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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劫难逃 那个不合时宜的吻。

隋阳左腿的隐疾, 谢怀瑾不知晓么?他们私下来往不少,以谢氏的手段,消息怎么会闭塞?为什么他从未阻止过, 任由隋阳经年累月喝那些伤及根本的药?

她只管问了, 也没奢望谢怀瑾真的回答。然而比回应更快到来的,是谢沈舟略微意外的眼神。

何必多此一举?谢沈舟拈了拈指腹,一时竟不知容栀的意图。她想确认的是谢怀瑾的态度?不, 不是。

谢怀泽不知搭错哪根筋, 骤然替谢怀瑾解释起来:“阿兄待郡主自然是真心的。日后阿兄接手谢氏,谢氏主母的身份自然也是郡主的。”

容栀笑了,那笑却没有几分真心:“谢大郎君也是这般想的?”

“重要么”并不似容栀所想般思虚再三,谢怀瑾答得格外轻快。“县主也不必意外, 我同县主某种程度而言, 都是一类人罢了。”

而门洞之外,商九思推开了红缨搀扶的手。她面色略白,却少有的静然。“你先回马车,我想自己歇会。”

红缨未注意到身边人的不对劲,只顺口道:”殿下,谢郎说了……”

商九思这次没给她说罢的机会, 难得厉声道正色道:“本宫所言, 还需得第二遍不成”

商九思的娇纵是有目共睹的,只是平日极依赖着红缨, 鲜少对她以身份施威。可皇族与生俱来的威严此刻却压得红缨一颤。

虽心里不安,但也不敢再劝些什么, 只灰溜溜地行了个礼,便不见了踪影。

商九思探了揉腿心,慢慢贴着墙角挪动。支开红缨并不是为着什么, 她是真的想去厢房歇息。

可广济寺厢房众多,阿月也没说教她去哪一间,商九思便选了间最近的。

进屋,靠着墙角坐下。商九思正欲脱下鞋袜检查左腿。这间厢房间隔花厅不过数尺。如同命运使然,恍惚间,商九思听见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潜意识内,她需要回避这些,子通不会希望她掺和的。可不知为何,她却未动身子。

“你同逐月之间,满城皆知,人人都传你们两情相悦。可辞花节那日,县主不也没选择他。镇南侯怎会甘愿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嫁予一个无名小卒。”

厢房发生的变故,谢怀瑾自是不知。他只理所当然道:“世家望族的嫁娶,从来不是心悦欢喜就足够的。县主应当再清楚不过。曾经谢氏根基不稳,隋阳于我有助力,我们之间的婚事再自然不过。”

商九思唇角刚挂上的一丝笑意,突然消散下去。她不介意谢怀瑾接近她的动因是权势亦或是别的,只是……什么叫做曾经?

“曾经”容栀笑意比他更冷。

谢沈舟沈默地望着她。他脑海中猛然浮现出昨夜厢房共度时,她冷硬又悲悯的脸。他不自觉摩挲上刀柄。心里烦闷犹豫时,他常常如此。

直觉使然,他总觉着容栀打听这些,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还未来得及深想,墙角桅子丛传来声响。像风拂过却并不尽然。谢沈月面色如常地将刀柄推紧。

是商九思身上的异香。她在附近?谢沈舟今日用了抑制的药粉,因而商九思即便接近也并未诱发血翳症。只是那股香味对他而言太过特殊,他格外留意罢了。

他不关心商九思为何偷听。这俩人倘若反目,他也算乐见其成。

“隋阳的病情,县主应当也清楚。”说出这番话时,谢怀瑾并未错过容栀的神情。明和药铺多次暗中向隋阳下榻的别苑送去药剂,真当他不曾察觉么?遑论容栀也通晓医术,看出隋阳的病情并不难。

可惜并不如他所愿,容栀巍然不动,更别说沈静如水的面色。

“阿兄”,谢怀泽拽了拽他的袖角,想劝他不要太过火。可谢怀瑾哪里会听。他似是想激怒容栀,又或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继续道:“隋阳啊,迟早会是一枚棋子。可县主不同。”

说罢,似是感叹无法游说容栀,他惋惜道:只可惜县主虽聪慧,却只是一届女子。县主还是少抛头露面的好。至于权利争斗,这是男人之间的玩意。”

“呵……”容栀冷笑连连。即便是早有预料,亲耳听到,她心底还是泛起阵阵恶寒。

商九思是一枚弃子。倘若她依旧留在沂州,沈浸在谢沈舟给的温存里,她又何尝不是下一枚弃子。

厢房里,商九思浑身冷得发抖。不,不可能……她的病情,子通怎么会知晓。什么弃子,什么权谋,不会的,子通不会不要她。

商九思不欲再听下去,或许是不敢再往下听。她仿佛失去了心跳般,失魂落魄地站起来,踩着绣鞋就往外跑。

花厅响起一串劈里啪啦的响动,又伴随急促的喘息声。

容栀一楞,心中闪过许多可能性。是商九思么?可很快她又平静下去。就算是商九思又如何,她迟早会看清谢怀瑾的真面目。

“谁!”谢怀瑾哪还有什么笑意,顿时浑身警觉起来,拔剑就将谢怀泽护在身后。

“阿兄,不好!”谢怀泽更是乱了阵脚,想跑又不知怎么跑,整个人僵在原地。“莫非是那使者前来捉拿我们了!”

“容栀!”危急存亡之秋,谢怀瑾哪还记得什么礼节,朝她吼叫道:“镇南侯府的亲卫呢!怎么不守好广济寺,任凭人随意闯入?”

谢沈舟面色沈了下去,眼底藏着愠色:“还请谢郎说话放尊重些,否则别怪在下不客气。”

这已经是怕吓着容栀,谢沈舟在心头忍了又忍,压着怒意说出的,最温和的话了。

他对阿月何时不是宠着依着,谢怀瑾怎么敢对阿月大呼小叫?倘若不是顾忌着阿月在,他早就割了谢怀瑾的舌头!

谢怀瑾目光触及他腰间短刀,又想起那日席间被他斩落的场景,更觉面上无光。他叫嚣道:“这就是镇南侯府的做派?一个仆从也敢以下犯上?反了不成!”

这就是四世三公的谢氏未来家主的面目。谢沈舟不气反笑。谢氏的没落还真是有迹可循。

“够了!”容栀嗓音微冷,却带着不容置噱的威势。“侯府如何教导下人,还轮不到你指点。”

这便是帮着谢沈舟说话了。谢沈舟舔了舔唇瓣,只觉有些干涩。于是嗓音里也带上些喑哑。

“县主……”

容栀浑身一颤,头皮被这声轻唤震得微微发麻。但很快,她便压下那丝异样,只冷漠地瞥了谢沈舟一眼,道:“我的事情,同样不需你再插手。”

说罢也不看谢沈舟暗下的神色,只收回视线,掏出袖中笛子吹了三声。

笛声落,长庚快步赶至。他抱拳行了个礼:“但凭县主差遣。”

容栀道:“方才门洞外有人?”

长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亲卫们把手广济寺口,不会随意放人出入。倒是……属下方才撞见隋阳郡主慌乱而出。又许是野猫也未可知。”

“隋阳?!”谢怀瑾方寸大乱,抓着谢怀泽的衣袖险些眼前一黑。她听到了什么?

谢怀泽此刻到比他更冷静,安抚道:“阿兄,你,你先镇定些。”

对,怀泽说得对。自己不能乱了阵脚。方才那番说辞也并未有什么错漏,最多提到她的腿疾罢了。

就算气闷又如何?只要他稍微哄一哄,隋阳还不是乖顺地黏上来。

谢怀泽哪能分清他那些弯绕,只期盼着阿兄能振作起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付圣上派来的轻骑。

他如何方寸大乱,容栀显然不在意,神色浅淡道:“谢大郎君若觉得我侯府亲卫办事不利,大可自行前往探查,瞧瞧外间到底是何人。”

“你……”谢怀瑾无言,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节外生枝,只得生生吞下口气。

似是想到什么,他又意有所指道:“镇南侯府同谢氏近来走得如此亲近,兔死狗烹,谢氏出了事,侯府也免不得被猜忌。”

容栀答得滴水不漏:“不劳谢大郎君忧心。我镇南侯府向来衷心,不敢有半分逾矩。”

言罢,她才擡眸望向一直站定在自己身侧数步,手始终未从刀柄上拿开的谢沈舟。

“这场戏,郎君还未瞧够吗?”她语气算不得温和,甚至夹杂着隐约的不耐。可被质问者似乎没有自觉。

谢沈舟无辜地舔了舔唇,干燥的唇瓣瞬间覆盖上一层润薄的水光。容栀陡然想起早些时候,那个不合时宜的吻。鼻尖仿若又嗅到了双唇轻贴时,他衣襟发梢上遍布的朱栾香。

莫不是故意的……容栀心绪飘忽起来,嗓音也刹那间变得尖锐:“待会……”

意识到不对,她不动声色清了清嗓子,面上看似镇定地提醒:“待会皇城轻骑到来,你可就不是轻易走得了的。”

谢沈舟知晓她是好意提醒。自己不宜在沂州停留太久。悬镜阁事务尚未处理完全,商世承那边又起了疑心。他点了点头,心底却仍在思索着容栀逼问谢怀瑾的用意。

她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更不像是会对旁人情感纠葛过度关心的人。她之所以对商谢之好如此感兴趣,大抵是有什么困惑,需要从他们身上找寻答案。

可惜眼下也不是厘清的时机,他再待下去只会给她徒增烦扰。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谢沈舟向前走近几分。容栀下意识想往后退,却最终不知为何,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隔着一道烟白色晨雾,谢沈舟含了点柔和的笑意。他想尽量弥补之前在她心底留下不好的印象,“还望县主看顾好自己。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相见。”

容栀一时竟没再出声。她该说些什么呢?自己不日便要动身前往陇西。而谢沈舟日后呢?是继续暗中发展悬镜阁,亦或是以死去的皇长孙身份重新出现在庙堂之上……

他走他的皇权霸业,而她守着镇南侯府,壮大药铺。他们应当会在很长的时间内再无交集。

长庚也敏锐觉察到,容栀长久的沈默有些怪异,他思忖刹那,还是冒着僭越的可能说道:“县主,方才山下的弟兄们传信,使者已往碧泉山方向而来。”

容栀经他一提醒,也知晓目前形势容不得大意。

“好。”这句是对谢沈舟说的。谢沈舟旋即飞身就要攀上屋檐而去。谢怀泽自始自终,目光没离开过。眼见他就要消失,也不知怎的,心中突然生出些勇气,突然大声叫住了谢沈舟。

“逐丶逐月。”话音刚落,谢怀瑾眸光不善地紧盯过来。谢怀泽瞬间泄了气。

谢沈舟轻擡眼皮,意味深长地转身。他居高临下站在房檐上,脚下屋瓦沙沙作响。那眸色太沈黑,谢怀泽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在看自己。

他心中后悔自己的莽撞,要是因着急切而暴露了阿醉身份,连累阿醉可如何是好。谢怀泽拈了拈袖口,低下头道:“我在沂州这几日,还要多谢你的看顾。”

谢沈舟不知他是哪根筋搭错,也没往心里去。“我可不记得何时有照顾过谢二郎。况且谢氏望族百年,怎会需要逐月一介草民看顾。”

谢怀泽被他这番话噎得不轻,努力想辩解些什么。哪知他再擡头时,房檐上空空如也,徒留一阵清风,不见谢沈舟身影。

谢怀瑾也无暇再追究胞弟的反常,又知晓了来捉拿自己的轻骑逼近。心底愈发着急。

对了!他是二皇子的人啊。此行本就是为玉玺而来,只要拿到玉玺,二皇子必定会保他。如今圣上膝下皇嗣稀薄,只二皇子有能力继承大统。

谢怀瑾一改先前的姿态,颇为得意:“我知晓玉玺在镇南侯府。皇权至宝,镇南侯府私藏,这罪名可不轻。二皇子体恤镇南候战功赫赫,一身肱骨。特命我前来暗中接回至宝,也便不再追究镇南候府之罪。”

寺院外,裴玄抓破脑袋都没想到,竟会在此偶遇一位久别之人。

方才谢沈舟并未直截离开寺院,而是先嘱托了她,先以侍女身份守在容栀左右。

“来者何人!”山道尽头冒出一抹黑点。裴玄立时警觉地眯了眯眼。她才不管是什么“黄”城还是绿城来的使者。殿下说了护好县主,她就只管照做。

马蹄声愈发近了,而后山道卷起一阵尘风。与晨雾交织相融,又穿过淡金色的日光,冷冷地照在了来人马匹上的银鞍上。

只见一窄袖骑装的美髯男子端坐其间,腰间挂着的古铜色令牌同长剑相撞,发出怵人的异响。

“中年人?”

“古道大师?”

两道女声不约而同地发出,俱是惊异。

从外墙慌忙逃出后,商九思便直截将车架横停在寺院口。自己由红缨搀扶着,亲自等候皇城来的轻骑。

怎么会是他!待看清了来人,商九思只觉腿心更软。皇兄这是动了真格了。初闻只派一位使者前来捉拿谢氏时,她还以为不过是惹了皇兄薄怒。可如果是这位……容不得她再多想,商九思咬了咬牙,尽力平覆好心绪向前迎去。

古道似是先瞧见了裴玄,勒马辨认半晌,才认出竟是从前闯荡江湖时有过几面之缘的旧人。他笑道:“小友不是悬镜阁之人么?如今在镇南侯府做事?”

裴玄只觉他这和煦的笑格外割裂,与从前初识时的不拘小节判若两人。她撇了撇嘴,没好气道:“谁给我钱,我自就效忠于谁。”

商九思心底惊诧不已。不过很快便想通了其中缘由。便急忙道:“见过古道大师。”她姿态谦卑,收起了那股娇纵劲。大内第一剑客,古道。早些年间浪迹民间,剑法造诣了得,英雄轶事流传不少。

本是先太子游历陇西时偶然结交,后来不知怎的被收入大内,效忠圣上。但他并不完全听从皇兄号令,如非必要也是神出鬼没。怎的如今突然现身了?

马背上古道并未有行礼的意图,只将她打量了一圈。而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入清河不过数日,郡主怎生此般狼狈?郡主在外,一举一动便代表着皇室威严。还请郡主,时刻铭记。”

商九思是故意拨乱发髻的,为的就是让使者瞧见时知晓,谢氏被降罪一事,自己是站在谢氏那边的。可如今来人是古道,那么自己这手段便显得拙劣了。

一旁裴玄憋了半晌,脸都涨绿了。只觉这画面怎么瞧怎么怪异。这中年人端着的模样,真是……有个成语怎么形容来着……不伦不类?

她抱着剑也不行礼,大咧咧直呼道:“你就是大内使者?”

商九思被她随意的态度惊了又惊,这小侍女是疯了不成?即便两人从前熟识,可毕竟尊卑有别。就连皇兄也对其礼让三分。她既怕古道发怒,又希望搏个好印象,忙何止道:“住嘴!见到古道大师还不快行礼?不想要你的项上人头了么?”

裴玄被她吓了一跳,只得摊了摊手,态度却并未改善:“喂,我要行礼么?”

古道似乎习惯了她这副模样,摇了摇头:“小友与某是熟识,自然不用。”

身边没有多馀的随从,商九思只好示意红缨去帮古道系马。谁知古道视若无睹,只将缰绳越过红缨,朝裴玄递去。

裴玄自然地接过,将马牵到一边,“圣上派你来抓谢氏那两位?”

古道不解释也不否认,依旧笑着点头。

裴玄小声嘀咕道:“真是大材小用。”

红缨耳力不错,气得当场就欲争辩,却被古道更快一步射来的目光吓得将话咽了回去。

古道背着手,状似无意道:“我瞧县主之举,是要护着谢氏,忤逆圣意?”

“尽胡扯。你啊,还得感谢我家县主。”裴玄朝天翻了个白眼,指了指寺院内,漫不经心道:喏,你随意。谢氏就在寺庙内,我家县主得了风声,怕谢氏趁机逃走,先将其请到广济寺内困住了。”

古道挑了挑眉。

红缨更是被这番说辞气得不轻。商九思反而淡然不少。

红缨瞧着她似乎也没再为谢怀瑾辩解的意思,顿时有些着急,扯着她的手腕道:“殿下!您还不快些想想法子!”

“你若想求情,你自己去同古道说啊。”商九思正欲冷漠地扯开了她的手,她却抓得更紧。一时失了平衡,腿心疼痛蚀骨袭来,商九思刹那间就要扑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裴玄一个闪身而来,稳稳接住了商九思。

“郡主小心!”

“哦,对了,回去记得在圣上面前给我家县主邀功。”

古道一时失笑。却突然听见寺院内传来刀剑出鞘的凛冽声。他眉目瞬时肃然起来,哪还见方才半丝笑意。

是长庚拔刀横在容栀身前,不允许谢怀瑾再靠近分毫。

“谢大郎君,我最后说一遍。”容栀揉了揉眉心,只觉从前竟未发现,眼前之人如此蠢钝。

“玉玺早已不在镇南侯府。阿爹从是捡过玉玺,但很快就遗失了。”她叹了口气,“倘若你有侯府私藏玉玺的证据,大可去圣上面前告发。我相信圣上自有裁决。若你再借此血口喷人,我镇南侯府,也绝不姑息。”

玉玺?古道眉宇涌起肃杀之色。

自方才刀剑声起,他就一直留意着院中动静。身为大雍最卓着的剑客,听力自然异于常人。更何况这也算此行圣上交代的任务之一,更是多留意了几分。

“你多次派人出入镇南侯府,是否玉玺在你身上,贼喊捉贼,也未可知。”

古道双手交叠,并未直接闯入,不知盘算着什么。这明月县主还真会挑时候。他不动声色地环顾着四周。

自己刚来便听到了如此密辛,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刻意安排的呐。镇南侯府这些亲卫倒是不错,听闻是玄甲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

古道眯着眼笑了笑。只是无论如何,这谢氏两兄弟是跑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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