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娘，你不要来缠着我，我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场放过我吧。”李哲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九月闻到了一股尿骚味，这样，就被吓尿了。真没用。
“晚娘，你跟家丁通奸，我没有计较，还给你厚葬，你还想怎么样？”
也许是吓破了胆子，李哲反而有了勇气，一把抓住了九月的裙角。
九月一把掐住了他的脖颈，纤长尖利的指甲，在他脸上来回抚摸，这是在看他的记忆。
也许时间太久，竟是一点收获也没有。
人呐，真是凉薄，那女鬼好歹跟他少年夫妻，死了竟不过十来年，这男人的记忆中除了一个名字就再也剩不下什么了。
九月出了他的梦，天已经快要亮了，虽然她是可以见阳光，但是能躲则躲了吧。
回到竹屋，女鬼还没醒来，九月也不在意，轻轻捏了她的下颚，竟是舌头被拔了。
可没听说过李家夫人是个哑巴，想来这也是她死了，才被人做下的好事。
也不知道她是造了什么孽，竟是被人恨到如此地步，连死了都不放过？
九月查看了这女鬼的灵魂，试试将她送走，但是半天却没有反应，看来还是要想办法查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何事，这才能解决问题。
九月沿着李家外面找了一大圈，问了不少的邻居或者是知情人，发现他们都是一知半解，或者道听途说，得来的就一句话：当年李家夫人与下人通奸，被老妇人溺死，死前诅咒李家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等到资历足够，冥界就会赐予轮回宝典，在那上面这些鬼物的过往，被记载的一清二楚。
可惜她现在才上任几天，只能天天跑腿自己去问，谁让那女鬼开不了口呢。
谁知道突然间听到了一个消息，让九月不得不去一趟青城观。
李哲病了，整个人胡言乱语，李家的人害怕地要死，李家派人去了离开封不远的青城观，要请他们的观主来驱鬼。
青城观，是皇家所建，香火旺盛。
那里面的人见惯了达官贵族，对于李家这种商人可是最瞧不起的。当年李家一开始闹鬼，也求过青城观，但是观主说了，要十万两白银才肯出手。
十万两白银对于李家，虽然算不上伤筋动骨，但是也是十分庞大的一笔钱了。
九月可不想管这些，人间的这些修士，有的是招摇撞骗，还有个可是真的有修为在身。
如果那什么青城观真的来人了，势必要跟她起冲突，现在她还根基未稳，能避免就避免，要不然以后给她收魂下绊子，那就后悔也来不及了。
九月骑着马一路疾驰而去，大概一个时辰才到青城观的山脚下。那李家的下人已经追不上了，想来已经上去了。
赵吏说，除了鬼魂之外，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免地生出什么事来。
李家的主院里，一个穿着华贵，满头金银首饰的女人正在高高坐着，冷眼看着一众家丁杖打一个婢女。
婢女已经被打的不成人形，进气多，出气少了。周围围观的下人神色麻木，似乎对这样的情景见怪不怪了。
“你们都给我看好了！谁要是再敢造谣生事，统统杖毙。你们都是签了死契，如今老爷还没死呢，你们就敢逃？”
下人们齐刷刷跪下来，瑟瑟发抖，全都面无人色。
现在的这个夫人秦氏，是李家老夫人的侄女，在老夫人和老爷面前乖乖巧巧，温和柔顺。私底下对待下人，那可真是要多狠有多狠，哪怕是那些曾经得宠的小妾，在她面前也是乖的跟鹌鹑一样。
“好了，馨儿，我累了，扶我进去，什么时候这贱婢断气，你们才能走。”
“是。”
女人回到房里，屏退了下人。才从暗柜里拿出一个盒子，从手腕上取出钥匙，慢悠悠地打开盒子。脸上还带着笑，看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里面赫然是一方沾满了鲜血的手帕。
女人轻柔的摸着手帕，语气温和地不像话，“儿啊，再过不久，这李家就彻底完了，娘也可以来陪你了。你在那边要照顾好你的弟弟妹妹们，要听话。”
女人看了又看，最后带着满眼的舍不得收好，又放回去了。
这时，房间里传来了一阵阵凄凉的哀嚎，伴随着砸东西的声音，守在房外的婢女连忙冲了进去。
“夫人，夫人……”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大夫！”
伴随着一阵阵鸡飞狗跳，李府又开始了新一天的煎熬日子。
九月牵着马，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天色已经不早了，才看到李府的马车，慢悠悠地下来。
坐在车里的是青城观主的小徒弟，潇湘子。
他正在幻想，这一趟出去，师父能给他多少银子，就感觉到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干什么？天黑之前到不了开封城，要你好看！”
车外安安静静地，一丝人声也无，潇湘子心里一惊，连忙起身拉开车厢，才看到车夫头歪在一边，像是晕过去了。
不远处一人一马正在那注视他，潇湘子可是青城观主的弟子，向来只有被人仰视，就连公主见了他都得行礼，何时有人敢这般无礼。
只是这时潇湘子可不敢随便拿乔，面前这个姑娘年纪不大，可是要悄无声音弄晕车夫，还能瞬间让疾行的马车停下来，看来也不是一般人。
潇湘子露出了一抹自以为和善的微笑道，“这位姑娘，贫道是青城观观主的弟子，前往李府驱鬼，不知姑娘拦住去路可是有什么难事？”
九月见他态度还算好，于是也客气道，“这位道长，李家的事，家师已经接手，还请您行个方便，回去吧。”
潇湘子瞬间沉了脸，李家这单生意，若是砸了，师父肯定不会饶了他的。“姑娘，这一事不烦二主，李家下人带了家主的信物，愿意以十万两白银，求我青城观为他驱鬼。姑娘，你师父若是有意要插手，可否分个先来后到？”
九月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个不过四十来岁的道士，语气温和道，“道长，你打算如何对付李府的那只鬼？”
“祸害宅院，搅李家鸡犬不灵，如此恶鬼，当然要打地她魂飞魄散才是。”潇湘子摸摸胡须，神色郑重，只是那眼里不时冒出的精光却出卖了他。
九月就讨厌这种不闻不问，只肯道听途说的道士。先不说女鬼什么都没有做。即便她杀了人，那也是冥界才有资格处理女鬼。
说到底，还是为了钱。
“道长，那女鬼可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地事情？你见都不曾见过，为何要对她下这般狠手？”九月神色严肃，“不管别人如何说，总要相信自己的眼睛才是对的。”
潇湘子冷笑，“我当你师父还是什么了不得的高人呢，就这么教你的？鬼，死了就该去投胎，留在人间的鬼，尤其是为非作歹的都该死！”
九月也不恼，继续跟他讲道理，“道长，你知道李府为何会闹鬼吗？”
不等潇湘子回答就继续道，“李家夫人与人通奸，被老夫人溺死。别人都这么说，只是道长，那事实若真是如此，那她为何不找老夫人报仇？反而去祸害那些跟她并无冲突的妾室？”
“这……”
九月继续说，“只有厉鬼才能有诅咒别人的能力，那李府夫人死于溺水，还被妥善安葬，还请了和尚超度，这样的鬼，怎么还能成为厉鬼？”
“哼，你小丫头片子牙尖嘴利，贫道说不过你，既然你师徒二人要插手，贫道也不与你多说了。但是相逢即是缘，贫道给你一句忠告：不要太相信那些鬼，莫被他们那可怜的皮相给骗了。告辞。”
说罢便离开了。
那李府的下人也醒了过来，九月施了法术，让他回去告诉他主子，“明日有人会来解决这事。”
九月回到竹屋，想了想，看来是时候，去一趟李府了。
一阵阴风拂过，女鬼已经醒了，跪在她面前，手舞足蹈，神情激动。
九月看了看她，问道，“你还能写字吧？”
女鬼点头，九月心里稍微慰藉了一点，取出一张纸，拿出一支泛着蓝色幽光的毛笔，“我问，你写。动吗？你叫什么名字？”
“晚娘。”
九月继续问，“关于这十多年间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女鬼茫然无措地摇头，九月换了句话，“那你记不记得谁把你困在那的？”
女鬼还是摇头，九月微微叹了口气，这醒了跟没醒有什么区别，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女鬼看到她叹气，满脸恐惧。九月只得跟她说，“你只是知道晚娘这一个名字吗？”
女鬼拼命点头，又开始写了另外一个名字：秦青。
秦青？那好像是李府继夫人的名字吧？难道她跟女鬼的死有什么关系？
“你是说，是她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女鬼愣了愣，点头又摇头，“她，杀我，但是，又救我。”
九月看着纸上这句话，陷入了沉思，新欢跟旧爱不是相爱相杀吗？如果秦青真的杀了女鬼，还救她干什么？
秦青还有那几个有孕的妾室，都是莫名奇妙就掉了孩子，若是这般，按理说秦青应该恨死了这个诅咒她们的女鬼才对，可是为什么又要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