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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忍冬逢春时(重生) > 不期而遇 “你猜到我会来。”……

不期而遇 “你猜到我会来。”……

谢沈舟回来了, 容栀是知晓的。长庚收到消息便即刻传了回来,“据亲卫所言,居庸关外东南风方十里有异, 有人亲眼目睹一黑袍男子趁夜赶路。”

他擡眸瞥了一眼没看懂容栀眼底的覆杂, 只好继续道:“弟兄们偷偷追了几里,直看到那男子摘了遮面,确认是逐月无疑。”

容栀习惯性轻敲了敲指节, 什么也没说。

长庚也拿不准她的心思, 只得揣摩道:“需要装作没发现吗?”

她往无人处走了走,眼里平静淡然:“派弓弩手随时注意他的动向,一旦靠近侯府或军营,立即捉拿。”

饶是知晓容栀素来公私分明, 长庚还是被因她过分的冷静而忍不住抿了抿唇。

他总觉得, 县主心里的真实想法,不是这般。

今日辞花节,沂州不宵禁。满城烟火长燃,亮如白昼。整个东门大街人头攒动,熙熙攘攘,直挤得水泄不通。

除了小娘子们人人都捧一束的鲜花, 四周的酒肆牌匾旁, 也均用各色花瓣装点。一时间似锦繁花与千盏明灯交相辉映着,直瞧得商九思眼花缭乱。

从前在京城, 每每出门都是禁军开路,方圆十里没个人影, 商九思哪见过这般大的阵仗。她兴奋地拽着谢怀瑾衣角:“子通!那束绣球好漂亮,你快帮我猜灯谜赢回来!”

谢怀瑾不动声色移开手臂,却是没拒绝商九思的请求:“县主想要多少, 在下就赢多少。”

“县主,”卫蘅姬一连坏笑地暗暗戳了戳容栀肩膀,意味深长道:“快瞧那些花束,让谢郎也为你赢一束啊。”

容栀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瞧见红锦布台上放着的娇艳欲滴的鲜花。被精心包裹在丝帛里,剪裁成恰好的形状,方便小娘子抱着。

无根之花是很漂亮,但活不过明日。侯府里枝繁叶茂的海棠,亦或者一尘不染的栀子,都比它们有生命力得多。

容栀摇了摇头,因卫蘅姬那放光的两眼会错了意,她面色淡淡:“你想要?我去帮你赢。”

“县主你……”容栀动作很快,卫蘅姬来不及制止,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眼睁睁看着容栀进了猜谜灯阵。

人群嘈杂,几个小娘子均带了帷帽,也没被认出身份。商九思一边追着谢怀瑾的身影,一边往这边挪了挪,小声道:“阿月也去凑热闹?”

耳朵被商九思热气喷得微痒,卫蘅姬手背毫不客气地擦了擦,傲娇地瞥了她一眼。

正欲调侃,卫玉安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将手上折扇一合,煞有其事道:“俗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小娘子啊,太爱出风头也不好,她那么卖力给谁看。”

说罢似还怕她们俩不信,他擡手一挥就想把折扇尖对向正仔细琢磨灯谜的容栀。

手刚一动,却突然传来阵尖锐的痛意,刺得卫玉安急忙收回手,捂着痛处呲牙咧嘴。

胳膊红了一片,隐约渗血,还有尖锐石子划过的痕迹。卫玉安当场急了眼,只觉当着这么多小娘子出糗太没有面子,他气急败坏道;“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打我?”

众路人面面相觑。

卫蘅姬笑都笑不出来,只能在心里祈祷,别被认出来这货是她兄长。

话音未落背上又是一痛,卫玉安整张脸气的涨红,又无可奈何。

他看谁都有嫌疑,恶狠狠地一个个望过去:“倘若被我抓到了!我定把他剁成喂花的肥料!”

有不怕事的孩童几人笑作一团,人群中不乏交头齐耳,窃窃私语的人。

商九思仗着有帷帽作挡,笑得花枝乱颤,毫不客气地倒油:“哈哈哈,卫玉安,你不会是被蜜蜂蛰了吧。”

各种各样的花同放一处,香气四溢,馥郁扑鼻,连彩蝶都引来不少,有蜜蜂采蜜是再正常不过的。

人潮外,一袭玄褐色锦袍的谢沈舟在卫玉安望过来时,不慌不忙地垂下了眼睫。

就凭他这种货色?也配在背后对阿月指指点点?太守夫人不愧是与那卫贵妃一母同胞,教养出来的孩子都这般,胸无点墨。

谢沈舟嗤笑一声,掩去了眼底那抹讽意。而后拍了拍手心土灰,垂下衣袖就顺着人流而去,袖中还未用完的石子哗啦哗啦地滚了出去。

东门大街上人声鼎沸,笑骂声伴随着吆喝声融成一片,无人察觉角落里的异样。

直到容栀几人离开灯谜阵,谢沈舟才顶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暖暖挪了过去。

连轴转了几日,加上睡眠不足,谢沈舟脸上面无血色不说,还顶着两乌青的眼圈,眼底血丝密布,宛如从水里捞出的厉鬼。

更遑论他腰间短刀 出了个鞘口,松松悬在那里一起一伏,有血光从剑刃上传来。

那小厮险些被吓到,瞪大眼睛好好瞧了瞧,确认他不是什么邪祟后,终于稳了稳心神:“这……这位郎君。您要参加猜灯谜游戏吗?”

谢沈舟正欲往前一步,那小厮却以为他要拔刀了结自己,浑身颤抖着就往后退。

他尴尬道:“郎君,您随意,您随意。”

容栀不在,谢沈舟都懒得多费口舌,他凉凉瞥了那小厮一眼,“让开。”

小厮只得蜷缩着贴住墙角,尽量减低存在感。他眼看谢沈舟不管不顾往灯谜最中心去,还是忍不住小声道:

“郎君,最里面的灯谜都被揭完了,只剩一幅,方才那行人都没能解出来。”

方才那行人?谢沈舟顿了顿。而后面色如常,慢悠悠晃了进去。

不过须臾,他手里已经多了一整束茂盛的海棠。

“郎,郎君。”那小厮还以为自己花了眼,又急忙用袖子揉了揉,才发现确不是自己的错觉。

这怪异的男子,轻而易举猜出了掌柜绞尽脑汁出的灯谜,夺走了无数小娘子都想收入囊中的海棠花。

谢沈舟心情稍稍好了些,周身戾气收敛许多,面上甚至隐隐带了几丝笑意。愈发衬得矜贵温润,有如初融春雪。

有大胆的小娘子贴了上来 ,“郎君~”那小娘子手中团扇遮住了半张脸,一双眼眸含情脉脉。

离近了看,这郎君愈发俊俏了。鼻骨微凸的驼峰让他徒增了几分凌厉。小娘子徒然红了脸,羞怯道:“我乃沂州……”

谢沈舟眉头瞬间拧紧,右手无声地摸上腰间刀柄。他漆黑的眼眸里笼着墨色,幽深而危险。

那小娘子被他皱起的眉头吓到,结巴着楞在原地,不知道笑得那么好看的郎君,为何眼底能这么冷漠。

“别挡路。”他连眼神都不给,视线越过小娘子就去找前面闹作一团的商九思和卫蘅姬。试图从那乌泱泱一行人里面分辨出容栀的身影。

越看,他心里的凉意就越甚。今日容栀梳了个俏丽的发髻,只简单装饰几支珠钗,却衬得周身华丽装束都成了陪衬。那袭月白色的广袖纱衣袅袅飘动,隐隐绰绰,似罩了清冷的月色,子然独立与人群中。

她被众人簇拥着,与隋阳和卫蘅姬说说笑笑,可谢沈舟还是无端地感受到她周身难以言喻的,孤寂。

是让人无法靠近的疏离,是因少时经历了太多生死别离,看淡一切的冷然。

更可恶的是,今日谢怀泽也穿了一身白衫。谢沈舟神色晦暗不明,无意识地舔了舔后槽牙。

这几日忙得不可开交,还未来得及料理谢怀泽。他不是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贴着阿月吗?怎的自己才刚走没两天,又跟狗皮膏药似的粘了上来。

还有那个卫蘅姬,从前还总是调侃他同阿月是天造地设的一队,怎的今日就成了谢怀泽同阿月绝配?

思及此,谢沈舟愈发觉得谢怀泽碍眼至极。再想看看容栀时,谢沈舟擡眸却发现,她消失了。

如同人间蒸发般,卫蘅姬身边空无一人。

谢沈舟楞了一瞬,握着刀鞘就欲提步去追。

那小娘子还以为他手中刀是不慎出的鞘,伸手就想帮他按进去:“郎君,你的刀掉出来了。”

望着那双跃跃欲试的手,谢沈舟闪身避开,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

一而再再而三挑衅他的底线,还拦着他去找阿月。这小娘子,到底意欲何为?

杀意腾腾,寒芒乍现。却只是泄露出刹那,就又重新归于宁静谧的月色。

因为,谢沈舟鼻腔中窜进了一股熟悉的朱栾香,而后是那清冷浅淡的嗓音:“谢沈舟。”

谢沈舟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惊愕擡眸。

是容栀。

这是他们鱼死网破后的的初见,没有剑拔弩张,没有万箭齐发,更没有勾心斗角。

是很纯粹的,于花团锦簇中,他人生中第三次遇见容栀。她没有叫他殿下,亦或者商醉。

他就是谢沈舟。他想,是她的谢沈舟。

容栀似乎也没歇息好,脸颊瘦了一些,微微凹陷下去,下颌轮廓清晰可见。

但除此之外,她似乎没有更多一些的变化。依旧是如寒潭冷沈的眼,没有一丝弧度的唇,整个人愈发平和冷静。

明明是与他不期而遇,容栀却没有惊讶之色,反而是在她意料之中的运筹帷幄。

谢沈舟眼眸瞬间蒙上笑意,“你猜到我会来。”

容栀却没有丁点笑意,“你说过的,我当然要防范一二。”

他稍稍逼近了些,唇角笑意虽柔和,却依旧难掩疲倦。

“我带了河灯,县主赏个脸?”

沂州辞花节有于沂水放河灯的习俗,上游的郎君们放好河灯,任其随波逐流,最后流到下游河岸。

等在岸边的小娘子们会择一盏最合心意的捞上岸,而后拆掉藏于其中的字条。有许多良缘佳话,也是因此促成。

容栀想也不想就拒绝道:“抱歉,有约。”

和谢怀泽?谢沈舟笑意稍淡,不由分说地倾身靠近,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刚迈出一步,手里突然海棠花颤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抵住了他的下腹。是冰冷的,带着不可忽视的金属气息。

谢沈舟挑了挑眉尾,而后垂眸望去,却险些被短刀上坠着的白玉坠子晃了眼。

是他送容栀的那把,亲手所造,未来得及装鞘的短刀。

第几次了?谢沈舟有些失笑。

持刀相逼都快成了容栀惯用的手法,偏他最吃这套。

“这把还未开刃,捅进去太痛,恳请县主用沈舟手上的。”

他凝眸端详了容栀片刻,而后伸手就取……下腰间短刀,双手虔诚地奉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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