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以前在冥界不是没有处理过那些高门大院的鬼魂，被小妾的谋害正妻，被正妻弄死的小妾，还有数不尽的下人，但是还没有遇见这样的一户奇怪至此的人家。
继室一门心思想搞死自己的夫君和婆母，对于原来死了的正室无比尊重，甚至那些小妾也没什么心思去对付。
更奇葩地是将自己亲侄女灌醉送上自己儿子的床，根本不顾及那个侄女还是订了亲的。
为什么？简直匪夷所思。
李家老夫人还在世，可是为什么外人却从未见过？就连客院这些奴婢也不曾见过？更重要的是，既然秦青不曾对妾室下过手，那她们怎么流产的？又是怎么死的？
秦青似乎看上去癫狂疯癫，但是却不像外人说的那样蛇蝎心肠，就是看上去冷淡了一些。
那这李家到底还藏着什么秘密？
就这样想着，九月慢慢进入了梦乡。
子时。
月色猛然间隐进了云中，天空星星也没有几颗，突然间刮起了大风，将未关好的窗户刮地哗哗地响。
九月睁开眼睛，神色清明，怎么突然刮了这么大的风？
正要关上窗户继续睡觉的九月，余光突然瞥到了黑漆漆地墙根处，有一道白影，似乎是感觉她看到了它，飞快地跑了。
看身影，是个小鬼，很小很小，但是九月却不敢松懈。毕竟小鬼可一点也不好惹，反倒是那些成年之后死的鬼，还好对付一些。
九月当下也不睡了，立马跟着小鬼的方向追了过去。
秦青和这些妾室的孩子都没有生下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已经不畏这满院子的符咒，到处跑，至少也死了几年了。
那白影跑的很快，九月在一到晚上反应就没有那么灵活了，可能是生前的原因。尤其是那小白影很能找地方钻，这肯定是李家的孩子没跑了。
在她找到那个女鬼的院子前面，终于还是跟丢了。九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心下了然，看来这个地方还真的是怨气重。那天来了急着带女鬼走，倒是没有怎么仔细看。
九月抽出自己的鞭子，这还是赵吏给她的。九月拿出了一颗照明的石头，慢慢地进了这座阴森森的院子。
这里依旧破败地很，跟上次来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是子时，总能看到一点跟上次不一样的地方。
九月视线落在院子角落中里的一个陶罐上，这个陶罐很大，太黑了看不太清楚里面是什么，只是靠的越近就越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上次来，有这个东西吗？
九月不太记得了，围着这个陶罐走了三圈，然后敲了敲，“小孩，你出来不出来？”
陶罐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反应，然而九月拿出了一串糖葫芦，诱惑道，“我来的时候买了几串糖葫芦，又打又甜，可好吃了。”
九月脚边的陶罐里突然蹿出一个小白影，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糖葫芦，却被九月用鞭子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哟，还敢来抢我的东西，胆儿不小啊？”九月蹲下身捏捏这小鬼的脸蛋，冰凉刺骨。
小鬼看起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除了皮肤白一些，甚至若是不细看，都感觉不出来这是一只鬼。
小鬼不服气，拼命挣扎，却被鞭子越勒越紧，看上去马上要哭出来了一样，“你放开我。”
哟呵，一个婴灵能说话？
九月将糖葫芦在小鬼面前晃晃，“你只要回答了我的问题，这个就是你的。不回答，我就把你直接抓回去。”
小鬼似乎害怕了，缩成一团。九月笑眯眯道，“第一个个问题，你母亲是谁？生辰八字说一下。”
小鬼脑袋扭到一边去不理她，九月也不恼，“不配合是吧？”说罢伸手将鞭子松开，下一秒直接拎着小鬼的衣领，“走，回去先抽你几百鞭子，看你说不说。”
小鬼虽然厉害，但是毕竟就是一个小孩子，一听到要挨打，还吃不到好吃的，突然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九月可哄过小鬼，原本就是吓吓他，谁知道这小鬼哭的这么惨。“你个坏人！你就知道欺负我！”
“好了，你别哭了，我不打你，不打你行了吧？”
“呜呜呜，你要打我，还不给我吃的……“
九月都想哭了，这小鬼该怎么哄来着？再哭下去，明天又该说李家闹鬼了，虽然他本来就是鬼来的。
九月实在没耐心了，一把将手里的糖葫芦塞到他手里，“给，拿去吃，不许哭。”
小鬼立马破涕为笑，惨白的脸上一点泪珠都没有，根本就没有哭。
“嘿你这小鬼，还敢骗我，想挨打是不是？”
小鬼慢悠悠地吃着，看上去倒是没有刚才那么熊了，还乖乖巧巧地跟她道谢，“谢谢你，姐姐，你是新来的鬼差吗？”
“你还知道鬼差？你今年多大了？”
小鬼边啃着糖葫芦，边伸出手指头数，“7,8,9……我想不起来了。”
“你既然见过灵魂摆渡人，也就是鬼差，你为什么不跟他走？”九月干脆一屁股坐下，“李家闹鬼的事情，是不是你干得？”
小鬼摇摇头，“不是我，娘说我要做个好孩子，我不吓人。”
“娘？对了，你娘是谁？”九月探究地看着这个小鬼，根本看不出来像谁。
小鬼啃完了的糖葫芦，将剩下的竹签很小心翼翼的藏好，“我娘叫秦青，谢谢你，我还从没有吃过糖葫芦呢，真好吃。”
“你没有名字，生辰八字想来你也记不起了，就算你娘给你烧，没有这些东西，你也收不到。”
小鬼笑眯眯道，“我抢不过那些大鬼，不过有个红衣姐姐看我可怜，她经常来给我带吃的。只是她喜欢吃的我大都吃不了，那酒好呛人的。上次不知道她从哪儿偷的鱼，还给我留了一半，可好吃了。”
红衣姐姐？八成是只厉鬼了。
九月继续问道，“你知道秦青是你娘，你为什么还要躲着，那叫晚娘的女鬼你认识吗？她被困在这里，你就不害怕，有一天你也被人抓住吗？”
“怕呀，不过以前过来的那些人都被我吓跑了。”
九月瞥他一眼，“谁说自己是个好孩子，不吓人的？”
小孩自知说错了话，脸上有些窘迫，“有个人不安好心，他们要把晚娘姨姨炼魂，可怕的很。”
炼魂？
“那你见过那人吗？”
“没有，后来一个长得特别特别年轻，但是感觉很可怕的姑娘说，要我们这些小孩子的魂魄最纯粹，我就不太敢出去了。”
九月叹了口气，“那你今天晚上怎么有胆子出来了？”
小鬼脸上闪过一抹落寞，“上次那个鬼差说，我不能再耽误了，要是过了鬼节，我就再也没法投胎了。”
鬼节，还有不到十天时间了。
说快也快，但是这些鬼的要去冥界投胎必须要经过灵魂摆渡人同意，也就是说要排队。
九月现在的区域，很大很大，也就是刚来，很多鬼魂不知道，要是到时候忙起来，还真的没时间每个地方都顾及到。
所以这小鬼今天应该是来找她的。
九月摸摸他脑袋，“走吧。”
那小鬼突然抬头，看她，“姐姐，我能去看看娘吗？”
“去了只会更舍不得走，走吧。”九月握紧他的手，“听话。”
小鬼看着她，点点头握紧她的手，跟着她慢慢地走出这个他待了十多年的地方。
九月成为灵魂摆渡人的第一个鬼魂，是小鬼。可是那个晚娘还是送不走，马上鬼节就要来了。若是出什么乱子可怎么办？
只有这几天的时间了，必须要赶紧了。
主院里
李哲浑身不能动弹了，只看着面前这个陪了他十来年的女人，她正在房间里四处浇油，一边还笑吟吟的跟他说话。“知不知道我等了这一天多少年了？那老秃驴给你的护身符总不能挡火灾吧？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些作恶多端的贱人，就能仗着自己有钱，为所欲为了！”
“秦青，你……干什么？”李哲无比费力地开口道。
秦青头发散乱，妆容花了，看上去狼狈地很，“我要干什么？你不知道？我杀不了那个老妖婆，我还弄不死你吗？”
“你……”
秦青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用力刺进了李哲的手臂，顿时鲜血直流，她还是在笑，“是你们把我逼疯的，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我吗？歹毒，不要脸，下贱，残害夫君子嗣……你们之间的那些苟且之事，我连跟人说起来都觉得恶心。”
“谁能想的到李家少爷竟然跟母亲败坏人伦？她不是想自己给你生个孩子吗？苍天有眼啊，生下来就是个死的。”
“闭嘴，你给我闭嘴！”
秦青坐在床边，拔出匕首又捅了他一刀，“闭嘴？凭什么？你瞒得了外面的人，你以为这样就没人知道了？真是恶心。恐怕表嫂就是看到了什么，你和那老妖怪才杀她的吧？”
“至于我，就因为我是那老妖婆的侄女，自己人总比外人好控制吧？还有那些妾室，她们的孩子有时怎么没得，我就是个傻子，也猜到了。”
“我求了漫天神佛，能求的我都求了，可是你们为什么就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