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身上的谜题实在太多了,九月第二天只得亲自去一趟李府了。
第二天一早,九月变成一个清隽的少年,租了辆马车去李府。李府在开封城里,这路程还真的不近,摇摇晃晃了很久才到。
“到了?”
马车夫脸上带着惧怕,“小公子,我实在不敢过去,我上有老下有小,就送你到这里,你就自己进去吧。”
九月也不介意,给了钱,那马车夫驾车就赶紧跑了。
现在的人呐,胆子怎的这么小?
九月慢悠悠的上前敲敲关的严严实实地大门,不一会就有一个家丁来开门,那人一看九月这般长相,条件反射地往她身后瞟了过去。
“就我一个人。”九月轻描淡写道,“还不请我进去?”
那家丁脸上闪过一抹失望,却还是请她进去了,“公子,里面请。”
九月手里拿着一把扇子,不紧不慢的地跟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总感觉这里异常怪异,明明女鬼已经被她弄走了,还是这么阴冷阴冷地。
“到了,公子里面请。”
还没有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很大的中药,和刺鼻的香火之气。
一个看起来有些地位的奴婢带着九月去见了李府的继夫人。那满头的金银首饰看的九月眼花缭乱。
“你就是老爷从青城观请来的道士?怎的这么年轻?”
九月轻飘飘道,“有些事情,年轻人来做不是更好吗?夫人可是信不过我?”
那夫人神色冷淡至极,“我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你若是真有本事也就罢了,毕竟人呐,眼睛看到的才可信。”
九月觉得这夫人似乎话中有话,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听说家主病了?我来看看。”
那夫人看了看屏风之后的雕花大床,“请便。”
九月觉得这夫人还真是奇怪,她本以为这个夫人是个厉害角色,这么一看似乎还不是这样,最多就是冷淡了些的,倒是看不出什么阴毒之色来。
九月自然知道这李家家主为什么病,假装四处看了看,随意掏出两张符,给了那夫人,“这是我来之前用黑狗血画的符,贴到门上去。”
那夫人似乎见怪不怪,随手便给了身边的奴婢,让她去做,“来我李家道士无数,和尚也不少,你这般轻描淡写,是来骗钱的吗?”
九月轻轻笑了笑,“那夫人你为何不将我赶出去?”
那夫人并没说话,正准备走,却被九月给拦住了。
“夫人,若是有空,不如跟贫道单独聊两句可好?”
身边的下人似乎都有些紧张,望着那夫人却不敢多说一个字。半晌,那夫人点点头,“好。”
花园里,那夫人坐在凉亭里,跟九月喝茶,“你要是想问,就问吧。”
九月似笑非笑,“观那李家家主面相,命里应该是有一子的,只是现在可就不一定了。”
“你什么意思?”那夫人面色不变,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说了什么。
九月端起精致的茶杯,“你给李哲下了毒,现在毒发了而已,唔,约莫着有一年了吧。”
那夫人低低地笑,“那你去跟福安堂那老女人说啊,说我给他儿子下了毒,要是能把那老东西气死了更好,还省的我动手。”
九月叹了口气道,“恶有恶报,你这样手上沾了人命,以后不会好过的。”
“看你年纪轻轻,怎的对我一个女人这般怜香惜玉?我可不会领你这份人情。”那夫人对待九月依旧态度恶劣,根本没有把柄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恐惧。
“李家到底对你和晚娘做了什么?还有那死去的6个小妾,有事怎么回事?”九月认真道,“你跟我说了,我或许还有办法帮你。”
那夫人唰地一声站了起来,将面前的茶杯茶盏摔了一地,眼神阴狠,“那你去帮我弄死福安堂的那个老东西!”
“为何?”
“这么多年,我给她下过毒,把她推下河,甚至买通山匪杀她,能做得我都做了,她为什么就是不死!你说,她为什么就是不死!”那夫人崩溃地大声吼道,“我每天,无时无刻不在盼着她死!”
九月上前轻声道,“秦青,你别这样。”
“秦青?已经十来年没有人这样叫我了,我都要忘了我原来是叫这个名字了。”秦青丝毫没有形象,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打湿了妆容,狼狈地不像样子。
“李家的人都是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做梦都在想他们都死个干净多好。”
“你知道吗?十几年前,我才15岁,多好的年纪,我本来是定了亲的,可是那年那老女人写信来给我娘,说想我了,让我过来住几天。”秦青喃喃道,“我答应了。”
九月急忙问道,“后来呢?”
“表嫂是个好女人,她操持这偌大的李家,井井有条,我娘说那贱男人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秦青说着低低地笑了起来,“表嫂眼瞎啊,竟然嫁到这么一户人家来,真是让人恶心至极!”
“我来了之后,没两天,那老女人带着我说要去找表嫂。一进门就看到了表嫂和那个下人……”
九月问道,“那后来呢?”
“外面的人是不是说我早就跟李哲有奸情?是我杀的她是不是?”秦青仰天大笑,神色癫狂,“我秦家,书香门第,爬床?那可是丫鬟才做的出的事情!”
秦青继续道,“那老女人当时震怒,立马就把表嫂拉去溺死。我那个时候才不过15岁,哪能见过这阵仗?那老女人说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必须处死以正家风。那个和表嫂有染的家丁,当时便被杖毙,我还记得表嫂跪在地上,磕得满脑袋血地求她。可是那老女人还是让人把表嫂按在满是水的水缸淹死了。”
九月不由得心生疑虑,问道,“那你呢?”
“表嫂死了,还没等下葬,那女人就把我灌醉了扔到了李哲的床上。她可是我亲姨母啊!”
秦青痛哭出声,“我订了亲,原本还以为未来很幸福,谁知道这女人竟然做出了这种事。”
九月不由得到,“那李哲厚葬晚娘,还给请了和尚超度是你的主意了?”
“是,我不相信表嫂会是那样的人。她温婉贤淑,对我也很好,只是她的死,恐怕外面的人都以为是我为了这李家夫人的位子,做下的吧?”
九月叹了口气道,“那后来呢?那几个小妾又是怎么死的呢?”
“这么多年,那些个小妾,被李哲专门派人保护,从来不准我见,怀孕了更是几乎全府上下都在监视我。”秦青冷着脸,“我就是再恨李家,我也不屑对那些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动手。”
九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你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我不觉得我可怜,反正李家也马上要完了。”秦青眼里闪过一抹阴狠,“我要让李家全都给我陪葬!”
九月见秦青这般固执,也不在阻拦,毕竟总是需要宣泄的,一直这样憋着,总有一天会疯的,虽然她现在这个样子也正常不到哪儿去。
现在只是知道了当年晚娘死亡的真相,但是这远远还不够,原本还以为跟秦青有关系,没想到是个跟晚娘一样命运多舛的受害者。看来暂时还不能离开李家了。
秦青这样的精神状况,也没法继续问下去了,九月只好让奴婢带她去客院休息。
才不过刚刚酉时,奴婢就给她送了晚饭过来,就急匆匆走了。
吃饭地时候突然想到了刚才秦青说的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她说她想杀李哲的母亲很久了,但是怎么她就是不死,难道说李哲的母亲也是个修道之人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修为的人当然存在,只是这种人很少。昨天碰到的那个倒是修为就很浅,但是也并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九月又拿出传声镜,找赵吏。
“又怎么了?有事快点说,我这忙着呢。”
九月快速阻止了一下语言问道,“吏哥,我这遇到了一件事,有一个人怎么都死不了是怎么回事?”
“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还信那些骗人的把戏?你可是灵魂摆渡人,有点脑子好不好?”
“不是,就是那个女鬼,我感觉她的死没有那么简单,就来李家看了看,就是那个李家老夫人,中毒,挨刀,落水,怎么都不死。按道理说她不过是个弱女子,又没武功,年纪也得有60多了吧?她怎么就这么顽强呢?”
九月将小镜子拿远了一点,“你看,我都已经把女鬼带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阴气,肯定还有别的鬼,只是我已经把这里翻遍了,没找到。”
“那你不去看看那个什么老夫人吗?去看看有什么疑点,看你这第一个鬼魂都这么困难,我现在都开始后悔跟冥王推荐你了。”
九月撇嘴道,“我又没让你跟冥王说,是你自己要说的。”
“你刚才说什么玩意儿?再说一遍试试?”
九月收起了笑,“这李家感觉好恶心。”
“那你怕是没见过更恶心的,当年我遇见五公子的时候,啧啧,满地的残肢断腿,鬼魂更是一个完整的都没有,他还把那些人叫什么两脚羊?”
九月想想就觉得恶心,“你可别说了,我这才吃了饭呢。”
“你那个区域很久没人关管,肯定都是很棘手的,不过你要是能认真做,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说不定能混成判官啥的。好了,不跟你说了,前些日子跑了一只厉鬼,冥王差点没骂死我,我走了啊。你自己多小心。”
赵吏的影子从镜子里消失,九月这才轻微叹了一口气,不好办啊不好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