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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于桑之对这些船的构造质量和技术是有些满意的, 对比起她想象中的,已经要好很多。

但因为过于陈旧,还是有些问题。

于桑之问村长愿不愿意为她造一艘大船。

这位已经年近古来稀的老人, 第一次露出了完全震惊的神情,他几乎是没刹住嘴:“造一艘大船?”

厚重的拐杖敲在地上, 拐杖敲击的声音尖锐,发出笃的一声。

震惊之下, 老村长语调上扬, 几乎没有收住,哪怕是磕在地上的沈重拐杖声,也没能掩饰住老村长变调的声调。

夹杂着震惊和不解,老村长看怪人一样看着这位莫名其妙的女子。

她可知道,造一艘船要多少材料,要多少青年壮力。

何况造船不光需要材料, 人力物力和技术,更是需要官府的审批。

造出的船要出海, 要有官府的文书和大官小官的许可。

年岁在变化。

放在老村长年轻那会儿则还好,船只尚且可以私下偷偷地造造;到了现在, 政令几度收紧下, 早在官府大力打击船只渔民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造船归入了禁止的行列。

她图什么呢?

头发乌黑花白的老村长没想通,咳嗽了好几声, 偏过头看她, 手捂住口鼻,粗糙的嗓音有些哑又有些痒, 既是难以置信,又像是被呛到。

因为吃惊, 老村长的拐杖差点拿不住,直到缓过了一阵子,那双苍老的眉毛抖了下,才总算是冷静了下来,压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诧异。

不光是老村长不敢置信,换做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忽然有天有人跟他说要做艘船,也是不敢置信的。

实际上,他想劝的,但又觉得没什么立场。

于桑之等了会儿,没等到老村长的回答。

她觉得自己话说的很清楚,看老村长的反应,却像是格外意外。

弄不清楚老村长意外的点,她眼皮子一擡,细长秾墨的睫毛一翘,就淡淡望了过去。

不看她眼底深藏着的情绪,光看她的外表,妩媚脆弱的眉眼精致,蹁跹扬起的睫毛似蝴蝶般纤长,很难让人拒绝。

于桑之本身并不吝啬于承诺,她冷清但柔和的声音却夹杂着认真:“你在犹豫。”

于桑之看出了老村长的沈默,一点难以理解爬上她柔美迷人的眉眼:“你在担心什么?银子我会给,人手越多越好,用料会用最好的。至于合法……”

她目光浅浅略过老村长,冷淡的声音透出一点捉摸不透的笑:“无论合不合法,我也都会解决这个问题。”

老村长楞了下。

明明是带笑的语调,那张艳丽柔美的脸却徒然变得诡谲又奇异。

细微的笑藏在白皙脆弱的脸颊下,蹁跹的眼睫扇动,像黑暗中一闪而过的蝴蝶,几乎是断然地:“我们都会是守法的村民。”

语调上扬,尾音诡异。

于桑之的笑转瞬即逝,在老村长面前昙花一现,比乍然绽放的曼陀罗花要美,一眨眼,又看不见那轻微的笑意了。

与其说这是在解决老村长的疑问,似乎更像是轻轻的嘲讽。

老村长回过神来,他并不清楚这些,只当她是在承诺和保证。

在清晰的承诺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胸口在轻轻颤动,长久的躲避带来的龟缩正随着眼前女子的话而摇摇欲坠。

数十年没碰过船的手正在发痒,他也是一个造船的好手,偶尔看到那些破旧的船也会难受。

老村长在动摇,过快的心跳让他几乎难以直视于桑之那张蛊惑人心的脸,和美貌无关,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眼睛就是能让人的灵魂深陷,堕入一汪泥足深陷的泥潭。

就是极易看一眼,就让人弥足深陷。

左右摇摆间,年近古稀的老村长左手拿着拐杖,右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手底下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

仔细听,还有其他声音。

屋内孙子咳嗽的声音在响,婆娘唠叨的声音在堂屋后隐晦地传。

想起自己的孙子,又想起和自己吃了半辈子苦的婆娘,老村长浑浊的眼睛好像突然进了沙子,他连忙用粗糙的手擦去。

其实他不是没试过,只是从没赢过。

所有的长刺都会照着他最硬的那根骨头刺过来,告诉他规矩,让他老实。

总有些不老实的同龄人,也早被打弯了脊梁。

要说实话,比老村长更好水性的同龄人不少,有人不服输,现在还在地牢里关着,有人和水路的船夫抢生意,每天划着个小小的乌篷船抢客人。

更多的从捕鱼捕虾改了手艺,去学了木工做了小贩。

南渔村就是那样衰败的。

想到这里,老村长看了眼老王的方向,这两年环境松了点,年轻人愿意出海了,老王就是当初坚持靠海的老一辈生养出来的,大胆老实,年轻力壮。

他知道现在还是年轻人好,年轻人胆子大,年轻人敢于做他不敢做的事。

但年轻人也有局限,成熟的经验,让一群年轻人求到了他面前。

盯着脚下“南渔村”的土地,老村长又感觉到自己在胡思乱想,他把飞走的思绪拉回来,重新想了想于桑之的提议。

这个提议很好,不说别的,至少老村长很喜欢。

喜欢得老村长都有点激动。

多年养就的老手在蠢蠢欲动,年少时想做艘船来的梦想又在翻腾。

看了眼自己粗糙的手,上面全是老茧,是别的年轻人所没有的。年轻人有力气,却没有经验。

老村长摸着自己干瘪的左胸,仿佛听到尘封已久的心跳正在从泥泞中挣扎。

它在摸索,在挣扎,在呐喊。

那一瞬,老村长清晰听到了心脏朝他的喊声。

咚咚咚。

咚咚咚。

缓慢又延长的心跳回荡在这杂草丛边,响声看似轻微,却也振聋发聩,直到老村长听清了它的声音。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老村长都认为自己足够大胆。

要是没有一家老小的限制,没有官府的压力,他早就想重新上手,去组装一条属于他的大船,而不是又被银子和生活打压磨砺下去。

如今,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哪怕他手拄着拐杖,哪怕他脚断了一条,他还是觉得自己年轻,是能造条船的年纪。

咽了咽口水,老村长几乎是含蓄地:“要造多大?如果只是十人二十人,只要像那样的甲板就够了,如果要二三十人,那就得再多加很多空间。”

老村长絮絮叨叨,仔细又祥和,正要把每条船的区别一一罗列,却被于桑之轻轻打断。

她说:“我要一条货船,最好能容纳足够四五十个人。可以不美观,但一定要结实。”

于桑之强调:“我要一艘能开很远的船。”

老村长比划了一下数字,楞了。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比老村长心中想的还要大。

老村长的眉毛都擡起了大半,他默然片刻,年长带来的经验让他试图劝说:“这不是一个小的花费。”

做船有多么费银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老村长目光闪烁,他当初未能以己之力造一艘船,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这看起来简单,却又如同天堑一样隔在他与船之间的问题。

这对于桑之来说并不算什么问题。

去偷去抢,怎么都好。于桑之没有心,也不一定有道德。

于是,几乎是下一刻,他听到清凌凌的声音:“这你不用管。”

对于这些无需解释的东西,于桑之总是回答得短促而简单。

鲜嫩的唇瓣一开一合,那双寒潭般漂亮的眼珠子正轻轻望着他。

哪怕老村长不承认,他还是动摇了。

骤然捏紧了自己手中的拐杖,紧张到自己结实的拐杖都受不住发出一声细微的嘎吱声。

紧绷的手慢慢松开,老村长重新站稳了。

良久的思考,让风都染上一层安静的沈默,他没有看女子的眼睛,风箱一样剧烈吹动的声响逐渐减缓,老村长浑浊的眼睛盯着自己脚下枯黄又暴力蜷曲的杂草:“可以造。技术我们有,人我们也可以叫过来,这里有工匠可以用,和我们相熟的船员也有……”

老村长迟疑的目光顺着他黯淡浑浊的眼睛望向这位年轻的女子。

年轻女子一身简单的素衣,碎发随意地落下来,那张白皙如玉的小脸安静又冷沈。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轻轻擡起眸,纤细单薄的身体动了一下,他看到这位年轻的漂亮女子回以波澜不惊的目光。

曾经身为老船员的村长被那目光触动,又忍不住低下头。

即使他眼前只是一个瘦弱的女子,单薄脆弱,唯独眉眼艳丽惊人,但他还是想说:“可以造。”

“只要你说服官府出了文书,就可以造。”

沧桑的声音因为苍老含了沙砾。

嘶哑而坚定。

老村长死死盯着自己的拐杖,混沌的眼球里充满了红血丝。

他对自己这幅邋遢的样子很不满意,没有拿拐杖的那只手覆盖住了自己的面孔。

对了,他忽然想到什么:“你要这艘大船去哪里?”

老村长疑惑开口。

这样大的船,放在以前他也会要集结半个村子的劳力。

造上很长一段时间,才会造好。

这是个不小的事情。

那么,对于这个尚且年轻稚嫩的女子,她嘴巴里洒洒水,把事情轻而易举地应承下来,又要拿这条船去哪里呢?

灰白中夹杂着细纹的眉毛擡起,混沌的眼球里,老村长炯炯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于桑之,用眼神表达了他的困惑。

“有船了之后——

她到底要用这去哪里?要干什么?”

疑惑的眼睛盯着眼前的女子,老村长等着人给他一个答案。

静静的,或许是因为沈思,老村长目光闪烁了一下。

风吹过这位老先生苍白的鬓角。

他在想,南洋临岸这么大,看样子又不像是赶鱼的打算,不去打渔,不去补虾,她要去哪里?

难道要在船上开个客栈酒楼吗?

也许是老村长的语气足够好,于桑之并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她白皙如玉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娇嫩漂亮的一张脸上,眉眼漂亮精致,下颌收紧,目光清冷,目光落在几丈之外的地方。

她的语气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我想看看外面的岛。”

神秘的岛。

凶残的岛。

一进去就出不来的岛。

于桑之的声线很低,声音也不大。

让人听着——至少老村长听着,听不出来什么,只是暗含的深意让身周寒意加重,也让人胆战心惊。

明明该是温暖的午后,却变冷了很多。

老村长吃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回答。

他顺着于桑之的目光望过去,只看到一大片黑黄的沙地和一线不明显的蓝色。

因为迁徙,他们南渔村已经从一出门就能望到一望无际的大海,到了现在满眼都是山脉,森林和泥土地。

黄沙满地,澄澈碧绿如宝石的海洋再也望不见了。

连南渔村都变得破旧而残败。

老人都走了,年轻人还没长成。

想到这里,老村长顿时变得惆怅,连自己提出的问题都不是很想深究。

而就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

视线的盲区。

妩媚圣洁的女子脚下,大片黑影占据了女子脚下这块地。

深藏在身体深处的黑雾瞬间被这个词语刺激到,密密麻麻疯长,挤挤攘攘想要出现。

胆小的还深藏着,胆大的已经挣出,模糊的黑影试探着从白皙精致的女子背后挣扎着钻出来,如活物一般,探探天探探地,在无人发觉的角落扭曲盘旋。

看似是很慢,实际上是很短一瞬间,肤若凝脂的脚腕即刻被黑影占据,黑影密密麻麻盘踞在纤细的脚腕上,朝外散发着攻击性,阴沈沈地散发着恐怖诡异的气息。

小小的黑影碰到了地面上不动的石头,在察觉到无害的时候,立马将它吞噬消化。

一旦出来,就很难再塞回去。

很久没有出来的黑影暴露了它贪婪的本性,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嚣张,肆无忌惮地露出丑恶的嘴脸。

黑影破开一个口子,尖齿从里面探出来,夸张地吞噬着一切能看见的东西,逐渐变得更加凶残和狂热。

手足相残甚至也不是什么异事,一小簇黑影撞到另一侧的黑影,立刻就翻脸吞噬。

眨眼之间。

这块地方立刻充满了猎杀和掠夺。

远处看,干净的农舍下,于桑之一身清冷洁白,身段朦胧雅致,圣洁如臯然的仙子,上下之隔,她影子脚下如水漫金山般延展开来的黑雾却充斥着深色和丑恶。

怎么看都反差得离奇。

偏偏女子依旧圣洁。

黑影却越发丑恶。

无声的撕扯和绞杀中,黑影不断扭曲交缠,化成一股一股让人胆寒的冷凝的暗黑。

撕扯吞噬。

或者更像是张牙舞爪。

黑影张狂地挥舞着,在阳光下仗着没人能看到,啪啪地打在黄土沙砾的地面上,发出宣泄的怒吼。

老村长没有发觉,闪着晶亮的阳光下,扭曲黑沈的黑影在地面上破坏打闹,吞吃和撕碎,散成一颗颗的黑色颗粒,又自动粘结成一条条成条的黑影。

他只是抱了抱胳膊,苍老的眉毛垂下来,细纹皱起:“怎么感觉有些凉。”

老村长发觉不了那些掠夺厮杀的黑影,但却能感受到周围骤降的温度。

无他,温度降得太厉害了。

似乎从炎炎的烈日下,一下子进入冰窟。

于桑之埋着头,碎发从额角扬起,玉面琼鼻埋在阴影里,肩膀抖动。

似乎是在笑。

模糊不清的记忆中。

看不见人头的小岛上。

血腥夹杂着内脏的腐烂在空气中发酵。

无数声音哀嚎着咆哮着,如跗骨之蛆的黑影紧紧缠绕着每一个活物。

撕咬和掠夺侵袭了每个活物的呼吸,空气中每一次拉扯,带来的都是腥味和血气。

肺腑如烈火般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很疼,一呼一吸之间,能带出灼热的血味,呼吸撕拉的不止是肺腑,更是每一条气管。

细胞破裂,环境残酷。

火焰热烈灼烧,地面滚烫。

黑暗中,怪物灼灼盯紧每一个猎物。

不过一天,无辜落入其中的无数人都明白了这里的规则。

处在残酷而无情的紧绷中,善意和温和被摒弃,施舍当做笑话,恶意和杀戮被残忍地放纵,杀戮成为常态。

这几近是一场黑暗残酷的物竞天择。

婴儿的啼哭日日不停,女人哀求着扑到一边,咔咔撕咬碎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粉红缠血丝的肉块被混着口水吞下,舔了舔嘴角,饥饿让他们更加火热。

骨头成为垃圾,随意丢在脚下,吃人肉喝人血的怪物,亦或者不能称之为人的人,用那双让人胆寒的充血的眼睛紧紧锁住下一个食物。

黑暗中藏了一双双血红的眼睛。

没有白天没有黑夜。

血肉成了最常见的食粮,没有一个人的眼睛里是干净的。

没有一个人的手里不染血。

红黑血海滚滚而来。

黑红血丝缠绕在每一活物的脖子上,只要运气不好,下一秒就可能尸首分离。

残忍血腥的氛围里,人吃人是正常的,怪物吃人也是正常的。

有人在大笑,却又在下一秒被人砍掉头颅。

咚咚咚。

那块头颅比球还要圆,比石头还要会滚,迸出的鲜血溅了满地,笑声戛然而止。

又有人在哭,哭声立马吸引了怪物的注意,桀桀桀的怪叫中,哭声只能助兴。

在怪物的眼中,那只是激烈残杀的一个时刻。

而对于里面的活物来说,那却是一生。

是物竞天择。

也的确是物竞天择。

在这样的天择中,于桑之从里面爬出来了。

然后,桐城多了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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