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一节课
“车上不是放了花露水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蚊子包?”乔寒枝对着宁寒秋的脖子喷了一圈花露水,味道浓郁得让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宁寒秋揉了揉鼻子:“这是在楼下被咬的,再说了,当着江萧的面我也不太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被蚊子咬还不许人家喷花露水啦?”乔寒枝把花露水放回茶几上的小篓子里,又接过宁寒秋手里的书,放在茶几上,“我点了外卖,这么晚了也别做饭了。”
宁寒秋扶了一下眼镜:“这么晚的锅该谁背?”
“都是我的错,好吧?”
乔寒枝认错速度一流,没有半分不情愿,麻利地把自己的衣服卷巴卷巴塞到一边,给宁寒秋腾座。
宁寒秋深刻地怀疑乔寒枝点外卖只是为了不想洗碗。
吃过饭,乔寒枝便去了书房工作。
这到底是谁的家啊?好吧,虽然房产证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可是乔寒枝出的大头,说是乔寒枝的家也没错。
收拾好家里,宁寒秋洗完澡已经是九点半了。
想着明天的第一次给初一上课,一群从小学过来的半大孩子,那闹腾劲儿,宁寒秋只觉得头都疼了。
按理说开学应该还有军训的,不过致远比较特殊,一般军训都放在开学前一个星期,训完休息两天就开学上课。
“寒枝,你可以去洗澡了。”敲了敲书房的门,宁寒秋怕里面的人又像之前有一次工作到半夜一样,连澡也不记得洗就直接上床睡觉。
关键是睡就睡吧,也不是没有乔寒枝的房间,可这人偏偏要睡在他的房间,还要睡在他的床上。久而久之,乔寒枝的房间就变成了衣帽间,这人更加理直气壮蹭他的床。
宁寒秋不止一次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意思,毕竟这同睡一张床也太暧昧了,有的时候早上起来都很尴尬。但是乔寒枝每天都在傻乐,他又觉得乔寒枝只是过于直男了,可能是乔寒枝觉得小时候也是睡同一张床,大了也能睡,反正都是“好兄弟”。
书房的门被打开,乔寒枝捏了捏眉心,神色疲惫:“好。”
只有工作的时候,宁寒秋才能深刻觉得乔寒枝是个货真价实的霸道总裁,而不是在他面前晃悠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寒小秋,初中的熊孩子可不少哦,千万小心。”洗完澡,乔寒枝擦着头发走过来,坐在床上。宁寒秋放下手机,无奈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子,从床头柜里拿出吹风机,跪在床上:“乔总,考不考虑给我结一下工资?”
吹风机的噪声不大,吹出的热风也恰到好处,暖烘烘的让人昏昏欲睡,修长的手指按压着自己的头皮,乔寒枝都能想象得到宁寒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上缠绕着自己的头发。
乔寒枝笑了笑:“早就给你了。”
“什么?”噪声不大,可是乔寒枝声音太小,宁寒秋只看见乔寒枝的嘴一张一合,不由得停了吹风机:“乔总不会是想拖欠我这个卑微打工人的工资吧?”乔寒枝转过头,眉毛一挑:“我就拖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无良资本家啊。”宁寒秋收起吹风机,“你担心我被熊孩子欺负,难道你自己不熊吗?”
乔寒枝正色道:“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不欺负你啊。”
宁寒秋扯了扯嘴角,神色隐隐有些得意:“你承认了,熊孩子。”
乔寒枝:……
大意了。
“是,我就是熊孩子,我就熊怎么了?”乔寒枝擡头挺胸,一脸的理不直气也壮,“我可是致远一霸!”“你咋不叫致远爸爸呢?看校长弄不死你。”宁寒秋无语,不想乔寒枝眼睛一亮:“好主意,你说我去做致远的校董怎么样?”
“不怎么样!快睡吧!你要是去做校董,校长得削你吧?”宁寒秋真是服了乔寒枝的脑回路,他就随口那么一说,乔寒枝是怎么联想到校董这回事的?
“怎么可能!有钱不是爸爸吗?”乔寒枝一脸不忿,“你还别不信,我当年可是差点成了致远的太子爷!”
“是是是,太子爷先生,现在已经十点多了,我明天有早课,可不可以让我睡觉?”宁寒秋拉起被子,摘下眼镜放在床头,缩了进去,见乔寒枝还坐着:“别打扰我睡觉。”
乔寒枝撇了撇嘴:“给我留点地方。”
第二天。
宁寒秋早上六点半的闹钟成功把两个人都叫了起来,宁寒秋倒是清醒得快,懵了一会儿就掀开被子去洗漱了。乔寒枝就不行了,脑子发懵地坐在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年,双眼发直,头发乱成鸡窝,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等到宁寒秋洗漱完出来打算换衣服的时候,乔寒枝才清醒过来,一脸痛苦:“就算是早课也没有必要这么早吧?你又不用上早自习。”宁寒秋拉开衣柜的门,挑了件t恤,搭在自己的手上,闻言头也没回:“早自习七点,我会六点起床,后天和大后天就有我的早自习。”
乔寒枝更痛苦了:“为什么你都脱离了学生的范畴还要这么早起啊?”
“你不想早起不和我睡不就是了?上个学期我教高中比这起的还早你也没说什么啊?”宁寒秋把挑好的衣服丢在床上,解着睡衣的扣子。乔寒枝从床上下来,慢慢悠悠晃进洗手间:“那可不行,那客房冰冰冷冷的,哪有和你一起睡舒服。”顿了顿,“还有,不和你一起起床,怎么送你上班?”
宁寒秋解扣子的手一顿,脸不争气的红了一大片,声音也小了不少:“之前大夏天的你还嫌热呢。”
不过乔寒枝已经进了洗手间,宁寒秋的话就没有听到。
早饭是宁寒秋之前买的速冻饺子,煮了二十来个,乔寒枝吃了一大半,还“吨吨吨”灌了一整杯牛奶。
到学校已经快八点了,不过第一节课还没开始,而宁寒秋的第一节课是三班的第二节,倒不是很急。
办公室里老师到得不多,大部分都是第一节有课的,像宁寒秋这种一没早自习二没第一节课的人,一般不会来这么早。用楚良的话来说:“老师自己都没睡好,让学生不睡觉?笑话吧”。
当然,宁寒秋这人就是内卷第一人,楚良在高中就见识过了,自觉比不过,从来没比过。
果不其然,在第一节课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楚良踩着铃声进了办公室,看到宁寒秋坐在位置上做试卷,啧啧称叹:“你这种就是最让老板喜欢的。”宁寒秋没擡头:“无聊,不写写试卷干什么?反正我写多少,学生就要写多少。”
楚良只觉得恐怖至极:“你高中也是这么带的吗?”
“当然,我写的试卷他们都有一份。”宁寒秋这回擡起了头,笑眯眯的:“不过也还好,高中的事情比较多,我卷子做得少,除了学校要求发的,我每个星期也就做那么十张而已。”
学校一个星期也就每一科发七张试卷吧?你还做十张?题海战术是这么用的吗?
楚良开始庆幸自己和宁寒秋是同一届的,若是让宁寒秋来教自己的英语,那将是无穷无尽的试卷吧。
“也就是教高三才做那么多试卷,教高二的时候是写资料书,这个倒不用我写多少他们写多少,我一般是挑资料书上的题目让他们写。”宁寒秋撑着下巴,“反正效果不错,有些人还巴不得我多出一点题目。”
果然,能适应卷王的只有卷王,属实是卷到一块去了。
楚良向来是学校发什么,他写什么,布置的作业都是学校发的资料上的,除了期末从来不多布置。不过这也是他教的是初中,学习任务没有高中那么重,不然就算他不想加作业,班主任第一个不同意。
“没办法啊,本来英语课就很容易无聊,听着听着就容易听不下去,又需要大量的背诵,多做点题有利于巩固记忆。”宁寒秋叹了口气,“算好的啦,你忘了当时高三的时候,咱们写了成千上百套卷子了吧?”
宁寒秋这么一说,楚良关于高三的记忆如气泡涌上大脑最顶层,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冷颤。
断手的一年,不愿再回首。
宁寒秋看了一下时间,收好做了一半的试卷,拿起书和u盘:“我去上课了。”楚良心情覆杂地挥了挥手,同时为三班和五班的同学拘了一把泪。
摊上一个内卷成精的老师,是他们的福还是孽?
宁寒秋在乔寒枝不厌其烦的灌输下,虽然对自己的颜值有了个清楚的认知,但是他也真是没有想到就办公室到三班这么一分钟的路程,在走廊透气或者是打闹的学生都看着他,尤其是女生,一个个的目光如狼似虎,恨不得当场吃了他。
看得宁寒秋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到了教室,发现教室里女生的目光更加大胆,宁寒秋觉得自己像是被看光了一样。
不过教室里的同学好歹还知道这是自己的老师,跟他们的成绩息息相关的,也不敢太过分,看了几眼,欣赏了一下老师的美色就收回了明目张胆的眼神,和新交的朋友讨论时还会时不时看宁寒秋一眼。
“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是谁?”宁寒秋扫了一圈教室里的人,声音不大却能让所有人听到。
之所以不问选了吗,那是因为宁寒秋知道孟乐圣的习惯,绝对在昨天,人都到齐后就开始了班干部的选拔。
一个扎着马尾辫,戴着黑框眼镜的女生举起手:“老师,是我,我叫秦雯松。”
宁寒秋点了点头,又笑了一下:“你好。”
顿时,周围响起一片抽气声,不少人呆呆地看着宁寒秋,似乎是被宁寒秋的笑容蛊到了。
宁寒秋无奈地收敛了笑容,开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上课的时候别光顾着看脸。”讲台前一个女生呆呆道:“早知道老师你这么帅,我也要竞选课代表啊……”
女生的声音不小,秦雯松听到瞬间柳眉倒竖:“梁彤彤!你就是馋老师的美貌!”
女生梁彤彤回头,对秦雯松吐了吐舌:“老师这么好看,不馋就是我太监。”
宁寒秋:现在的小孩真是早熟啊……
下课的时间一晃而过,随着最后一个同学跑进教室,宁寒秋一收下课时的温和闲适感,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一下变得严肃和不怒自威起来。
“大家好,我是大家的英语老师,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三年就是我和大家一起为中考冲刺。我姓宁,宁寒秋。”说着,宁寒秋抽了一支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很行云流水的行楷。
宁寒秋微微一笑:“我这个人上课比较随和,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举手。不过有一点一定要注意,我的书写类似圆体,如果有看不懂的一定要问我。”怕这群学生不知道圆体,也为了让他们提前熟悉自己的风格,宁寒秋在自己的名字下面写了一句“my name is hanqiu ning”。
“大概长这个样子,不过你们不要学,考试的话还是一笔一划写最好。老师不用考试,为了书写有点艺术感才去练的这个字体。”宁寒秋说着说着想起了自己大学为了装一下练花体英文的时候,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瓶墨水,才能写得这么行云流水。
基本的自我介绍一些课堂纪律讲完之后,宁寒秋推了一下眼镜,笑道:“课代表以后要辛苦一点,不只要搬作业,有机会的话或许帮老师上上课也说不定。”
秦雯松在下面瞪大眼睛张大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宁寒秋忽然咳了两声,把班上同学看向秦雯松的注意力拉回来:“最后一点,老师是一个帅而自知的人,不过你们可千万不要只顾着看老师忘记听课了。”
说这话的时候,宁寒秋心里在谢谢乔寒枝把自己的脸皮给锻炼了出来,说这种话都能面不改色了。
毕竟是初中第一节英语课,宁寒秋也不想死板一点,在他的计划中是打算留十分钟读一下第一单元的单词。距离下课还剩二十分钟,他打算给班上同学放一首英文歌。
“宁老师!”忽然,那个说要竞争课代表的女生梁彤彤举手,宁寒秋看过去:“请讲。”
梁彤彤站起来,一脸崇拜:“孟老师说老师是致远的学神,还是高考状元,真的吗?”宁寒秋一楞,随即脸一红,即使被锻炼出来的厚脸皮,听到别人,还是自己的班主任夸自己是“学神”,也还是有点害羞:“学神谈不上,高考状元更是侥幸,你们努力学习也可以这样。”
一众学生:高考状元是可以努努力就达到的吗?
有了梁彤彤打头,好些人都对宁寒秋提了问题,在这些问题中宁寒秋才发现孟乐圣把自己的老底抖搂了个干净,竞赛的名次,什么大学,去了哪里留学,就连乔寒枝都在孟乐圣的嘴里有了姓名。
宁寒秋忽然知道了自己和乔寒枝的名字是怎么在致远学子中一届一届流传下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