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校运会
乔寒枝连载了将近十年的漫画在精心筹备了一个多月后，终于正式更名为《郎骑竹马来》要开始预售了。
把预售消息转发的那一瞬间，乔寒枝忽然红了眼眶，拉着宁寒秋的手，久久不能言语，良久才道：“原来都这么久了。”宁寒秋也很感慨，仿佛看着乔寒枝开连载还是昨天，没想到一晃神都要出版实体书了。
本来乔寒枝是不打算开线下的签售的，毕竟他这人掉马说容易也容易，说不容易也不容易，可也没必要冒这个风险。不过出版商大着胆子劝了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不知道用了些什么话术，总之乔寒枝脑子一热就答应了。
事后乔寒枝覆盘的时候，倒也没觉得失策了，能被说动证明他其实也有这种想法，只不过没有勇气迈出那一步而已。
但是他马上把出版商的话纳入自己的洗脑……不是，动员语音包中。
不过签售会要在十二月的时候，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乔寒枝把这件事全部交给了江萧去跟进，他自己每天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忙，可没功夫去亲自过目签售会的每一个细节。
话说回来，江萧第一次知道自己老板还有一个十几万粉丝的画师账号时，整个人都石化了。他是知道自己老板有学过几年画画，但他一直以为要么是油画要么是国画，怎么也没想到是漫画，感觉一下就接地气了。不过后来江萧也想通了，自己老板那个性子，正儿八经画那些画才不符合他的性子。
就是老板不愧是老板，当画师也能做得很好。
十一月对于致远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筹办校运会兼校庆，今年学校里又多了个节目组，校长更是热血勃发想要办得别出心裁。
校运会的消息也冲淡了期中考试带来的惨淡和家长会之后的愁云密布。
虽然校运会是学生参与的，但是老师们也会有几个项目，宁寒秋现在工作还是挂在初中部，报名的时候楚良试图把他拉进他们的四人三足运动小组里，但是高中部的老师也想和宁寒秋组队，就算不能获胜也能获得更多的欢呼声。
宁寒秋考虑再三，顶着楚良哀怨的眼神，选择了高中组。
因为今年是致远六十年校庆，所以学校特意办得久了点，和校运会连着一共举办五天。听说一连五天不用上课，学生们的欢呼声能把教学楼顶给掀了，宁寒秋坐在办公室能听到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他端着茶杯幽幽一笑：真以为这五天假这么好放的？这之后要面对什么可不好说。
孩子们还是太年轻，不了解致远的尿性。
校运会就在孩子们的翘首以盼下一点一点靠近，除高三外的所有年级，几乎每天都会抽出一节晚自习或者是直接在体育课上练习走方阵，高中部报名了项目的人在征得班主任的同意后，有的时候甚至可以直接用两节晚自习的时间去练习。
不过这也是有代价的，几乎所有的班主任都对自己的学生耳提面命：要是期末考试成绩下降了，寒假作业翻倍。
宁寒秋在校运会开始的前一天，非常淡定地让他教的2两个班的课代表搬了三摞起码八页的试卷回教室。看着课代表们如苦瓜一样的脸色，宁寒秋悠闲地往茶杯里吹了口气，心道：这才哪跟哪啊，想当年他们那一届，为了能在校运会上玩一个彻底，校运会前都是通宵写作业，疯狂程度和收假前一天补作业有得一拼，那作业量，没有二十多张试卷说不过去吧。
乔寒枝听闻后啧啧感叹，真是不做人。
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就是一个校运会开幕式上要激情发言的领导和毕业了多年的优秀学长罢了。
就算他要帮宁寒秋写试卷，也不过写几张罢了，怎么可能写二十来张。
只是让乔寒枝有一点不爽的是，明明有的时候宁寒秋没有晚自习能早点走，却被其他一起参加比赛的老师拉去训练，他只能站在操场边看，又不好做什么，毕竟有些也是他的老师。
看着他们和宁寒秋勾肩搭背，乔寒枝的嫉妒简直要冲出宇宙。
明明现在确定关系了，但是对宁寒秋的勾勾搭搭倒是少了不少，要不是每天还睡在一张床上，乔寒枝就要以为自己刚恋爱就失恋。
好不容易捱到了校运会这一天，学校张灯结彩，装扮得格外喜庆，门口的横幅都拉了好几条。乔寒枝也人模狗样地打扮了一下，站在主席台上，看着台下朝气蓬勃的学生走方阵，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混进来了，皮套人都是最正常的，广告条幅是最常见的，女装大佬是最基础的。
五个嘉宾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阵仗，不由得暗自咋舌。
直播间里也算是大开眼界，纷纷感慨如今的学生真是敢想敢做。
校长发言之后是乔寒枝，他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清嗓，眼神却不动声色地在整个操场上乱扫，试图确定宁寒秋的方位。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大家的优秀学长之一，乔寒枝。”
乔寒枝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刚看了一两行就皱起眉头，不管校长痛心的眼神，潇洒地把发言稿揉吧揉吧塞回口袋里，开始自己的脱稿演讲。
他也没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也没一直灌鸡汤，反而结合了现实剖析了一下如今社会的就业压力以及人间百态。虽然中心思想还是为了鼓励学生好好学习，但是乔寒枝采取了润物细无声的方法，让学生们更容易被洗脑……不是，被激励。
忽然，他的目光定格在某个方位，声音不自觉上扬：“知识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可是比知识更为可贵的，是你思考的能力。希望大家一直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凡事三思而后行。”顿了顿，乔寒枝笑了：“祝大家校运会都取得佳绩，也祝我的母校六十岁生日快乐。”
操场上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一部分是给他的长相，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乔寒枝说完校运会就开始了，操场上的这些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至于内容？应该还是有那么些人听了吧。
校运会一开始乔寒枝就忙不叠从主席台上奔下来，游刃有馀地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跑到教学楼前抓住宁寒秋的手腕，喘了口粗气，笑了起来：“抓到你了。”
宁寒秋塞给乔寒枝一瓶可乐，自己开了一罐，“嗤”的一声带走了秋末的燥热，两个人坐在小卖部旁边的长椅上，看着操场上挥洒青春的学生，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感叹：“青春啊……”
“老师比赛什么时候开始？”乔寒枝一手搭在椅背上，一手拎着一罐可乐，若不是他还穿着正式的西装，早就被人认成学生了。宁寒秋往后靠，头搭在乔寒枝的肩膀上，微微闭上眼睛：“明天下午……”
喧闹声由远及近，可路过小卖部的学生们在看到宁寒秋的时候都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有大着胆子的上来问乔寒枝：“学长，宁老师这是睡着了吗？”乔寒枝对这一声“学长”极为受用，他偏头看着倒在他肩头呼吸均匀的宁寒秋，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不算，但他最近也挺累的，你们去干自己的事情吧，没有必要在意我们两个。”
那个上来问的学生懵懂地点了点头，拉着自己的小姐妹轻手轻脚地去了小卖部买吃的，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宁寒秋并没有睡着，他只是眼皮有点沈重，对外界发生了什么倒也不是一无所知。
听着那群小女生叽叽喳喳地离去，宁寒秋睁开眼，坐正了身体：“真说不清了。”“说清？你想说清什么？”乔寒枝把宁寒秋拉回原位，“是个腐的看什么都是基的。”
宁寒秋动了动肩：“万一被我爸我妈看见了。”
乔寒枝一僵，默默松开了手，做贼似的左看右看，确认方圆一百米内没有可疑人物才放下心来。可刚一放松他又觉出了点不对：“咱俩都过了明路了，怎么还和地下恋一样？”宁寒秋摘下眼镜，揉了揉太阳穴：“血脉压制吧。”
“有道理。”乔寒枝深以为意。
不过既然都到了学校，这父母还是得去见的。
宁寒秋带着乔寒枝分别去了顾云梅和宁竹诚带的班级去打了声招呼，作为班主任，两人不能随时离开班级所在的地方，所以在乔寒枝打完招呼后纷纷表示了“无事跪安”。
乔寒枝听话地拉着宁寒秋跑了。
“一想到未来四天我都不用早起，这是何等令人开心的事情。”宁寒秋坐在乔寒枝的车上，忽然感叹了一句。乔寒枝浑身一僵，连钥匙都忘了插：“你说这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心情吗？”宁寒秋满脸无辜：“没有啊。”
乔寒枝悲愤了，但他也不敢说什么，他敢不去上那个班吗？
“大后天校庆正式开始，你还来不来？我听说不少毕了业好多年都会来，好像咱们一班的人会回来大半吧。”宁寒秋知道乔寒枝挺忙的，最近又开始脚不沾地了，但还是抽空参加了致远校运会的开幕式。“来啊，怎么不来，你和老楚说一声，要是来的人多的话，咱们干脆聚一聚算了，就定在gem。”乔寒枝想也没想就道。
说到同学，乔寒枝就叹了口气：“那俩货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宁寒秋嘴角有点抽筋，虽然这么说不太厚道，但是那俩回来和乔寒枝凑在一起恐怕能把致远掀翻了，尤其是中间有一个现在是娱乐圈的顶流。
“或许吧。”宁寒秋只能给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转眼就到了隔天下午，宁寒秋早早去体育馆里做了准备，不时有老师进来，看见宁寒秋在做热身，纷纷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说得好像这个学校没有年轻老师一样，只是宁寒秋到得比较早而已。
虽然宁寒秋是个运动苦手，体测1000米卡及格线的人，但是不妨碍他看起来是个运动健将。
运动健将上场一分钟就要歇菜了。
耳边是学生们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和尖叫声，在一众嘈杂的加油声中，宁寒秋却听见了两波声音，分别来自不同的地方。
宁寒秋擡头一看，汗水凝成的雾气模糊了镜片，他看不清前面的跑道，但是他看见了初中部老师结束比赛后跑过来给他加油的三班和五班同学。领头的那个……应该是秦雯松吧，从书包里掏出一卷横幅，和梁彤彤拉开，小脸激动得通红，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而高中这边看风头被两个初中女生抢过去了，程雁不肯示弱，挤到最前面去，深吸一口气，气沈丹田，用尽自己最大声音：“宁老师加油！”
声音大到把操场上所有人的加油声都盖过去了，一时间操场上竟然诡异地寂静了一瞬，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看向这个身体小小却拥有巨大能量的女生。就连直播间里也清楚地听见了这一声加油，在13班直播间里待得多的人迅速反应过来这是他们英语课代表的声音。
程雁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开始脚趾扣地，默默躲到了好朋友身后去。
宁寒秋只觉得好难受，肺要炸开了，眼前都是模糊的，脚步也开始虚浮，耳边呼啸而过的风越来越弱，最后不得不停下来喘着气慢慢走。
为什么初中老师就是趣味比赛，高中就是正儿八经的1000米呢？
宁寒秋忿忿地想，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改改，他想回初中不就是这个原因？
不想再跑下去，只想下场喝口水休息一下。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盘旋，宁寒秋咬了咬牙，重新迈动步子，再度拥抱风。
加油声越来越大，宁寒秋一鼓作气冲过终点，在数不尽的尖叫与欢呼声中弯下腰，撑着膝盖大喘气。
面前突然递了瓶水，宁寒秋缓了缓，接过水，没好气道：“怎么没听见你的加油声？”乔寒枝今天穿了身休闲的衣服，宽宽大大的，他把手插在兜里，感觉自己很酷：“酷哥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宁寒秋无语，一口气喝了半瓶：“你计时了吗？”
“当然没有，不过我目测来看，你绝对比大学时候跑得慢了。”乔寒枝一脸严肃。宁寒秋忍不住道：“废话，你也不看我现在多大了。”
“所以你要多多锻炼啊。”乔寒枝认真道。
“放心吧，肯定比你后死。”宁寒秋知道乔寒枝是什么想法，摆了摆手，站在终点后看着自己的父亲还在场上悠闲地漫步。
宁寒秋觉得宁竹诚又给自己上了一课，以后校运会还是摆烂好了，不要在一声声欢呼和加油中迷失自己。
虽然最后宁寒秋只拿了第四名，前三名是高中的三个体育老师，但是乔寒枝依旧以宁寒秋拿了第一名的规格打算庆祝，刚打算去订酒店就被拦住了。宁寒秋无奈道：“有的时候真的分不清你是开玩笑还是真的想这么做。”
乔寒枝收起手机：“反正你不要我做我就不这么做，走了，回去吃饭了。宁叔顾姨，我们走了！”
顾云梅笑着看两个人走远，也和宁竹诚一起回家准备晚饭了。
夕阳西下，各自圆满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