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不隆咚的！”苏暖暖低声道：“刚才整个人和秦昱风贴那么近，看你们母子二人过来了也没有起身让位的意思。”
阮之晴倒真没把这点细节放在眼中，认真地翻着面前的菜单漫不经心地道：“不用这么草木皆兵，镇定一点。”
苏暖暖手在桌下戳了戳她：“你个傻子!”声音几乎是齿缝里面低低挤出来的：“要是换我男朋友，我早翻脸了。”
阮之晴将菜单本推到她眼前：“我记得你从前不是心大得很？你从前的男朋友当你的面前搂辣妹，你都没什么反应。”
“我……这……”苏暖暖噎了下，哑口无言：“这是过去了，怎么说起来好像我们两个角色本末倒置了。”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苏绵绵将耳朵凑过来：“让我听听！”
“小东西一边去！”苏暖暖擡手点着她的小脑袋往旁边推，同时不忘督促阮之晴：“回到你座位上去！”
……
“太太，已经到了就是这里。”
林岚下了车：环视四周：“我记得这里的楼盘新建不久吧？”
一把伞移到她头上，老詹默默道：“太太注意脚下，地面有点积雪。”
天空上正纷纷扬扬地飘着小雪，老詹帮林岚遮着伞一同走进了小区。
林岚道：“秦昱风倒是挺舍得为阮之晴花钱的，从前不是对她很看不上眼吗？现在为了她，连杨家的闲事都能管得这么好了？”
老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工具人的角色，走进大厅便默默地收起伞不说话。
公寓中。
杨童脚下垫着一张矮脚凳子，正站在竈炉前熟练地使用铲子和炒锅做今晚的晚饭。
李秀英歪着身子依靠在铺着软垫子的摇椅中，手里拿着遥控器歪头躺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
她已许多年不曾过过这样舒心舒服的日子，身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住着这样宽敞干净的房子，听着电视机里传来的嘈杂声音，安安静静的过完一天的生活。
李秀英听着电视机的声音，半睡半醒间仿佛回到了二十几年前。
丈夫生意最是红火的时候，工款一结便是大几万，新买的房子明亮又干净，热热闹闹地挤满了人，都是工地是上一些工友，正围着炉子吃火锅。
空气中充满着酒和食物的香气，丈夫喝得脸色通红，拍着桌子豪气冲天地跟身边的人吹嘘明年要接个上百万的工程。
她守在椅子里缝孩子的衣服袖子，对这闹哄哄的人群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心里头嫌弃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弄脏弄乱自己的新房，一边听着自家男人话而不禁嘴角上扬。
孩子突然伏过来靠在她脚边上，看着她手里的动作好奇地问：“妈妈，这回家里都有钱了为什么不能买件新的，要幺妹穿破衣衫？”
闻言李秀英擡手轻打了她下，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舒服日子才过没两天，就不知道勤俭节约是个什么东西了？我告诉你钱不是赚来的是省出来的，好日子要想过长久咱得会过日子。”
腿边的小孩捂着头上被敲的包，娃娃脸上满是不服气，犟嘴道：“可是爸爸说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因为有了我！”
“他很傻你也跟着傻，人不干活，钱它能从天上掉下来吗？你要是不节省着点花！就算金山银山也能叫你一夜之间挥霍光了！”
小女娃子扮着鬼脸拔脚就跑，李秀英又气又好笑起身作势欲追，正巧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铃响了。
李秀英不但迈不开脚，还差点跌倒。
她从梦中醒来，耳边真实的嘈杂声回归现实，一双小手推桑着她胳膊。
电视机中主持人声音平淡地播报着新闻，房间里面那还有那些闹哄哄的声音和酒味，只有炒菜的油烟味道在空气中飘散。
小孙子继续推搡着她胳膊，小声又且有点紧张地道：“奶奶！这个门铃又在叫了！”
李秀英这才彻底地回过神来，果然听到门铃不断的在响。
将他们接出来的是个有钱的大老板，听说和自己那个养女扯上一点关系，开始李秀英不知道什么原因，以为养女又派人来骚扰自己。
死活不肯跟他们走，直到对方告诉养女把自己的儿子撞出事了，她这才慌慌张张地随着人出门。
到医院看过儿子之后再回去老家，半夜间便有人在外面敲窗户。
吓得李秀英抱紧了孙子一整晚不敢出声不敢点灯，从前那个跋扈野蛮的泼妇已经被生活摧残折磨的丢掉了所有的脾气。
第二天天色一亮，她便迫不及待地拨打了那个老板留下来的电话号码。
千肯万求地让对方帮帮自己，他们这才将自己的孙子接了出来。
李秀英人虽然老了，这几年受刺激变得有点糊涂懦弱，但心思还是灵活的，知道对方要什么，出来之后便于一五一十地将养女的身世全部交代了。
养女过往的全部经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些都是养女最为叫人害怕知道的东西。
她用这些换来了自己和孙子，现在安稳的生活在这个房子里面，等待着事情的处理结果。
正常这里不会有人来的，只有一个每天帮他们送菜送吃的上来的中年男人。
他会来也不是这个点来，那么门外站着的人会是谁？
李秀英拿着旁边的拐杖住着下地，在孙子的帮扶之下，一点点地慢慢挪到门后。
打开门上的猫眼往外面探望，她年纪大了眼睛有点不好，看不清外面的情景。
只能用略带低哑的声音问：“外面的是谁呀？”
“里面是李秀英住着吗？”
“你哪位？”
外面的来客沈声道：“我是阮芷柔的母亲，有事要找你说说。”
李秀英听到这个名字心头一个激灵，沈默稍许，还是伸手打开了房门。
双方第一次见面，对视的瞬间都彼此静默住。
李秀英苍老落魄的样子惊呆了林岚，眼前这个女人看起来仿佛年纪要比得上她的母亲了。
她目光下滑落到了李秀英拄着的拐杖上，再看她明显消瘦，即便在裤管之下也看得出有些变形的腿，心中顿时覆杂的不知怎么言语。
嫌弃也不是，同情也不是。
第一时间想的是自己女儿怎么会在这样的女人身边长大？她这个样子是怎么养好孩子的？
李秀英垂搭的眼皮任由她打量，半响后才问：“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