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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完全想不通

海货都是些海里的东西, 生活在临海的陆民们,靠海吃海,会自己编织渔网, 打捞一些鱼虾。

一些有实力的村子,更是会集合一村子的青壮年, 造上几条大船小船,等天气好点的时候扬帆, 一般等回来的时候, 都能收获得盆满钵满。

掌柜的和老王合作久了,当然知道他们的生计,渔船和渔网是他们活着的根,船和水,是他们生活的本事。

没了船没了水,离开了海, 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换个营生。

刚打的海货还泛着海的腥气,浪花的味道混着泥泞的海草味, 挤满了满满一篓筐。

新鲜的鱼虾还蜷曲着身子,小幅度地蹦跳着, 像是在海里一样。

老王有些冒汗, 又拿粗布袖子擦了擦,露出一个腼腆老实的笑:“是,都是些新鲜的海货。”

老王话少, 腼腆, 面皮又薄。

掌柜的为他补充:“老王这人老实,手里的货也好, 不贪小便宜,我们以前就一直找他买, 从没断过,比其他的小贩子要便宜很多。”

掌柜的不留馀力夸他,害得老王一个老实人红了脸。

手都搓紧了。

好在常年风吹日晒的皮肤粗糙又黑黢,没人发现他一个大男人因为两句话红了脸。

于二妞睁着两只大眼睛,黑澄澄的眼珠子透亮,她手里抓着于桑之的衣服角落,看看大姐又看看那个粗糙黝黑的男人。

于桑之点了头,视线漫不经心流转到盛满了海货的篓子里。

粗大的篓子像是海民自己编的,粗糙的木刺都没修干净。

但是送过来的鱼虾又的确个大又新鲜,各个蹦跶得欢乐。

“小二。”掌柜的喊了一声,把小二喊过来了:“你去给厨房的水桶里放些水,把海货放进去。”

不用掌柜的多说,小二自然知道怎么做。

他养海货有一手,上一批的货就是他养的,放满了大大的一桶水,又在水里狠狠撒了一把粗盐。

老王两手捏着自己的衣服,一直拘束地站着,看着小二就这么放了一大把粗盐,有些心疼又有些怔楞。

他诺诺道:“我们那边有海水。”

现在官盐可不便宜,总有些人家吃不起的。

掌柜的财大气粗,拍了拍老王安慰道:“没事,这些货要过水,都是要这样做的。”

他告诉老王:“清水加了盐之后,能去掉海货里的一些泥沙,能好吃很多。”

鱼虾吞吐呼吸间,能把里面的沙子和淤泥都给带出来,等这样养过了一天一夜之后,鱼虾里的泥巴都能去干净,比自己动手要方便得多。

既干净又新鲜。

老王楞楞点头,虽然不是自己家的盐,但还是心疼。

反倒是一直冷冷清清站着的于桑之擡起了头,蓬蓬的眼睫卷翘,藏在下面的是一双柔美妩媚的眼睛,声音叮铃如玉珠:“这些是在哪里来的?”

个头像拳头一样的鱿鱼,长长的细细的咸水带鱼,不像是江河里能养出来的。

他们处* 于一个多水的地方,往东一些是南洋,往北往南是条江。

南洋大而广阔,涵盖了整个大片的海,连着岛屿一起一望无际。

这话并不突兀,在谈话中甚至很自然。

然而提起海货的来源,老王显然有些犹豫。

那犹豫并不像是在思考,反而有点心虚和紧张。

一个老实人都露出这样的表情,恐怕真的有些内情。

心虚的老王摩擦着自己的手肘,眼神无措地望向客来福掌柜的,希望他帮忙拿个主意。

他们多年的老交情了,掌柜的一眼就看出了老王犹豫的点,拍了拍老王的肩膀,提醒了下:“这是我们新东家,以后收货都得过新东家的眼。”

这么一说,老王才算是从拘谨的状态中回过神来,有些嗫嚅道:“是在南洋里抓的。”

南洋,即南边的海洋。

此处往东一点,曾经有无数个小渔村,都是靠着打渔生活,世代都吃鱼吃虾吃牡蛎。

只是最近几年西迁了很多,就剩下几个村子还“执迷不悟”。

老王就是“执迷不悟”中的一员。

大清实行海禁,沿海的居民都被迫要西迁,既不能下海,又不能捕鱼,就连住的地方都要离海三千里远。

他在前几年政令严的时候,还敢偷偷跑出去打渔抓虾,现在据说玄烨皇帝上台,政令松了很多,他更大胆了些。

只是一旦有人问起,他还是害怕,会下意识遮掩。

唯恐有人敲鼓说他偷偷下海,抓进木牢里关个几年。

既然都把话说出来了,老王也不吞吞吐吐的:“我家就在南洋边上,自幼就学着打渔捕虾,村子里的水性就我最好。”

说到这里,老王黝黑的脸上露出一点点骄傲的笑:“南洋有块地方,水深,旁人都少去,但那里的海货个大又肥,里面的黄和膏都满满当当的,螃蟹一个能有脑袋大。我供给客来福的,都是那里的海货。”

被装在桶里的鱼虾跳了又跳,仿佛在应和老王的话。

海洋是老王的脐带,说起海洋,老王就有说不完的话。

他甚至提到了海洋远处:“我们这儿只是临海,再远些,能见到更深更广的大洋。”

说起这个大洋,老王的眼睛都亮了:“那可真是大啊,光有小船还都不敢去,要是哪个村子有更大更牢固的船,就能到更远的地方。”

他舔舔唇:“那就不止有这些那些新奇的海货了,什么小岛啊,海盗啊,都很有意思。”

得益于多年的海禁,老王即使是憧憬羡慕也没能出过海,到故事里的岛屿上去。

因为好奇和激动,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没喘气,一双疲惫的眼睛亮亮的,像是一瞬间从佝偻沧桑的老王回到了当年意气风发的小王。

掌柜的点点头,对这些话就当个故事听了。

反倒是于桑之拧了眉头思考片刻,垂下的眼有些冷肃,一直携带的破碎感一下子消失,反而透出了点跃跃欲试的强势。

她的语气依旧清冷如冰,只是难掩其中的兴味,她言简意赅,几乎是命令道:“带我去你们村子看看。”

“啊?”老王楞了一下,立刻就被老夥计出卖了。

掌柜的推了老王一下,卖人卖得心安理得:“去吧,于姑娘很好相处的。”

一路上,老王都战战兢兢的。

他看着娇嫩又脆弱的美丽女子,看清她眼底的兴味和乐趣,感觉到胆战心惊。

不由自主地,他想,哪里好相处了?

和老王一样瑟缩的还有于二妞,她本来只是想缠着大姐待着,却没想到被拎过来又拎过去。

此刻她抱着离开城里之前求来的驴打滚,嘴上腮帮子里塞的鼓鼓的,小小的手护食地抱着油纸,整个小人跌跌撞撞地跟在两人后面。

老王有意要照顾小孩子,故意走得很慢。

好在他家村子里离小城不算远,也就走了大半个时辰吧,他就来到了村子里。

擦了很大的一把汗,他虚心介绍道:“我们村子就在这里了。”

入目是嶙峋的石头,上面晒了很多海草和海苔,破破烂烂的木头挂在石头边上,恰好能在风吹起的时候让人看到。

小小的木牌上,几个大字“南渔村”刻在上面,入木三分,笔画凌厉。

就是风化得有些厉害,上面两个字的字迹都有些脱色了。

看到于姑娘的眼神落在木牌上,老王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我们村子本来应该再东边点的,就是上头不让我们住,我们只好迁了点过来。”

他笑得整张黝黑的脸都发红:“现在这些都是新建的,有点小,有点破。但好在离小城近,不然还得走个半天呢。”

像是老王自己,要是有任务要出海打货,他就得早上一大早凌晨三四点起来,洗漱了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干粮和工具,一路走一路走,直到来到海边,把网下下去,往往这个时候,已经太阳高照,到了中午,他再劳作几个时辰,在涨潮之前把海货清理装篓,又顶着夜风,从海边走好半天回来。

往往这一来一回,白天黑夜就过去了。

老王拨开村口的栅栏,将人带到他屋子里,大声喊道:“媳妇,有人来了。”

春花正在屋子里折豌豆,听到了自家丈夫大嗓门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他出货回来了。

豌豆什么的先扔在一边,春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差点闪了眼睛。

她一楞一楞,看着一身冷冷清清的女子带着个小孩站在屋檐前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

她眼睛都没眨,就这么看着。

睫毛好长啊,头发也乌黑,整个人又漂亮又好看。

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小人儿吗?

一瞬间,身为渔妇的春花感到了一丝自卑。

不过她还没蠢到认为他丈夫背着她在外面乱来,把人家带回家的程度。

恍惚回过神来,春花下意识拉了拉自己褶皱的衣摆,她迷茫开口:“咋了,咋还……”带了人回来?

没等春花问完,老王有了一丝完成任务的轻松,一路上尴尬又没话说,好不容易到了家,总算是摆脱了那诡异的氛围。

他招呼媳妇招待两人,让媳妇分担了下自己的压力,自己笑的憨憨的:“我去倒两杯水。”

老王说完就自己乐呵呵去倒水。

只剩下迷茫的春花在风中凌乱。

好半晌后,春花才弄明白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她对待于桑之简直热情。

坐人的板凳都被她擦的光滑油亮:“坐,坐。”

春花搓着手,拘谨地笑了笑,把长条板凳往两人身下放。

于桑之乌发飞舞,碎发落在额前,纤细柔美,浓淡皆宜。

她迤逦的眉眼微擡,有种冲击的美。

于二妞舔着手指,上面有残留的驴打滚残渣,等舔干净了,乖乖藏在于桑之后面,乌黑的眼珠子澄澈地望着人,看起来就很乖。

屋子里本就有烧好的热茶,晾了一会儿,变得温温的。

老王家里没有专门喝水的茶杯,就简单用大口海碗替了替。

他把水放在几人的面前,略有些拘束。

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搞懂客来福的新东家来他们村子要干什么。

黝黑的一双手擦了擦粗糙的粗布麻衣,老王把手背在身后,很拘谨:“喝茶,喝茶。”

村子里没什么好的茶叶,老王家里都是些粗茶,和路边一文钱一碗的小凉茶不差多少,入口甚至有些冲。

茶汤浑浊黯淡,茶顶漂浮着几块小小的茶叶碎末。

于二妞没尝过这茶,好奇心又重,先看了看那位黝黑的大伯,又看了看自己无动于衷的大姐,察觉没人拦她,兴奋地眨巴眨巴眼,好奇的两只小手认真端起碗,凑过小脑袋喝了两口。

刚入口,于二妞睁大了眼睛,砸吧砸吧两下,立刻就被苦得皱起了小脸。

苦涩的茶叶让于二妞对它敬而远之,小手又把它推了推。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于桑之没动,喝茶并不是于桑之来到这里的目的。

她来到这里,是对村子里的船感兴趣。

稍微招待了下,在拘谨和迷惑中,老王应于桑之的要求把她带到了村长那里,老实巴交的面孔有些疑惑:“村长就在这里,不知道东家找村长要干什么?”

偌大的一大块地。

眼前是一大片瓦片铸就的房,但更多的是泥胚和石头堆砌。

前面是相对较大的廊下和栅栏,围起的篱笆又矮又杂,后院则空空荡荡,只有几根枯萎的草。

和老王的院子差不了多少,甚至没有老王的院子温馨和美观。

南渔村的村长就委身住在这里,因为十几年前的搬迁,村长摔了一跤,之后一直身体就不怎么好,好在身子骨还硬朗,能走的动路。

不至于一直瘫着让人照顾。

老王和于桑之说起十年前村长摔的那跤,感慨村长的好运。

还说起他邻村的一个朋友,老娘一次喂鸡摔断了腿,馀生都要他忙前忙后地照顾。

话未说完。

泥胚瓦房传来动静,窸窸窣窣一阵响,村长被外面的动静所惊动,拄着根拐杖走出来,拐杖不长不短,像是成了村长肢体的一部分,每一步都很稳,步履虽然蹒跚,却很坚定,看起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

他早就听到了点动静,一步一步走过来,虽然慢,但没有任何后退,他擡头道:“你找我?”

打第一眼,他就知道眼前是个难得的美人,也知道这是客来福的东家。但是村长早就过了欣赏美的那个年纪,又和客来福没什么接触,因此,对于桑之少了些像老王一样的惊艳和尊敬。

于桑之也擡头看这位南渔村的村长,她知道他是整个村子的核心,哪怕是村子西迁,他摔了一跤,依旧是村子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和这样的老家夥虚与委蛇是没有意思的一件事。

况且于桑之本身就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

她做事一向很直白,说话也不拐弯抹角:“我想看看你的船。”

南渔村的船,在老王口中,是临海几个村子较为有名的船只了,坚固耐用,吃水很好,载人多又走得快,除了官府,他们船的坚固程度,算的上出名。

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去做,于桑之想出海,就得找专业的人造船。

村长此刻正处于较矮的地段,杂草长在他脚边,于桑之看他几乎是从上往下的,她看到村长明晃晃的一丝错愕,毫不掩饰的吃惊。

那位头发胡须皆是花白的村长几乎是震惊的,他望着那位以他的年纪依旧算的上漂亮的女子,像是没听清,又像是在重覆““你要看船?””

船是没什么不能看的。

本身造起来,就是为了载人和打渔走货。

老村长走得很慢,但语气却很怀念:“这些都是几年前造的船了,有些旧了,机械和船帆都被拆下来,官府不让出海,放着也没用。”

眼前的这些大船小船的确看起来很旧,很多身上都沾着脏污和鳞片,大批的风帆被堆在船仓里,有些不知道被什么小动物给用牙咬出了一个洞。

老村长本来以为这样娇娇弱弱的女子必然只是看看,也许对他们的船有点兴趣,或许只是对他们南渔村的过往有点好奇。

他本来都打算要将那些老故事娓娓道来,算是讲故事一样讲给这位奇奇怪怪的漂亮女娃听。

但他没想到,这女娃居然没对故事发表任何看法,反倒亲自上手去整顿那些船只。

“哎。”老村长急急伸手,想告诉她这船仓不知道多少年没打扫过了,就见那女子冷清着张脸,手却一点也不怕脏地上前倒腾了好几下船只。

眼看那白皙娇嫩的手已经沾了乌黑肮脏的灰尘,老村长的话噎在喉咙里,霎时叹出一口气。

老村长已经六十有九,离棺材一盖的日子也就两眼一闭的事,但他活这么久,当真没见过这样的姑娘。

看着当真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连让她亲自动手折只花都让人觉得是罪过,却能轻易搬起一整块破碎的船舱,轻易得仿佛那不是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搬得起来的碎片,而是轻飘飘的泡沫。

等到于桑之检查完的时候,素色的衣衫早就脏成了一片一片,虽然身上脏成一团,但她的神色显然是满意的。

纤细秾丽的手指被打湿的帕子一根根擦干净,每一处角落都不放过。

于桑之低头认真擦拭手指的样子很好看,有种奇异的脆弱和乖巧。

垂下的眼睫弯弯的,蓬松的睫毛随之扇动,落在眼睑上的阴影弧度流畅,很好看很雅致。

光看着,老村长完全想象不通,刚刚那个随手一块船舷的人,会是现在眼前这个柔弱无害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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