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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忍冬逢春时(重生) > 不可休思 “我瞧殿下,是心悦于你啊。……

不可休思 “我瞧殿下,是心悦于你啊。……

四目相对。

与谢沈舟重逢的时刻, 她似乎曾梦见过。然而当一切到来时,原来一切如此平静。

她站在众人之中,自下而上, 仰望着他。

他眼眸里是纯粹的黑 , 深不见底,幽深的丶淡漠的,如同海底不见天日的礁石, 就这样任由她打量着。

三年时间没有带给谢沈舟任何改变。

端坐在马背上的他, 脊背挺直,仿若雨后青松,温润柔和。可仔细一看,还是变了。

似乎长高了些, 不再是从前瘦削的少年, 上好织锦料子包裹着劲实的肌肉线条,周身气度矜贵逼人,不可一世。

无一不在宣告着,眼前之人早不是从前那个人人可欺的少年。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一个成熟的丶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谢沈舟也在盯着她。只是他眼底没有一点笑意。很静,静的像是只在看她一个人,又好像根本没把她看在眼里。

过了一会, 在气氛还未完全怪异下去之前, 谢沈舟开了口:“看够了?”

嗓音清润澄澈,像是雨水蒸发时留下的薄雾。

她心里不可抑制地翻起了细微的波澜。慢慢呼吸着, 容栀将眼眶的湿意压了下去。

谢沈舟还未封王,容栀便依制行礼道:“见过皇孙殿下。”

今日场合不同, 容栀低着头,不愿惹是生非。

谢沈舟却不应她。周围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气氛一时间又要凝滞下去。

前方传来一声清朗的笑,秦惊墨快步走了过来:“这位不是容小娘子么?”

容栀点了点头:“见过秦大郎君。”

秦惊墨回以她一个安抚的笑,转头望着马上人:“殿下与容小娘子认识?”

容栀心里紧了紧。

只见谢沈舟移开了视线,慢悠悠道:“不认识。”

秦惊墨挑了挑眉头,心道这两人有点意思。

谢沈舟却不管他如何想,自顾自骑着马往后退了几步,而后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小厮。

他一只脚已跨进了秦府,又见秦惊墨没有跟上,便道:“惊墨,楞在那里做甚?”

秦惊墨先是楞了楞,而后一笑,惹得在场的待嫁女眷忍不住羞红了脸。

他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那便等会再见了,小娘子。”

容栀心下苦笑不已。无论如何,今日这场寿宴,她都不会过得太清静了。

不出所料,一进秦府她就被围了起来。有大胆的女眷直接问她,是不是同皇孙殿下是旧识。也有的打听她同秦惊墨的关系,揣测两人到底有多熟络。更有暗自思量,犹豫是否要同她结识讨好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看不起她商贾之女的出身,明褒暗贬,偷偷数落的。容栀应付不暇,连长钦何时离开也未曾觉察。

人群突然分出一条道,一个女子拨开人群:“好了,都让让!你们这群八婆,脑子里就只有那点男女之事!”

她身上的雪缎银丝裙随着她步伐快速摆动,给她英气的面庞添上了几分艳丽。

秦意浓脸上带着笑意,隐隐又露出些见到容栀的欣喜。

她也不在意礼数,抓着容栀的手就兴奋地叫道:“你终于来了!真叫我一阵好等。”

容栀面色也缓和许多,关切地问道:“破弦怎么样,好些了吗?”

破弦是秦意浓的爱驹。临洮总兵秦志满,以骑射着称,秦意浓随了

他,从小便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秦意浓正要同她说这个:“多亏了你!自从给破弦熏你送的香囊,又在草料里加了马齿笕,他果然安定好些,夜里也不怪叫了。”

不久前也不知怎的,破弦突然夜夜哀鸣,吵得秦府上下睡不好不说,秦意浓也伤心不已,抱着破弦说什么都吃不下饭。

容栀细细听了破弦的状况,大抵在意料中,她心安许多:“那便好。切记按照破弦的情况减少嗅香囊的次数。别教它形成依赖。”

秦意浓点点头,将裙子一撩便翘腿倚在水榭的美人靠上。

“你快尝尝这个,黄精桂圆糕。”说着,她已拾了一枚扔在嘴里,全然不顾旁边那些世家小姐如何看。

盘中桂圆糕橙黄,显然不是明和药铺所处,容栀饶有兴致地挑眉:“这是悬镜阁的罢?”

秦意浓嚼着嚼着停了。只觉口中噎得慌,又被容栀那双清冷的眼眸看着。如此美人在侧,她竟忘了这一茬。

“咳……咳咳,”她端起冷茶一饮而尽:“我一时忘了,你们药铺与悬镜阁是商业对手。”

怕容栀生气,她连忙将手里糕点搁下:“这糕是厨房统一买的,最近悬镜阁搞那劳什子促销。肯定是他们图便宜……我下次同采买的人说,只买明和药铺的。”

容栀觉着她有趣,忍不住弯了弯眸:“点心而已,口味大差不差,没必要专门叮嘱下去。”

食疗也不是她开创的,说到底还是小时不愿吃药,黎姑姑言传身教的。似是为了打消秦意浓的尴尬,容栀拈起一块吃了。

她笑意不减,点头肯定:“味道不错。”

秦意浓凑近了些,神秘兮兮地左右看了看:“天医节的人选我也略有耳闻。昨日用膳阿爹还提了呢,他倒是觉得你们不错。不过祖母似乎不大同意。她觉得……”

秦意浓顿了顿,看容栀脸色未变,才继续道:“明和药铺成立的晚,根底不如悬镜阁,怕节日当天出岔子。”

容栀目光凝滞一瞬,很快便把思绪藏了下去。而后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说了:“这些话同我说,你阿爹又要怪罪你了。”

秦意浓大咧咧地翘了翘脚:“怕什么,反正就我俩知道。而且我偏心,就想你胜选怎么了?难不成凌霜还能派杀手来结果了我?”

容栀被她有些顽劣的语气逗得忍俊不禁,只略一迟疑,便也纵着她了。

秦志满优先考虑她们,就已够让她意外。她倒不会妄想所有人都对明和药铺另眼相看。

秦府内有条纵横的水榭,底下溪流全是建府时秦志满亲自设计开凿引水。溪流潺潺,时值深秋,红叶飘落溪面,顺波逐流,惹得女眷们都隔着栏杆赏看。

有小娘子赏着枫,便聊到了寿礼。一时间身旁都在议论哪家高门准备了多么稀奇的寿礼。

秦意浓对那些珠宝玉石没有兴趣,听得犯了困。忽地她目光触及容栀,困意消散几分:“姐姐准备了什么?”

秦意浓心想着,以容栀经营药铺以来,别出心裁的巧思,定然不会是那些俗物。

容栀佯装思索地“嗯”了半晌,等秦意浓眼里的期待快压抑不住,她才浅淡一笑:“想知晓?你等会看礼单便是。”

秦意浓不满地长吁一声,别过头仿若置气道:“姐姐太坏了!就知道吊我胃口。”

回廊上却走来几个袅娜身影,为首的秦意臻斜睨了眼容栀,讥讽道:“故弄玄虚,别是拿不出手罢。”

容栀笑意冷了下去,刚欲回答,擡眼才看见除开秦意臻,旁边还跟着悬镜阁“阁主”——凌霜。

她面色淡淡,不愿同来人多周旋,但也不愿忍气吞声:“容某所备之礼如何,也不是赠予二小姐的。”

秦意臻本就看不惯她这副冷冷淡淡的做派,觉得又装又讨厌。谁知今日还被她众目睽睽之下呛了声。

她一时下不来台,擡手指着容栀:“一个低贱的商女,也敢顶嘴!”

容栀不卑不亢,更不慌张:“二小姐恕罪,容某并无此意。无非陈述事实。”

“噗嗤”,秦意浓实在憋不住,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秦意臻,吃瘪了吧,丢不丢人啊你。”

她真是太欣赏容栀了,治秦意臻这种欺软怕硬的就得这样!一步不让。

被她一打岔,秦意臻立刻忘掉了容栀,上去就抓着秦意浓的衣襟:“你个不男不女的也好意思说我?”

眼见愈发不可收拾,容栀刚欲发话,一直不言的凌霜倒是先劝了起来。

她嗓音娇软,毫无攻击性:“二位小娘子别动气,若是让管教嬷嬷看见就……”

话音未落,方才还掐得不可开交的两人马上跳开。秦志满发妻缠绵病榻,为了管教两位女儿请了宫内放出来的教习嬷嬷,严厉得很。她们两人都很怕。

容栀心里默默赞同了眼前这位看似娇弱,实则说话一针见血的凌霜。

她与凌霜打照面的机会不多。除开商会集议,便是活在流云等人的闲谈中。

如今定睛一看,真真是妩媚动人,万种风情。

停下争执的秦意浓两人还在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凌霜无奈地叹了口气,袅袅一笑:“想必这位便是容老板,奴家敬仰已久。”

容栀听着她那婉转如莺啼的嗓音,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凌老板客气,我也久仰凌老板大名。真是人如其名,甚美。”

似是没想到容栀会直白夸她,凌霜有些羞,用手中团扇遮了遮面。

秦意浓瞪直了眼,颇有些不信:“这么和谐还以为你们仇人见面,得掐个你死我活。”

凌霜皱了一双柳眉,瞳仁霎时蒙上水雾:“奴家惶恐,奴家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惹了小娘子不喜么?”

容栀心中暗叹不已,面上却不动声色:“无非是做些营生,哪有你死我活的道理。”

秦意浓也不闹了,收敛了吊儿郎当的样,问道:“祖母如何了?”

秦意臻刚欲答,她又翻了个白眼:“没问你。凌霜,你说。”

“没甚改观。奴家从阁里带来的药,老夫人都不肯服用。”

秦意臻补充道:“如今正对着仆从发着脾气呢,摔了好几个碗,你快去,刚好触霉头。”

容栀尽数听着,心中却疑惑不已。按理说悬镜阁名医不少,小毛病定是手到擒来的。可是她也从未听说,秦老夫人生了重病。

她动了动唇,却终究没说出口。实在是托谢沈舟的福,她已出尽了风头。如今凌霜还在着,她若贸然提出要去看看老夫人的病,未免有抢功之嫌。如若需要,老夫人那边会派人来请她的。

如此想着,容栀也松快不少。几人又聊了几句,主要是姐妹二人互呛,容栀便也没太在意。眼神随着着溪面的红叶飘得不知往哪去了。

“哎,”秦意浓觉着冷了,将手踹在兜里,用胳膊肘捅了捅容栀。孙王氏也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两人不约而同提起了谢沈舟。

“方才在秦府门口,怎么回事?”

容栀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骨,知晓这事是不能随便糊弄过去了。

她拿出早就打好腹稿的说辞:“以前我在外地时,偶然搭救过殿下。许是看我眼熟,殿下想起来了罢。”

秦意浓未经世事,孙王氏却没那么好搪塞:“那也不该是这个反应。”

容栀一时语塞,竟不知要如何接话才不会露馅。平日她明明不是这般,怎的一遇到谢沈舟的事,就有些自乱阵脚。

孙王氏自顾自揣测起来,又努力回想了下当时的情形。她记得殿下同秦大郎君打马而来时,明明面上还有些笑。但一瞧见容栀,那浑身气压就低了下去,狠狠地盯着人家小娘子瞧。

可她怎么想,那眼神也不像是厌恶,倒像是……她同她家夫君闹别扭,撒气不理夫君好几日,夫君有些幽怨又思念的眼神。

孙王氏擡眼瞧见眼前眉目清冷卓绝,面容似春山含烟的小娘子,一时福至心灵。

她拉过容栀便压低声音道:“你告诉王姐姐,当时救殿下那一命,殿下莫不是答允了以身相许罢?”

容栀眼尾刚笼起的弧度,刹那间消散下去。心脏莫名一跳,而后便是有什么在破土覆苏。

她听见孙王氏的声音:“我瞧着殿下,是心悦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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