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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之耽兮 不要把馀生的寄托于男子的爱……

谢沈舟懒得理她, 只双手支着身子,瞧了会月色。

“瞧着这个天,属下总觉得会有雨。”裴玄嗅了嗅, 在空气中准确捕捉到了那股暴雨来临前的味。

谢沈舟是突然赶回沂州的, 待辞花节一过,他还须得回去江都。悬镜阁诸多事务等他裁决,送来的文书地契都快将正殿掩埋了。

直到新的乌云遮月, 谢沈舟才摊开手问:“我要的东西呢?”

裴玄一楞, 而后从袖中小心地拿出个包袱,“在这呢。”这包袱还挺大。

她期待地顶着那层黑布,猜想着里面会不会是什么侯府绝密。

谢沈舟也不藏着掖着,大方地揭开了黑布。是一盏圆月的河灯。

肉眼可见的, 谢沈舟脸上多了几分笑意。要和阿月一起放河灯。

形状虽没什么特别, 但其上纹路却是谢沈舟细细勾勒描摹而成。模仿了他每日观月所记下的纹路,也是他心中圆月的模样。

裴玄却是大吃一惊,而后瘫倒在地。方才殿下一脸严肃地差使她去扶风院。让她冒着被弓箭手射成靶子的风险,千辛万苦偷出来的,就是这个?

殿下跟县主还真是绝配。裴玄屁股往瓦上一坐,无语地长舒了口气。

一个偷鸟, 一个偷河灯。

裴玄百无聊赖地往下一瞥, 照常禀报道:“殿下,县主离开投壶摊子了。”

谢沈舟“嗯”了一声, 头也不擡地摆弄着手中河灯。他走时似乎忘了给底座再涂层面糊,如今有些不稳, 风一吹上面的圆月就左摇右晃。

她本想瞧瞧容栀在做什么,可商九思头上珠钗光泽夺目,裴玄的注意力很快被这位贵气逼人的小郡主吸引了过去。

她依偎在谢怀瑾身边撒娇, 即便蒙着面纱,裴玄也能透过那双笑弯了的眼判断出商九思愉悦至极。

可是,那谢大郎君的表情,似乎并不受用?谢怀瑾目不斜视,只偶尔俯身回应商九思一两句话,态度疏离得紧。

裴玄诧异地轻叹一声,“真是想不明白。”隋阳郡主可是陛下的心尖宠,娶了她就相当于少走二十年仕途,此后在陛下面前可谓是平步青云。

谢沈舟顿了顿,而后又继续修缮手中的月儿灯,“他若是不拿乔,世人还怎么觉得是隋阳爱慕他?”这门婚事本就是谢氏设计好的。

隋阳落水那日的石阶被刷上桐油,隋阳靠近池子摘花也是宫女怂恿。

至于所谓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也不过是谢怀瑾预演了无数次的结果。彼时谢氏因着先太子一事式微,正需要与皇室攀附亲缘。

只是他们小看了商世承对谢氏的忌惮,他已经容不下谢氏再存在下去,哪怕一天。

裴玄唏嘘不已,心中暗自慨叹世家心机手段之深。视线之内却突然让她僵了须臾。她突然一骨碌趴倒下去,整个身子往下够着,试图看的更清楚。

只见几人笑闹着,却是去往沂水旁的那颗百年海棠树旁。树下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娘子郎君,有人手里握着刚摘下的海棠花枝,有的在摊贩教导下已然开始编起花环。

花环?裴玄瞪大了眼。饶是她没经过情事,也知晓江都花环定情的传统。这风俗是何时传到沂州的?

她还未来得及深想,就见谢怀瑾撸起袖子,在商九思一句接一句的夸赞下攀着树身爬了上去。

紧跟其后的人是……谢怀泽。他也将袖子卷至小臂,把折扇递给容栀后艰难地攀着上了树。

他折花送给谁?裴玄只觉脑袋晕晕乎乎。

直到容栀仰着头指了指海棠树上最繁茂的一株,裴玄豁然开朗,惊声叫道:“殿下!大事不好!”

谢沈舟眼皮擡也不擡,任由裴玄在边上干着急。能有什么大事?裴玄总是一惊一乍,他已然习惯。

不慌不忙地安置好月儿灯,他才慢悠悠起身晃了过去,“什么大事?”

“就,就……”裴玄支支吾吾,一脸的生无可恋,闭着眼就用手指了指海棠树的方向。

方才闭眼之前,她可是看到谢怀泽握着两支海棠,被谢怀泽护着下了树。

现在也不知与县主进行到哪一步,不会已经……

还未脑补一出大戏,裴玄只觉面上被风似刀般刮过。

只听“砰”地一声,瓦片被谢沈舟衣炔带过,从屋檐接连掉落,碎了一地。

裴玄急忙睁眼,这才发现他方才没走正路,而是从屋檐纵身一跃,直接落到了这户人的院子里。还顺带压碎了两盆花。

似乎惊动了住户,有妇人操着一口沂州话叽里咕噜指着他骂。才骂了两句却又突然噤了声。原因无他,谢沈舟从怀里摸出两锭沈甸甸的银子塞过去了。

他一刻也没停留,撑着手就翻过护栏,轻点着足尖就快步奔去。

夜色渐深,容栀发梢上染了海棠树上摇下的露珠。她就安静地站在那里,侧首与商九思交谈时,眸光柔软又温和。

谢沈舟呼吸微窒,眼底有错杂的情绪翻涌着。在巷子里对峙时,容栀那双带着嘲讽的眼眸,重又浮现在他眼前。

他按了按青筋直跳的太阳穴,连日来的刻意忽略的疼痛终于如潮水席卷。

是克制血翳症的药丸的副作用。没再上前一步,谢沈舟寻了个墙角,脱力地倚着就缓缓坐倒在地。

因着神经间歇性疼痛,他脑中甚至有片刻空白。

谢沈舟试图擡起手按压穴位封堵,眼前却是一阵恍惚,他险些就一头栽倒。他只好先强撑着稳住身子,而后靠墙沈沈喘着气。

谢怀泽是病秧子,他难道又能好到哪去。他扯出抹自嘲的笑。

他的出现只会让她浑身带刺,警惕戒备。他不想打破这份宁静,不想突然地出现,让她陷入尬尴的境地。

谢沈舟抿了抿唇,而后不甘地闭上了眼。

这些容栀自然是不知的,即便知晓了,她也再难有什么波澜。

卫蘅姬方才还拽着她八卦道:“你跟逐月郎君,真的没有互通心意吗?”

容栀闻言,原本就浅的笑意更是淡薄许多。她木然地摇摇头,而后却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卫蘅姬摸不着头脑,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县主怎么点头又摇头的。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她跟谢沈舟有互通过心意吗?容栀喉头一噎,竟不知要如何回应。他从未直截了当地同她表明过心意。她也亦然。

仿若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他们对彼此并非毫无保留。这何尝不算不幸中的万幸?幸好没有泥足深陷,幸好没有交付身心。否则事到如今,她又该如何自处?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即便没有谢沈舟,她也不会少用一顿膳,不会少活一刻钟。

但倘若她失去了自己,阿爹怎么办?镇南侯府怎么办?

原来他并没有那么重要,容栀想。

她释怀一笑,“不重要了。”

她牵起卫蘅姬的手背,安抚性轻拍了拍。

“他不重要了。”所以无论现在谢沈舟以什么姿态出现在她面前,是解释也好,是忏悔也好,真的都不重要。

因为她不会想去听,更不会再放在心上。

因而她能面色如常地将谢沈舟硬塞过来的海棠随手赠给路过的小娘子。在谢怀泽红着脸问她想不想要枚海棠花环时,从容淡笑着欣然应允。

谢怀瑾身手还算矫健,利落地折下海棠,给了商九思一把,自己拿了两支去一旁编花环。

商九思小心地接过,护在手里不敢用力,显然是十分珍惜。她眼瞧着谢怀泽也上了树,揶揄打趣道:“前几日县主还说对谢二郎没有心思。本宫如今一看,倒是你口是心非了。”

容栀曲指,作势就要弹她脑门,商九思见状就要跑开。

“我不像郡主一往情深,”容栀半真半假地眯了眯眼:“这几日我突然觉得,谢二郎也不错。”

商九思骤然敛了笑意,咬了咬唇:“这可不单单只是的花环。县主可是想好了,要接下它?”说罢,她还饶有深意地瞟了眼谢怀泽。

谢怀泽衣袖卷至小臂,穿着虽朴素,但身姿笔挺,倒有一番温润儒雅。他正同摊贩虚心地请教编花环的手法。

但显然不是做手工活的料。他不是编反就是把花折断,总之好端端的海棠被蹂躏地惨不忍睹。

察觉到两人的目光,谢怀泽不好意思地讪笑着点了点头,默默加快手上动作。

容栀礼貌性回以颔首,不以为意地回了方才商九思的疑问:“为何不能接?花环有特殊的寓意不成?”

谁知商九思脸上瞬间飞上了可疑的两朵红云,“本宫也是第一次戴……”她低头把玩着腕间花环,嗫嚅着双唇,支支吾吾地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还是卫蘅姬小声地笑道:“这是沂州的风俗。我也是今日才听谢大郎君说的。”

容栀微楞,而后神情有些恍惚。

似乎猜到卫蘅姬下句所言,她指腹拈过从前佩戴花环的腕间。

如进那里空无一物,那枚花环她已尽力用药水泡过,也难逃枯败发霉的结局。

她正走神,却听见卫蘅姬声音更轻:“年轻郎君攀折海棠,摘下最姝丽的一支,献给心悦的小娘子,是为求爱。”

卫蘅姬嗓音清软,传入她耳膜却如同一记重锤,将她好不容易重聚的理智又掰碎开来。

纤细莹白的腕间,倏然触电般微麻。如同宿命般,她耳边不可避免地响起谢沈舟清冽温润的嗓音。

居庸关山隘寂静,暗河滴淌的洞穴里,她趴在他胸前,听他沈稳有力的心跳。

“你是何时对我起了心思的?”

男人近乎纵容,即便腹部有伤,也舍不得让她从身上下去。他把玩着她的玉簪,眼底是她的倒影。

“你第一次救我的那天。”

原来是真的。他的心悦已久,不是骗她的。

许是沂水河畔水雾充足,她眼眶竟蒙起一层水光。视线恢覆清明时,手腕上已被围了枚海棠花环。

“我,我第一次编,可能不太好……”谢怀泽简直羞得不敢看她。

辞花节的海棠树是精心培育过的,花苞花势都远非广济寺能及,每一朵都嫣红欲滴,贴在腕上,鼻尖都能嗅到海棠香。

她还没从那股怅然中走出来,只怔然地敷衍道:“很好看,谢谢。”

谢怀泽轻咳两声,掩饰住内心滔天的雀跃。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阿月,你的花环好漂亮!”商九思伸出手腕与她的摆在一齐,“海棠比本宫的个头大得多。”

她弯唇礼貌浅笑了笑,心中涌起些愧意。

谢怀泽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这样……真的好么?”

他答允不纠缠容栀,绝不是出尔反尔。而是在郡主别苑时,容栀拜托他。

她说,“届时他定会赴约,还请谢二郎帮我个忙。”

容栀所请求的,便是辞花节当夜,同她装出互生情愫的暧昧模样。

“我想与他划清界限。”

谢怀泽犹豫一瞬,便顺水推舟般同意了。他并不是大义凛然,而是割舍不下。

可如今那枚花环松松垮垮在她腕间,宽大的不太合适。谢怀泽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就得到过一枚更精美的。

容栀刚垂下手,就被花茎上细小的绒刺扎得又痒又红。她不动声色地取下手环。

衣袖宽大,她虚握在掌心里,倒也无人察觉。

今日谢怀瑾格外有求必应,商九思难得这般高兴,又没了皇室束缚,她挽着容栀,笑得明媚:“子通去上游放河灯,我们往那边走。”

头顶上的古树遮天蔽月,传来鸟雀的叫声。此起彼伏,绵延不绝,吵得容栀腕间刺痛更甚。

商九思疑惑擡头:“这个时辰,怎么雀鸟还叽叽喳喳的。”

容栀也仰起了头,待看清树上情状后,她却是微蹙了眉头。

一连串深褐色的雀鸟停驻于树梢,似是听见了商九思的疑问,其中一只歪了歪头,挑衅般扇了扇翅膀。

她怎么觉得,这只雀鸟如此眼熟,好像常停在侯府后院那只。但裴玄不是带着它出去遛弯了么?

“哎,”商九思同那雀鸟目光相接,被它鄙夷的态度惹毛,美目一瞪就嚷嚷道:“你个小小雀鸟,信不信本宫叫人把你抓了煲汤?”

说罢她煞有其事般欲唤守在几里开外的红缨。

许是被她尖利的喊声惊到,树梢上歇息的雀鸟们毫无征兆地躁动起来。而后那只被挑衅的雀鸟骤然飞起,一个猛冲就往商九思头顶而来。

“郡主!”

商九思全然不知,刚一扬手,就被容栀捉住,不由分说打落下去。

“你……”她手背一痛,不可置信般望向容栀,话音未落,却见容栀突然伸手,护在她发顶就将她揽住。

商九思整颗脑袋埋在了容栀怀里。她满头珠钗乱颤,又薄又尖的金叶子刮得容栀胸口生疼。

容栀顾不得许多,头顶雀鸟成群,越冲越低,简直是明晃晃地要撞向商九思。

周围人也乱作一团,男子们都去上游放河灯了,只剩下些小娘子,还有卫蘅姬焦急地叫喊。

商九思全然呆住,傻站着拖也拖不动。容栀本想让她往旁边躲,也只得放弃地原地不动,先以身护住。

鸟雀七嘴八舌地叫着,飞速掠过二人,而后于低空散开,很快不再聚集,而是在不同的枝头停下。

侯着的侍卫本要出动,却又被容栀一个眼神逼退。商九思受了惊吓,太多人围住,只会让她愈发惊慌。

“没事了,没事了。”如同哄孩童般,她轻拍着商九思的脊背。

商九思哪受过这种屈辱,鼻子一红就要嚎啕出声。容栀急忙小声道:“这儿人多,郡主可想好?”

她立时收敛许多,头虽还埋在容栀颈间不肯出来,却是吸溜着鼻子,半晌不出声了。

待稳好心神,商九思才慢吞吞站直,将露在外侧的手臂检查了一遍。她翻着看了许久,未见一点伤口的痕迹。她只得扶正珠钗,有些尴尬道:“好像……本宫并未受伤。”

容栀显然比她更早发觉,她完好无损这个事实。容栀心中那点诧异很快消散,她勾出抹温和的笑,“沂州的雀鸟是比较凶些。”

“阿月……”商九思突然指着她的手腕,捂着嘴不可思议道。

方才为了护着商九思,她整个小臂裸露在了外面,连同那枚花环也一览无馀。

可现在那腕上只留馀香,哪里还能瞧见花环的踪影!容栀也疑惑地擡起手仔细看了看,确认不是掉落在地,她只得无可奈何地擡头。

领头的雀鸟嘴里衔着的嫣红色,不正是她丢失的花环。

如此场面颇有些荒谬。容栀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得不接受般,劝说商九思打消了差人上树抓鸟的念头。

谁能想到有天还要受鸟的气,商九思气呼呼地只撅嘴:“真是欺人太甚。”

卫蘅姬也感叹道:“缘分啊。”天定如此,县主同谢怀泽注定不是良配。倒是同那个逐月郎君……

容栀及时制止住她欲八卦的心,“我也去上游放河灯,你们且在这歇着。”

卫蘅姬一头雾水:“那儿都是郎君,你去做甚。”

容栀头也不回,接过流云递来的栀子河灯,“谁规定的,我们小娘子只许等着接。”

放河灯是为了求爱,似乎成了约定俗称的规矩。郎君们在灯里塞上字条,上写些闺房私话,又或者是对心仪小娘子的祝愿。总归是祈求平安顺遂的吉祥话。

小娘子们先前是不知河灯的样式的,也有许多素不相识之人,凭借感觉随手捞上一盏而结缘。

但为何只能在河的那头,心焦地等着郎君的河灯呢?为何要把馀生的姻缘都寄托在男子身上?

她今岁想为自己也放一盏,是告诫也是警醒。她的人生她会自己承担,她不愿做高门深宅里相夫教子的金丝雀,她也不愿同谁谈些轰轰烈烈的情爱。

那是她的人生,有阿爹,有明和药铺。她的人生还有许多东西,并不是只有谢沈舟。

………

上游确实挤满了男子。各式各样的河灯占满整个河道,暖黄色的光铺满整条沂水,照得河面越发波光粼粼。

容栀虽纱巾遮面,在男子堆里一眼也能被辨认出。有奇怪的目光打量着她,更有三三两两的认出她的身份,屈身行礼。

容栀不卑不亢地颔首,而后径直往河边,原本拥挤的人群立时让开条道。

“县主?”谢怀泽挤得虚汗淋漓,好不容易将河灯放好,转头却发现她悄然而至。

容栀嗓音平和:“我也来放河灯。”

卫玉安摇了摇折扇,挤眉弄眼地打趣道:“看来谢二郎得多跑一趟,去下游接着。”

“我,我……”谢怀泽楞怔不已,正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见容栀说道:“抱歉,这灯是为我自己备的,我放进河道就走。”

也不知是否阴阳怪气,谢怀瑾冷然一笑:“真是新奇,闻所未闻。”

容栀也不同他计较,拎着栀子河灯,试探着下了河道前的台阶。

因着是栀子状貌,她的河灯呈现出朦胧的月白色。与众多燃着灯烛的颜色截然不同,放在河道里很是打眼。

本想寻个中段位置,却实在是够不着,只好退而求其次,让河灯紧贴着岸边。

紧挨着她的,还有一盏河灯。

容栀凝眸望去,颇为诧异地轻挑眉头。竟然也是盏月白色河灯。

而后她忽然掩唇,忍不住地轻笑出声。

怎么会有人河灯圆得一丝不苟,本来这灯就比寻常大上一圈,如今更似一颗大胖球。

河面灯光太亮,她俯身凑近了些,才看清那河灯上的图案。用淡墨铺撒其上,描摹的是……高挂于天的明月。

有柔和的男声在身侧响起,而后随风扑面的,是温暖熟悉的朱栾香。

“笑什么?”他问。

容栀笑意瞬间僵住,很快便荡然无存。她警觉地眯起眼,“是你的河灯?”

“不喜欢么?”谢沈舟也矮身下来,恰好与她身影平齐。两人的身影倒在河面,又被无数浮光跃金分割成稀碎的波澜。

他眼里红血丝密布,却并不可怖,反而在灯色下更显无害,“我熬了数个夜晚,一针一线缝制的。”

谢沈舟伸手过来,嗓音里满是委屈和他都未察觉的讨好之意。

“哦。”容栀愈发面无表情。

“很痛,出了许多血。”谢沈舟往她那边靠了靠,眼底水光潋滟,鼻头也染上薄红。

容栀目不斜视,全当没看见。

他也不急,抿了抿唇后,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我的药膏用完了。”

从前这些服软委屈,容栀是最受用的。一旦他磕碰受伤,她都会拿出亲手磨制的药膏,不容拒绝地让他涂上。

可如今再瞥见他那伤口,容栀心底生出几丝烦闷。他总是这样,明明想索要膏药,却总是一步步引诱,从不直截说出内心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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