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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谋妻 > 第39章 药性覆苏

◎怪道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礼盒打开, 里面盛了一整套斗彩茶具,一壶八盏,青花胎釉纹饰精美。

阮柔认得, 所用青料乃苏麻离青,乃舶来之物, 价格昂贵, 阿娘房里也有一套。

姚氏小心翼翼拿起一只杯盏, 先调过去看底下的章,冒充行家啧啧品评,“这是正宗景德镇产的, 快赶上御贡的品级了,裴夫人可真是大手笔。”

沈老夫人面色八风不动,“阮氏,说起来那也是你长辈,在外不该失礼, 裴夫人宽容大度,不与你斤斤计较, 记得仔细挑件回礼, 莫被人说你不通人情世故。”

阮柔倒没料到,裴夫人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路数,点头应道:“媳妇知道了, 待会儿回去就到小库房挑一件合衬的, 明日一早叫人送去相府。”

“嗯。”沈老夫人不再多说,这套茶具一看就价值不菲, 阮氏识相, 知道从自己库房里挑, 不动用公中的, 令她较为满意。

“去吧。”她开口逐客。

姚氏也跟着站起,两手空空,感到几分人走茶凉的悲哀。

那天沈幼舒上街回来,说起阮氏带她去的是云想裳,艳羡之情不绝于口。

姚氏猜测,阮柔的嫁妆丰厚得紧,不定看得上沈家这点东西,可在她眼里,沈家家业是她富贵的踏脚石。

她娘家就在北直隶,当年嫁到青州,还被家中姐妹嘲笑过,后来借沈之砚的东风,她跟着丈夫丶公公举家迁来京城,再回娘家立刻被奉为坐上宾,以前瞧不起她的那几个,如今见了她点头哈腰,别提多痛快了。

姚氏原打算今年多攒上几笔,在自己名下开两家铺子,眼看钱差不多凑齐,这头偌大的财路彻底断了,往后可怎么好?

她膝下一子一女,子嗣上凑了个好,奈何年纪都还太小。

丈夫是个不中用的,才来一年就擡了房小妾,进门后添下一女,现下又想再擡一个,姚氏死活不肯答应,拿沈之砚当例子,对丈夫说:

“人家年纪比你小了七八岁,已是三品官儿,都没像你这么,左一个右一个的往家擡。”

沈之庵摸着微凸的肚皮,跟她瞪眼,“他比我年轻,当然不着急,我这还不是为子嗣着想,你不叫我纳妾,大不了养在外面,等孩子生下来,就不信你敢不让人进门。”

姚氏气个半死,“你想学相爷,就怕你没那么大个头,戴不起高帽。”

她还想学裴夫人呢,也不叫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野种进门。

那个庶女姚氏可以不管,但亲女儿还得靠她置办嫁妆,姚氏心头打着算盘,寻摸往后该上哪儿弄钱去。

二人行礼告退,沈老夫人叫住姚氏,“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跟你说。”

阮柔便自己捧了匣子和装钥匙的托盘,两个叠在一起,走出房门。

吕嬷嬷站在廊下等,见她捧着那么些东西,赶忙上前接过。

因着上次跪祠堂,她不放心阮柔一个人过来,来时路上就说:万一老夫人还想算旧帐,说什么她也得拦着,再不行,回阮家告诉夫人去。

当时阮柔嗤笑,“老夫人怕是连阿娘的面都不肯见,你就算把她叫来,大门都进不来。”

“老夫人真让你管家啊?”出了院门吕嬷嬷才问,心下暗道,老爷料事如神。

阮柔没精打采,半晌才嗯一声,眼下她只想暂时维系与沈之砚的关系,迟早是要和离的,老夫人这个时候把家交给她,真是多此一举。

吕嬷嬷倒是很高兴,“从前夫人教你管家理财,如今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方苓在教导女儿上堪称严母,阮柔姐妹俩十岁上就学打算盘,一日练习两个时辰,错了打手板,阮柔对此记忆犹新,比学刺绣还难。

阮桑嫁去付家,极短时间内便彰显出持家有方丶生财有道的本领,深得婆母喜爱,阮柔却在沈家活成个透明人,徒有其表。

“总算还有一桩好处。”阮柔掩口轻笑,“往后出门就有借口了,不必回回请示。”

回到棠梨院,沈之砚还没回来,阮柔转身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擡头眺望,藏书阁高三层,在这府里各处都能看到,上面亮着灯。

回来见云珠正打开那只紫檀匣子,震惊之馀撇嘴,“才这么点儿东西呀。”

也就比阮柔的嫁妆多了几处田产,但她手里的店铺,皆是地段上佳丶经营良好,每年进项颇丰,反观沈家这几间店,单从每月呈上的帐簿即可看出,状况堪忧。

“这些明日再说,我先洗澡。”

阮柔招呼云珠往浴室走,想着赶紧洗完上床,待会儿沈之砚回来见这边熄灯,兴许就不进来了。

这人一反常态,忽然不知节制起来,昨夜又来缠她,被她好说歹说蒙混过去,到底心里有点发怵。

掺了牛乳和花瓣的水温热,激得晶莹雪肤泛起一层霞晕,阮柔闭眼靠在浴桶上,热意蒸腾下,桃腮绯艳,朱唇潋滟。

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呢喃,一点古怪的旖旎,悄然浮上心间。

脑子里走马灯一样,闪过的画面叫人羞于直视,正是前天夜里,跟沈之砚在榻上缠绵的一幕幕场景。

她蓦地睁开眼,湿淋淋的眸中漾着惑人的媚意,贝齿咬住下唇,难掩口中的细弱喘息。

一绺湿发黏在雪白颈项上,像一尾黑亮的蛇,蜿蜒而下,游走于粉嫩软腻的娇躯。

她身上起了从未有过的变化,说不清怎么了,好像很热,身在热水中,却又冷得打起寒颤。

阮柔全然不知,午间睡着时吸入的媚香,因份量不多,之后沈幼舒出事,接下来一番忙乱,叫她完全没时间察觉身体的异样。

这会儿整个人浸入热水,压抑的药性覆苏,这才生出异状。

她双手交叠环在脖颈,拥住自己的身体,水底下,两条细白匀称的长腿绞紧。

沈府的藏书阁,始于沈之砚祖父那一代,书籍尚在其次,里面最多的,是历朝历代的案件卷宗,所涉包罗万象。

在沈家夺爵,足以汗牛充栋的典藏,交予祖父的同僚手中保管,买回宅邸后方物归原主。

沈之砚自识字起,就爱流连其中,除开四书五经丶应付科考的那一套,他的所有常识见解,皆来源于此。

今夜他来到这里,循着记忆在二楼一座架子上,一口气翻出十来本厚重卷宗。

江南两淮多秦楼楚馆,涉及的案卷中,有关于这个行当的详尽资料,其中便包括房/中/术。

沈之砚文采斐然丶学富五车,但在这件事上,自认还是个白丁。

不懂就学,他相信以自己的悟性和研习能力,这些难不倒他。

过去他像个老学究,视房事为周公之礼,敦睦夫妇之伦。

前天夜里,他莽撞得像个初经人事的毛头小子,后来被阿柔骂作混帐,沈之砚返躬内省,诚然,世间男女之事远非如此刻板,闺房和睦,亦不失为夫妻情意深厚的佐证。

眼下,他望着面前的春宫图,忽地悟了:

怪道说,书中自有颜如玉。

原来指得是……这个。

沈状元勤奋好学的劲头上来,专注研读到二更鼓响,这才起身,将摊了一案的非礼勿视全部收好,按册放归原位。

离开藏书阁前,他在窗边眺望棠梨院,见正房烛影昏黄,心头一喜,阿柔在等他。

阮柔沐浴过后,身上的热意似有消退,拖着疲软的双腿爬上榻,在云珠要吹熄烛台时,鬼使唤神差说了句:

“留着吧。”

沈之砚走进内室,就见阮柔在榻上蜷成一团,身上穿着月白色绫绸寝衣,背朝外,长长的一头青丝葳蕤,凌乱如蔓生的杂草,铺陈在他那半边的枕上。

他放缓脚步,走到烛台边拿起烛剪,以一种近乎严谨的态度,将烛芯绞至寸长,环顾四周,尤其是床榻的位置,确保亮度调至最暗。

先前一篇供述中曾提到,房中光线不宜明亮,其一,灯下看美人别有风情,可增加恩客金主的愉悦程度。

这点并不在他研判范畴之内,他在意的是第二点。

女子身处暗室,在感观和体验上会加倍敏感。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过去的做法,倒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榻前落了纱帘,进一步隔绝亮光,沈之砚掀帘而入,睡卧在榻的人只剩个影影绰绰的白团子。

那上还说,却也不能黑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因为视觉的刺激,也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当时沈之砚读到这里,深深蹙起眉,这般自相矛盾的说法,内里必有玄机。

稍作思量,他很快想出应对之法。

回来前特意去了趟府后的私库,沈之砚从怀里摸出一枚随珠,浑圆如小儿拳头大小。

此物便是民间戏称的夜明珠,实际并非蚌生珍珠,是一种矿石,因其罕见,价格被商家吹嘘得居高不下。

珠子散发出柔雾般的幽光,帐中顿时有了几分飘渺仙境的意味,不会亮得刺眼,亦不至于完全摸黑。

亮度刚刚好。

沈之砚满意点头,将珠子滚进帐顶,脱去外袍轻悄上了榻。

将那一头长发细细拢至身后,沈之砚刚挨着她躺下,阮柔猛地翻身,没等他有进一步动作,香软的身体主动贴进怀里。

双手上扬环住他的颈,袖口随之一下滑至肩头,露出两截白生生丶嫩藕般的玉臂,珠光下泛起一层活色生香的华晕。

女人柔软的唇炽热,恰恰吻在他喉结上,轻轻一啄,仿如蜻蜓点水,在他身上点起微弱的小火苗。

旋即,这点苗头迅速扩大,有了燎原之势。

她在他怀里扭动身子,眼神涣散,软声呢喃:

“夫君……我好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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