇,不自觉绞着帕子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好……我这就走。”
她声音哽咽,可话却不多,抬步就离开。
见她真走出了厅门,君九宸望着她的背影,俊逸的下颚紧绷的厉害,
手中的茶杯被他一手捏碎。
温热的茶水混着他手心的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
他心头那股烦闷翻腾的厉害。
“暮岁!跟着她!”
守在门外的暮岁领命而去。
不消片刻,暮岁又匆匆折返了回来。
“王爷,时小娘子晕倒在了街头,属下担心她出事,便私自做主将她带回了府中。”
她又装晕!
这念头划过君九宸的脑海。
他的脸色陡然一沉。
她用尽手段留在他的身边,究竟想图谋什么!
…………
半夜下了一场春雨,冷风吹过,“哐当”一声撞开了书房的窗户,几滴雨落在了纸上,晕开了他刚下笔的那个棠字。
君九宸起身去关窗,却见陈婆子脚步匆匆的在廊下提着灯笼给府医引路。
他敛下眉目,吩咐着门口的暮岁,“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站在窗前,看着暮岁问了陈婆子几句后折返回来。
“王爷,是时小娘子被属下送回府中后就没有再醒来,半夜梦魇又高热,陈婆子担心她有事,这才请了大夫去瞧。”
负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
他倒要去看看,她还想装到什么时候!
君九宸走路带风,只稍片刻,就到了时锦棠的屋内。
此时,她屋内灯火通明,大夫已经在桌前写着药方,正对陈婆子说着,“无大碍,放心……”
君九宸沉下脸色,抬步进去,直径掠过了陈婆子和大夫,绕过屏风走至床榻前。
小姑娘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明明她方才离府时,面容还有些血色的。
君九宸眼眸眯了眯,这丫头自幼就会装病。
当年他第一次跟着老国公去时府拜见的时候,就偷偷瞧见过她小小的一个,坐在镜前给自己抹粉,将原本红润的脸蛋抹得如大病初愈一般。
老国公因着他们两家的娃娃亲,在心里早就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看待。
老国公当时见了脸色惨白的时锦棠,心疼的不行,立刻就将人接回了府上小住了半个多月。
后来他才知道,这丫头被她祖母罚跪了十日的祠堂,她不想再跪下去了,这才想了这么个法子逃避。
而他,其实是在第一眼瞧见她装病的整个过程,就觉得这丫头可爱机敏,颇为有趣。
从此,他心里就住进了这么一个人。
思绪回笼,君九宸眉心沉了半分,只觉这丫头把他府里上下都当蠢人愚弄,心下不快,猛地抬手,一把将时锦棠强行拉了起来。
“时锦棠,装病的把戏你要玩到几时?给本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