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带你去兜风
“期中考试之后，可能会有一个综艺团队来致远。不过你放心，主要是拍高一高二的，初中那边应该不涉及。”乔寒枝想起今天他看到的企划案，兴致勃勃地和宁寒秋分享。尽管这件事情下午已经听楚良提起过，宁寒秋还是用尽了自己最好的演技：眉毛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乔寒枝。
“你就不怕学生们追星去没心思学习了？”
乔寒枝信誓旦旦：“致远可是江市教育界卷王啊，虽然大部分都是有钱人，但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更需要学历来镀金，标榜自己家没有那么重的铜臭味，国外的学历现在都不吃香了，但是能考上那几个顶尖名校绝对会大摆三天流水席，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顿了顿，乔寒枝颇有铜臭味地发言，“明星这种事物，他们成年后继承公司想看什么类型就看什么类型，现阶段来说对于他们来说都没有分数香。”
“有家底背书的都是个卷王，更别说那些家境一般背水一战的人了，明星什么时候不能看？我觉得那些明星还怕接触太多让自己人设崩了呢。”
宁寒秋靠着窗，似笑非笑：“那你呢？你当时也是为了给自己镀金？”
“我的优秀毋庸置疑，根本不需要镀金。”乔寒枝大言不惭，越说越臭屁，“像我这种英俊潇洒成绩还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绝世好男人，镀金这种话都是在侮辱我！”“哦，那请问这位英俊潇洒成绩还好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绝世好男人，对于高考以一分之差屈居我之下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宁寒秋顺着乔寒枝的话一口气把乔寒枝的自卖自夸说了出来，然后直捣乔寒枝的痛点。
“呃……没什么想法，不是状元当个榜眼也不错，想来探花也不会有我们两个颜值高。”乔寒枝经过这么接近十年的稀释，早就把当初高考出分后那一点不甘心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对他来说，能考上同一所大学就行，还能继续见证对方的成长和黑历史。
顺便能密切关注对方身边有没有出现一些“小妖精”。
乔寒枝想到十八岁的时候，眉眼里都浸出一点怀念和温情，不自觉笑了出来：“那个时候啊，我想能继续和你在同一个学校就最好了，咱俩一起过了那么久，没道理大学就要分开是不？”被乔寒枝猝不及防的一句情话迎面暴击的宁寒秋楞了楞，半晌说不出话，只有红晕代替主人内心的想法悄悄爬上脸颊。
“咱俩难道还能绑定一辈子？”宁寒秋小声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黑暗的停车场中，只有车内亮着昏黄的光，乔寒枝双手搭在方向盘上，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宁寒秋，眼底是宁寒秋从未见过的炽热与渴望。
那一瞬间，宁寒秋甚至以为乔寒枝要向他告白，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加速，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瞬逆流涌上大脑，不堪负重，“轰”的一声炸开了无数烟花，只剩下了一片空白，他唯一的念头就是一遍遍在心底模拟过的场景，告诉他怎么答应。
下一瞬，乔寒枝忽然眨了眨眼，又恢覆成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狞笑两声，像个深山老妖：“嘿嘿，这位俊俏的小郎君，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滴！”沈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宁寒秋一下子被拉回到现实世界，巨大的落差感让他颇为无语地看着凑到他面前当表情包的乔寒枝，心里的火直接被一盆水毫不留情地灭了。
无数要被打码的优美词句涌上嘴边，宁寒秋深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回去。
宁寒秋捏了捏乔寒枝的脸：“估计也就我能受得了你这内外反差巨大的幼稚性格。”乔寒枝嘿嘿笑了两声，被捏着脸说话也有点含糊不清：“噗四，窝妈也行。”“我不信。”宁寒秋收回手，目视前方，“我觉得伯母纯粹是在看傻子。”
乔寒枝不服气：“哪有傻子是我这样的，哪个傻子比我有钱？”“那倒是没有。”宁寒秋把车门打开，“走啦，回家吃饭，你不饿我还饿呢。”
“干饭干饭！”乔寒枝兴致冲冲下了车，把车锁了，跟上宁寒秋的步伐。
综艺的事情宁寒秋并没有放在心上，反正都是在高中那边，横竖打扰不到他们初中的老师。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地流逝，江市的气温虽然和抽风了一样时而高时而低，每一天都像是在开盲盒，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属于秋天的美丽，只有逐渐变短的白昼和随风卷起的落叶证明秋天的存在。
属于气温的天平逐渐向低温倾斜。
越是临近霜降这一天，宁寒秋越是无法静下心来，恰好学校期中考试提前到月底，宁寒秋烦躁地给自己加试卷，给班上的人加小测，三班五班的人都快哭了。要是还无法集中精神他就逼自己去啃晦涩难懂的英语学术期刊，什么《自然》什么《科学》这种，宁寒秋直接定了年刊。虽然每个单词都认识，合在一起就组成了他看不懂的意思，这种知识穿过大脑却不留一丝痕迹的感觉，宁寒秋不喜欢，但是催眠很有一套，用来清心寡欲也是不错的。
吓得乔寒枝还以为宁寒秋从此看破红尘，从此投身祖国的伟大科研事业中去了。
不过不仅仅是宁寒秋焦躁不安，乔寒枝也挺难捱的，具体表现为最近公司的人突然觉得老板的脾气差了很多，虽然不至于回回开会都骂人，但是那个低气压比骂人还可怕，活像一个黑脸阎王。据说有一次宣传部门的主管去汇报工作，出来的时候一个铮铮汉子在抹眼泪，边抽抽嗒嗒边回了办公室。
一时间公司里人人自危，秘书们拉的嗑cp小群里各种猜测层出不穷。一会儿说吵架了，一会儿说那谁出轨了，一会儿说自家老板被甩了，一会儿又说原本相爱的两人因为家庭的阻碍不得不分开，就像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
否定了大部分猜测的姐妹们面对“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贴合又有点不贴合的比喻，沈默了，泪目了。
嗑cp的姐妹们抱头痛哭：宁先生你什么时候把老板带回家啊？公司要被乌云压垮了。
只有江萧一个人面不改色地帮乔寒枝处理工作，仿佛感受不到老板的低气压，偶尔听到那些希望他去劝劝老板的话，他就会露出一个神秘莫测但透露着疲惫的微笑：“会过去的，这个月底之前，老板会恢覆正常的。”
得到江特助准确消息的员工松了口气，马不停蹄把这个值得普天同庆的好消息“昭告天下”。
那一天，江萧在公司受到了无比热烈的欢迎。
乔寒枝在苦恼生日那天要制造怎样的惊喜之外，还在烦恼生日之前的那个条件，既不能超过生日的惊喜，又要让宁寒秋在几天内满意两次。相比之下，出版社那边催着他画的特典和番外都显得格外轻松，不劳烦他逝去的脑细胞。
为了不让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他甚至晚上都没回宁寒秋的家，都是住在自己在公司附近买的房，每天下班回去既没有乖巧可爱的毛线rua，又看不到宁寒秋，整一个人都是凄凄惨惨戚戚，被窝都是凉的。
这日子快到头吧！
乔寒枝在圆桌上恨恨地想到，随后马上切换脑子：“朱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霜降前一天，乔寒枝一反常态，躲了半个月宁寒秋的他这次嚣张地站在校门口等着宁寒秋下班，但是还没到十分钟就受不了还带着馀温的太阳，躲回车里去了。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宁寒秋才从校门口出来，手里拿着两本书，金丝眼镜后的笑容温和，站在人群的洪流中，身边全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笑嘻嘻地和他挥手。宁寒秋说了句什么，这群孩子们马上四散开来，纷纷看了乔寒枝的车这个方向一眼，随即一个个挤眉弄眼地融入放学的人群，去找自己家的车了。
“不是说这半个月我们两个保持距离？”宁寒秋虽然是个近视，但是就凭乔寒枝把车大剌剌停在校门口最显眼的地方，还把车窗摇下来看他的显眼劲，想装个瞎子都难。
人声鼎沸的校园外，乔寒枝手肘撑在车窗沿，仰起头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宁寒秋，流氓似的吹了声口哨：“帅哥，带你兜风去啊！”宁寒秋一手搭在车顶，微微俯下身子，笑得眉眼弯弯：“好啊。”
宁寒秋畅想的兜风，应该是把车的所有窗户都打开，然后开向人烟稀少的地方，他们俩享受着堪比夏天的秋天的晚风，享受着夜晚的静寂，然后去江边看夜景。
虽然现实也差不太多，就是把小汽车换成了自行车。
宁寒秋眼睁睁看着乔寒枝把车开到江市一个并不繁华的地方，在那里等候很久的工作人员把乔寒枝早先寄放在那里的自行车推出来，恭恭敬敬道：“老板，从这里过去骑自行车的话大概是一个小时，那边行头很齐全，老板不用担心。”乔寒枝非常满意，推着一辆粉色的自行车来到宁寒秋面前。
“帅哥，走啊。”乔寒枝拍了拍后座。
宁寒秋想到怪不得，怪不得乔寒枝刚才带自己去吃了顿贵的，合着都在后头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宁寒秋把手上提着的两杯奶茶递给乔寒枝，小心翼翼蜷着腿，坐在了自行车的后座。
“三二一，出发！”乔寒枝一踩脚蹬，两人在工作人员颇为暧昧的视线下去往乔寒枝口中的“神秘之地”。
乔寒枝自行车的车技有多猛宁寒秋是见识过的，恨不得飞上天，也顾不得什么害羞，保命要紧，一上车就牢牢抱住乔寒枝的腰。乔寒枝每骑一段，他就颤颤巍巍地提醒一句：“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耳畔呼啸而过的风让宁寒秋焦躁了半个月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忍不住悄悄擡头，这个视角他只能看见乔寒枝一点点的侧颜，凌厉的下颚线，以及冒出来的青黑色胡茬。宁寒秋的下巴抵着乔寒枝的背，忽然道：“你半个月居然瘦了这么多，有点硌手。”
乔寒枝大惊失色：“什么？我的腹肌明明还在啊！”
宁寒秋笑出声来：“乔总，带人兜风都舍不得开车？你这样是追不到女孩子的。”乔寒枝撇了撇嘴：“我又没带其他人兜过风，再说了，骑自行车是为了缅怀我逝去的高中。”“你明天才满二十七岁，这就开始怀念过去了？”
“我大学就开始怀念高中了。”乔寒枝正色道，“大学咱俩都不是一个专业，你的课表都和我排得差不多，我们就只有选修课能碰上，想去接你下课都不行。嗨呀，有的时候你还为了室友抛弃我，我真的好伤心啊~”荡漾的尾音随风打了两个转儿消散在空中，宁寒秋却笑得浑身发抖，连带着自行车也歪歪扭扭的，乔寒枝无奈把车靠边停下，转头问道：“有这么好笑？”
也不知道是哪里戳中了宁寒秋的笑点，笑得停不下来，毫无形象可言。
乔寒枝无奈地叹了口气，等宁寒秋笑完了，才道：“哪戳着你了？”宁寒秋抹了抹笑出来的泪，“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地想笑。”乔寒枝把宁寒秋的手拉到自己的腰上，重新踩上脚蹬：“我看你啊，是看学术期刊看傻了。”
宁寒秋仰起头，笑眯眯道：“给你一个撤回的机会。”
“呃……你的笑点非常独特，你的肺活量很强。”乔寒枝改口改得十分顺畅，自己却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笑出了声：“寒小秋，你还记得当时咱俩吵架后我载着你回家，咱俩在江边喊的什么吗？”
宁寒秋想了想，顿时觉得少年时期的中二放到现在来讲太羞耻了，马上撇清关系：“你喊的，不是我喊的。”“也就是我不记仇，哪有人刚刚吵完架还要载着吵架赢了自己的人回家啊。”乔寒枝装模作样的感叹，“最讨厌和你吵架了，每次必输。”
“放心吧，不仅仅是你，没人赢过我。”宁寒秋安慰了一句。
乔寒枝：……
“你还不如不安慰我呢。”乔寒枝没好气道，“除了我，也没人受得了你这张刀子精化成的嘴。”
宁寒秋倒是颇为自得：“过奖过奖。”
“我没有在夸你！”乔寒枝吱哇乱叫，为了表明自己的不满，还来了一个“s”型的走位，吓得宁寒秋抱紧了乔寒枝，大声道：“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我就算今天死在这也要拉你一个垫背的！认命吧寒小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乔寒枝戏瘾大发，气沈丹田，声音洪亮如钟。
宁寒秋：……得亏这路上没什么人，不然乔总丢人都丢到姥姥家了。
“我懂你的意思，但你这话吧听起来着实是不怎么好听。”宁寒秋难得委婉了一下，委婉得他都觉得这是奇迹。乔寒枝松开一只手，豪情云天地一扬手：“没事儿，你懂就行。”“你别放手！”宁寒秋真是怕了，抱紧乔寒枝已经不能带给他任何安全感，还要死死地揪着乔寒枝的衣服。
乔寒枝忽然大喊一声：“我们的目标是，省状元！”
宁寒秋：？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反应过来的宁寒秋脸红了一片，不是害羞，是死去的回忆开始攻击他的社死：“你还真当现在还是高中？”说着，宁寒秋扯了扯乔寒枝的衣摆，“我是不是还得应和你一句？”乔寒枝摇了摇头：“按照剧本，咱们俩要被别人嘲笑了。”
“你说了算……”宁寒秋累觉不爱，乔寒枝就是个思维不能以常人论的大型熊孩子，括弧，只对他一个人熊，括弧完毕。
本来工作人员说的是一个小时左右，但是乔寒枝车技“超凡”，哪怕是宁寒秋在路边笑了几分钟都只用了四十多分钟。
下车的时候，宁寒秋腿都是软的，心有馀悸地拍了拍胸口：“你下次骑自行车能不能让人省点心？”乔寒枝把奶茶递给宁寒秋，笑嘻嘻道：“风一样的感觉，你不喜欢？”“你再风一样的感觉，我就要疯了。”宁寒秋拍了拍被吹得有点麻木的脸：“这里什么都没有，你带我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