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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忍冬逢春时(重生) > 心悦已久 “至少得像这样,才能叫表白……

心悦已久 “至少得像这样,才能叫表白……

谢沈舟还以为是他听岔了, 霎时间楞在原地,呼吸甚至有些微滞。两人视线齐平之时,在容栀那双清冷的瞳仁里, 他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眼眸。

暗沈滚滚, 裹挟着难以言明的涩意,狭长的眼底,是没有尽头的浓墨色。

心跳声咚咚作响, 却并不尖锐, 迟缓又有力,如波涛般席卷,一浪高过一浪,久久不停。

他对阿月, 简直毫无抵抗之力。即便不知她为何忽然突兀地表白, 即便知晓这句话是虚假的。那又怎么样。

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什么都不问,只等容栀自己解释。眉宇间有光华流转,似拢了一夜的月华,柔情千百,蓄满星星点点的碎芒。

容栀却只顾着给流苏解惑, 转头就语重心长道:“至少得像这样的话, 才叫做表明心意。”

饶是习惯了容栀的不拘小节,流苏也惊愕地掩了掩唇, “这么直接就表白,会不会让他觉得……”话说到一半, 流苏倏然噤了声。

容栀已经猜到了大半,觑了她一眼:“你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送胡麻饼给长庚, 他怎能确定你的心意?”

流苏又羞又窘,连忙辩解道:“什么长庚!送胡麻饼的不是我。”说罢她自己都不信,也不好意思去看容栀,只好缩着脖子当乌龟。

容栀淡笑不语,也不逼流苏承认,一副看她能装到几时的模样。

流苏被他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弄得一颗心更是七上八下,没一会就败下阵来,泄气般哀求:“县主,您千万别告诉他。我可不想让他得意。”若是让长庚知道了自己心悦他,那方才她拿乔岂不是太可笑。

容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清了清嗓子,扬声朝外唤道:“长庚!”

长庚一直守在医馆外,随时等候容栀的差遣。听见她急切的呼唤,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三步并作两步就飞速赶到。

流苏登时就拉下一张脸,没好气地往容栀那边挪了挪,把头一偏,只当没瞧见他。

“县主。”长庚馀光不自然地瞟向流苏,担忧她是否受伤,又顾忌着当值期间,不敢直接发问。

容栀微微失笑,语气揶揄道:“流苏身体不适,你把她带回马车里歇息吧。”

流苏楞了楞神,翻了个白眼,而后轻哼一声:“跟他在一起我会喘不过气的。”

长庚皱了皱眉,心底也只觉奇怪得紧。流苏身体不适应该找大夫,他一个亲卫除了打打杀杀,别的一概不会。况且流苏这般讨厌他,他守在旁边能有什么用。

但容栀已经吩咐,他们也只有照做的道理。长庚颔首应下:“我会好好照顾小娘子。”

说罢,长庚伸出剑鞘去虚扶着流苏,尽量不碰到她的身体。流苏胳膊肘被硌得慌,不由分说甩开了他的剑鞘。

“你真是榆木脑袋!”她杏圆的眼睛染上些薄怒,眼尾绯红却更显娇憨。这一声怒骂,倏然撩过长庚心尖,让他从头酥麻到脚底。

望着两人渐行渐远,容栀轻叹了口气,转身去看炉竈里的粥米。米水翻滚着氤氲起饭食的热气,模糊了容栀的视线。

“谢怀泽呢?”方才两人不是还因为粥里放多少水而在那互相掐架,谁也不让谁。

谢沈舟忙着扇动蒲扇来调节火候,头也没擡:“不知道。”他声音闷闷的,听不出喜怒。

右边锅里还煮着,容栀担心糊底,拿了铁勺想帮着搅搅,却又被谢沈舟眼疾手快夺去。他沈默着抿紧嘴唇,只留给她半张侧脸。

容栀困惑地挑眉:“你不高兴?”

他神色缓和了些,微垂着眼睫,“县主什么时候当起红娘来了?”

容栀闻言,往流苏和长庚走的方向轻瞥一眼,而后浅笑道:“自我记事起,他们就一直守在侯府。侍奉十馀年已经足够,流苏比我大些,按理早就说亲嫁人,我不可能强留他们一辈子。”

长庚与流苏心意相通,她虽没体会过这种感觉,但也愿意成人之美。

“那你呢?”谢沈舟低笑一声,清朗的嗓音里带了几分玩味:“你没考虑过自己的婚事么?”

她泰然自若道:“我说过不会同谢怀泽成婚。”

谢沈舟还不罢休,步步紧逼地朝她靠近,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同别人呢?”

“谁?”容栀觉得有些好笑。沂州的这些清流世家,大抵是看不上她经商的做派的。日后若非要成婚,她大不了招个上门女婿,二人相敬如宾,也算是了却馀生。

他瞳仁骤然紧缩,那双温润的桃花眼,此刻溢满毫不掩饰的占有欲:“不如,考虑考虑我。”

“!!!”

容栀表情有片刻的微楞,然不过转眼,她唇边的淡笑已然消失无踪:“你……”是开玩笑的吗。

还未来得及说出口,谢怀泽满头大汗地踏进了后院。他手里握着一卷书册,一瘸一拐地走到谢沈舟面前:“逐月小郎,你快看,书册的这页写了,我说的没错,熬粥不能放那么多水。”

谢沈舟扯唇一笑,整个人温和又宁静,眉宇间尽是世家郎君的风姿:“谢二郎,劳烦你不要拿着医书当做熬粥的配方。”

方才熬粥,谢沈舟非要朝他锅炉里加水。谢怀泽顿时就急了眼,认定谢沈舟想故意煮坏他的粥。两人吵吵嚷嚷半晌没有定论。为了彻底说服谢沈舟,他去马车里把书筐翻了个遍。

谢沈舟语气里满是嘲弄,惹得谢怀泽颇为尴尬。熬药跟熬粥不都是熬,能有多大区别。“你这个王八……”他瞪大了眼,正欲嘴硬反驳,转头却忽然僵在原地。

怎,怎么县主又进来了,不是说让她离柴火油烟远些么。谢怀泽尴尬得不能自已,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世家是最重视礼仪的,污言秽语断断不可乱说。如今容栀还没对他改观,他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谢怀泽欲哭无泪,只得生硬地改口,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王八……瞧见都夸俊俏的好郎君。”

谢沈舟:“……”

容栀:“……”她确实对谢怀泽有所改观。此前觉得谢氏嫡子不可能这般单纯,现在她觉得,谢怀泽不是单纯,是真有点傻。

“你腿怎么了?”他从进来就倚着桌边,似乎腿上受了伤。

谢怀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撑着手站直了些:“不碍事,路上不小心撞到了桌腿。”

谢怀瑾不知何时站在门口,阴沈着一张脸,毫不留情地揭穿他:“他哪是撞到桌腿,明明是被顽童用石子打的!”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谢怀泽,你给我出来。你是什么身份堂堂谢氏嫡子,给平民煮粥?疯了不成。”妄想这些刁民会感激他?

他们只会教唆这些稚童,教他们仇视世家,把世家当成是他们一切不幸的根源。

容栀语气里带了些责备,不解地问道:“你被石子砸了怎么不说。”谢怀泽身体本就不好,要是拖着落下什么病根,她岂不是成了罪人。

腿间伤口钻心地痛,他又担心容栀因着自己去找那些稚童的麻烦,勉强地讪笑了笑:“他们年幼不懂事,是我没注意,下次避开就好。”

谢怀瑾语气算不上和善,几乎是命令道:“还请县主带胞弟去处理下伤口。”

谢沈舟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个弧度,眼底满是讥诮的讽意。

独处一室?他休想。

他随意般掀开盖子,似乎想要确认炉竈里的粥煮好没有。可底下柴火正旺,又盖着盖子闷了许久,整锅的热气都汇聚一齐。

谢沈舟才一掀开,蒸腾的热气就扑面而来,刺痛感瞬间穿到指尖。他睫羽间蒙上层氤氲的水雾,吃痛地捂住被烫红的手指,小口朝伤处吹着气。

变故发生得猝不及防,容栀也没有多想,下意识地拉过他的手,不由分说压到了水缸里降温。

谢沈舟颤抖着嗓音,脊背微微塌了下去:“抱歉,我总是笨手笨脚,什么也做不好。”

容栀嗫嚅了嚅双唇,只觉得今日真是诸事不顺。

她叹了口气,终究无奈地叮嘱,“下次被烫到,别再傻乎乎地抱着手吹气。除非你这只手不准备再用。”

谢怀泽踮着脚想凑近些,瞧瞧他伤得严不严重,却被容栀冷眼下了逐客令:“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别在后厨碍事,去前厅包扎。”

他不动声色抽回了手,乖顺地浸在水里,带着几分苦涩开口:“谢二郎身份尊贵,县主照顾他就好。我自己可以的。”

言下之意便是他身份低微,不配容栀此般对待。

她心中无奈,冷凝的视线落在红肿一片的指尖,沈声强势道:“不听话的门客,镇南侯府可养不起。”说罢,她头也不回地带着谢怀泽去了前厅。

前厅围了好些人,除了医患伤者,还有听说今日施粥而赶来的百姓。容栀今日穿得素净,却还是难掩周身清冷气度。百姓们纷纷低下头去,往一旁惶恐地避让,生怕惊扰了贵人。

容栀放轻了语气,温和道:“诸位不必拘谨,我只是带小郎君来看伤。”

有百姓让出了一个竹凳,想招呼容栀去坐。容栀也不推脱,笑着道谢后,让谢怀泽坐了过去。

他小腿根处被擦破,因没有及时诊治,皮肉和裤腿粘在一块。大夫小心地一点点撕掉,谢怀泽疼得想倒吸一口凉气,又咬牙忍住了。

容栀心中烦乱,连安慰也带着敷衍,“忍着些,这药粉记得按时涂,三日内别沾水,很快就会痊愈。”

陡然在小娘子面前露出一截小腿,他羞赫地用手遮住,安抚一笑:“我无事。倒是逐月郎君的手,若不及时处理,留了脓包就麻烦了。”

容栀充耳不闻,帮他把药粉敷于患处,手上动作不停。顺带着连身后,谢沈舟那道灼灼的视线也一同忽略。

“县主不去劝劝他?”谢沈舟那幽怨的眸光,烫得他都于心不忍了。

“不必管他,由他去。”

容栀心中困惑,却也多了几分傲气,难道还要自己去哄他不成。这人在闹什么脾气,烫伤也不过来包扎。

谢怀泽比她看得透彻,掩唇低咳两声,压下心中的酸涩,温和笑道:“瞧见你这般关心我,逐月郎君大抵是吃味了。”

“吃味?”容栀迷茫地眨了眨眼。谢沈舟为何要吃味?先不说她同谢怀泽之间没关系,她同谢沈舟之间,同样也……

她心中倏然一跳,脑海中有根紧绷的弦断了。一直以来被她忽略的所有细枝末节,如同暂时沈下的浮萍,接连浮出水面。

谢怀泽怔了怔,一时也拿不准容栀的态度,疑惑地反问:“逐月郎君与县主之间,不是男女之情?”

“阿兄也说,逐月郎君心悦县主已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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