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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其他 > 谋妻 > 第95章 夺人之好

◎这是个畜生么……◎

阮柔悠悠醒转, 脑中昏沈,意识尚不清明,一时竟以为仍是前世, 被沈之砚劫了囚在庄院的光景。

然而眼前并非简朴陋室,身处一间陈设奢华到极至丶几近靡艳的厢房之中, 她低吟一声强撑坐起, 触手丝滑, 身下是色泽艳丽的厚软雪缎,令人身在其中,如高卧云端。

她的心却在一点点下滑, 此间处处透出的,分明是一座打造精致的金丝雀笼,将她捉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前方立着一扇纱屏,其上描绘无限春光, 令人羞于着眼,一个身影静静投在上面, 不知已在那里站了多久。

“一听说你被沈之砚休了, 我紧赶着接你过来。”

一道男声,透着惋惜悠悠响起。

听着耳熟,阮柔迟钝的脑子急转, 一时难以辨认。

青年自屏风后转出, 一身玉色道袍,愈发衬得丰神俊秀, 宛如人中龙凤, 用欣赏猎物的眼神, 打量着面前的尤物, 毫不掩饰金屋藏娇的卑劣。

阮柔如同见了鬼,一万个措手不及,“兄长?!”

“嗯。”阮承宇低低应声,如同往日里府中遇见,兄妹间生疏冷淡的一个招呼。

然而眼下,朝思暮想的人儿终于落进他手里,兴奋的快感宛如潮水,瞬间袭遍全身,带来难以言喻的舒爽畅快。

“若不是你,我的身世也不会被公诸于众。”阮承宇勾唇轻笑,“三妹,我是不是该好好谢谢你。”

前段时间各路消息满天飞,关于明氏私通,阮承宇是裴相私生子的流言,最初从甜水胡同传出,只是恰逢裴安获罪,并未受到太多关注。

阮柔瞳眸一缩,视线落在他腰间系着的一枚玉饰上。

那次丰淖园,沈之砚在她房中捡到的,正是这样的葫芦形玉坠,那夜她药性发作,直到第二日才明白,为何当时沈之砚的态度那么古怪。

原来,那天不止沈幼舒,清白差点坏在游鸿乐手上,她险些也是同样遭遇。

后来她在芳菲斋的遗物中也曾瞥到过一眼,因着当时走神,不曾多想,后来琢磨两日,却再也猜不到真相。

此刻看着这一室的不堪入目,阮柔一颗心沈至谷底。

打死都想不到,阮承宇竟对她抱了那种心思。

“既是说开了,这声三妹不如省了吧。”

阮柔冷声道,尝试着站起身,脚下虚浮,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镇定些,“我要回家。”

走到门边一推,果不其然,纹丝不动。

“走?你想走去哪儿?”阮承宇笑声愉悦,缓步走上来。

昏倒在外间的吕嬷嬷刚醒,这时忙赶来挡在阮柔身前。

“大少爷,你要做什么?”她嘶声叫道:“你们是兄妹,这是背伦呐,要遭人唾骂的。”

世俗礼法并不只论血缘,即便明氏已跟阮家一刀两断,阮承宇还顶着阮家的姓氏。

吕嬷嬷故意拿话激他,想逼他放人,却不料,这正好戳中阮承宇的心思。

从懂事起,他便知道自己是裴安的儿子,父子早已相认,这座专供藏娇纳美的虹桥别院,自他十六岁起已是常客。

继承了裴安的风流,在寻欢作乐上,阮承宇更可谓青出于蓝,对着那些或小意逢迎丶或哭叫不从的女子,早便失去兴致。

不知何时起,他的目光转移到阮柔身上,打小便是美人胚子,嫁人后,终于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出落至娇艳欲滴的美妇人。

而两人之间禁忌的关系,才是最令他欲罢不能的。

“你这老婆子太没见识。”

阮承宇保持风度,不再步步紧逼,行至桌前优雅落坐,“烨王和长公主当年也是如此,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吕嬷嬷气得快要晕过去,这是个畜生么,张口欲骂,被阮柔一把拉住。

她看出来了,眼前这人别说畜生,根本就是个变态,越说他反而越来劲。

阮承宇无视吕嬷嬷抓狂,屈指一敲桌案,眼神示意桌上的酒壶。

“倒酒。”

吕嬷嬷母鸡护雏似的把阮柔护在身后,此刻却也反应过来,只觉得这辈子听过见过的,再没有人比他更无耻下作。

却不得不堆出笑脸,上前捧起壶,做殷勤状,“大少爷,老奴来给你斟酒……”

阮承宇拿手盖住酒盅,斜觑她冷冷一笑,“知道是奴,就该有点眼力见儿,滚。”

吕嬷嬷一僵,见他眼神依旧往身后瞄,下意识仍旧挺身遮挡。

阮柔从她身后走出来,知道眼下躲避无济于事,“我的婢女在何处?”

阮承宇长眉一掀,流露几分满意,“三妹一向聪明,兄长是斯文人,不想对你动粗。”

云珠落在他手里生死未卜,眼下的情形,比起前世被关在庄院里,更要艰难万倍,阮柔心知,除非但求一死,否则,还是先不要激怒他为好。

双手交握身前,不露痕迹掩住小腹,可她还想试一试,保住吕嬷嬷和云珠,更要保住肚里的孩子。

女子身段婀娜,亭亭而立,杏眸流露浅浅的柔婉,缓步上前,纤纤玉手执壶,倾出金黄色的酒浆。

阮承宇不错眼地盯着她看,目光肆意在那截曲线玲珑的腰肢上游走,她的顺从,带来一阵从头到脚的酥麻感。

原来触犯禁忌如此美妙,垂涎已久,他早就对她生出强夺的野望,今天,终于美梦成真。

阮承宇伸向酒盅的手,甚至带了轻微的颤栗,听见阮柔轻声细语道:

“裴公子,请满饮此杯。”

他的手顿住,语气冰冷下来,“你叫我什么?”

阮柔向吕嬷嬷打个眼色,示意她出去,低眉顺眼在桌前坐下。

“裴公子,你我既非兄妹,世人如何评判,自然不必理会。”

绯唇勾起柔软的弧度,阮柔曼声道:“妾身如今身如浮萍,无所依靠,得裴公子垂爱,不胜感激。”

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令阮承宇猝不及防,先前的快感荡然无存。

“你……”他难捺地喉结上下滚动,忽而嗤笑,“原先我倒没瞧出来,三妹这样水性扬花。”

若论曲意逢迎,口是心非,阮柔先前对着沈之砚的时候,倒是将这套技艺练得颇为娴熟。

只是比之沈之砚的喜怒不定,阮承宇则是彻头彻尾的下流。

“裴公子说笑了。”阮柔眼波流转,“我今日才与沈之砚和离,裴公子的消息来得倒快。”

一口一个裴公子,叫得阮承宇快要绷不住风度,然而想要套他的话,又谈何容易。

仰颈喝干酒水,阮承宇凑近些,鼻端嗅到她身上的阵阵甘馨,心神为之一荡。

“沈之砚为你争风吃醋,调用守城军备对付翟天修,旁人不知,却瞒不过我的耳目。”

酒气喷在颊畔,阮柔腻味得几欲作呕,佯作嗔怒别过身子,“提那负心汉作甚,兄长不是不知,我与阿修本就青梅竹马,当年误传死讯,才违心嫁到沈家。”

唤回兄长,令阮承宇心下舒坦不少,却又觉得哪里有些别扭,眉梢沈了沈,“原来你仍是钟情姓翟的穷小子。”

“自然,阿柔是专情之人。”

他一上来就提沈之砚,阮柔从中看出点微妙的攀比之心,自不肯叫他如愿,此时双手交叠在腿上,流露一丝羞涩。

“阿修回京后,沈之砚便疑心于我,又仗着位高权重,屡屡同他作对。我在沈家一日也待不下去,他要休妻,我求之不得。”

阮承宇吐出一口闷气,总算明白哪里不对劲了。

论才华能力,他一向自认不输沈之砚,时常一厢情愿地跟人别苗头,夺人之好,才是他想要的。

眼下呢,分明是他这个好妹子,在新欢旧爱间摇摆不定,被沈之砚给甩了。

被人珍视的至宝,强夺起来才有意思,突然发现,原来是弃之如敝履,阮承宇顿觉索然无味。

“三妹眼光不行啊,翟天修从前就无甚能耐,如今瞧着野心倒是不小,为求上位,阉人的臭脚也照捧不误。”

阮承宇掏掏耳朵,一脸不屑,“眼下被皇帝打发去西北,那边战事将起,怕是有去无回。”

他一心要打压阮柔,不在身体上的摧残,而是要击垮她的心灵,由内至外散发的那份凄楚与无助,方才令他动心。

“阿修回不来了?”

阮柔脸显错愕,怔了半晌,却不见过多悲情,悠悠叹口气,执壶又替他满上酒水。

“看来兄长说得没错,我的确不该把希望寄托在阿修身上。”

这般情形,活脱脱是为情所困的妹子,在向兄长寻求建议,且她还很听劝,兄长说这个不行,那便不要了。

她怎么好意思说自己专情?

阮承宇心生厌恶,看也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猛地反应过来,竟被这女人带偏了思路。

青玉杯盏在他手中来回把玩,视线落在女子白皙的后颈,那里摸起来想必更加润泽细腻。

“三妹离了沈之砚,一心想和你表哥双宿双飞,怕是还被人蒙在鼓里,做白日梦呢吧。”

阮承宇唇边噙着一抹玩弄人心的讥笑,满满的恶意,令阮柔的心狠狠一颤。

这番话的含意,却与前世沈之砚的一模一样。

“翟天修自以为拿到烨王把柄,向皇帝揭发他私采铁矿,那阿柔你想不想知道,烨王是如何找到沧州那处铁矿的?”

这正是由他一手策划,毁掉阮家的神来之笔。

“矿图是阮仕祯亲手画的。”

如遭五雷轰顶,砸得阮柔懵了神,被阮承宇一手搭过来搂住,竟都没来得及反应。

他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咱们的好爹爹,藏了那宝贝二十多年,这下,勾结烨王,叛国通敌的罪名,可够他好好喝一壶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他干的!

阮柔奋力挣脱阮承宇,踉跄站起,带得身下鼓凳倾倒,连带着桌上酒具被扫下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满目惊愕错乱,心头百味杂陈,沈之砚真的没说错,她还是太天真,满心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以高枕无忧。

她蓦地明白了沈之砚去沧州的目的,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下,跪倒在地,疼得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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