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想某件事出现时,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和正义不同,墨菲定律绝不会迟到。
刘毅强按下心头怒气,紧了紧手中玄金锏,心跳骤然减缓,银虎气浪轰然爆发,暴烈的狂风径自将十数名兵丁卷走至丈外,而为首那将更是被惊了马,踢伤几名兵丁后,这才堪堪勒住。
“你……你使得什么妖法!”
“妖法?哼!”
刘毅冷冷一笑,扫了眼一众兵丁,见其布满街道墙头,且刀出鞘,弓上弦,只缓缓将双锏举过头顶,而后轻轻一撞,
“虎!啸!天!”
六丈大的白虎仰天长啸,在月下肆意宣泄着怒火,青砖铺就的街道径自龟裂开三指宽、三寸深的齐整切口,直冲整条街道。
“这……这……”
一众兵丁哪里见过此等情形,手腕一松,双腿一软,齐齐跪倒在地,战栗不止,那将更是连人带马一并摔倒在地。
这便是刘毅武艺精进后的成果,他发现,在心跳减缓后,经脉律动可以被控制,一旦达到每秒百次后,体内会自行生出一股震劲,这震劲可与气浪共鸣,令其威力倍增,而且可以通过律动更加精细的操纵气浪。
这样一来,一些比较吃操作的招式就有机会实现,例如光速幻象和邪灵丝,不过还是虎啸天增益最大,不仅可以在短时间内多用三次,更可收发自如,就像现在,招式已经用出,却不伤人,只破地面。
“张向宗!你好大的胆子!”
暴喝犹若滚雷,惊的众人耳朵发痛,加之月下白虎巨兽凛凛神威,众兵丁是神魂惊惧,几乎要趴在地上,数名胆小者竟是屎尿齐流,口流臭涎,那将虽是滚过刀枪,可多年富贵早已让他废了心气,此刻听到喝问,身子狠狠一抖,连连磕头,高呼不敢。
刘毅刀眉微紧,暗骂一声,冷冷道:
“跟我进来!”
听到这话,张向宗又是身子一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的进了丽春院,待瞧见满地的碎肉残骸,心中惊惧又是重了三分,当下直接跪地,不敢多言。
刘毅正坐在一方桌后,手指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桌面,
笃!笃!笃!
每响一下,张向宗的身躯就会颤抖一次,他觉得自已心跳愈发急促,脖子骤红,随后又慢慢变青,瞳孔也渐渐涣散,见状,刘毅哪里不知道他这是极度缺氧将要窒息,当下暴喝一声,
“起来!”
这一声犹若天籁,彻底让张向宗惊醒,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可面色仍是有些呆滞,刘毅气急,上前轻踹一下,将其苦水踢出,
“没卵子的东西!亏你也是武将出身,真是跌份儿!”
这一声骂彻底让张向宗回神,连忙爬起,砰砰砰磕了几下,挤笑讨饶道:
“大人,是下官惊扰了大人!实在该死!这样,我在悦雅坊给大人开上一间,给您老压压惊!对了,我家里还有些压惊的好东西,这就让人给大人送到府上!”
刘毅嗤然,幽幽道:
“京城也能送吗?”
“能送能送!我和文大人也相熟,借着官船七八日就能到,不知大人府邸在何处,下官一准儿给您送到!”
“哦?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来围我,这是谁给你的胆子!”
张向宗连忙跪地求饶,辩解道:
“大人冤枉!都是那球囊的扬州府尹吴柳琪,是他说丽春院进了明教贼人,怕衙差不敌,这才特意请我带兵前来。”
“吴柳琪……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刘毅猛然想起鹿鼎记里有一个铁丐吴六奇,他既是水师提督,又是天地会的香主,是个双面角色,
“丽春院,妓女生的、猴一样的龟奴,扬州府尹吴柳琪,明教……怎么成分越来越复杂了,不会再给我来一个陈近南吧?”
吐槽归吐槽,刘毅可以确定,扬州知府吴柳琪就是明教中人,暗道藏的真深,连郑清这种老狐狸都没看出来。
“吴柳琪既然敢支使张向宗带人来围剿我,此刻要么逃走,要么就是不惧我,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前者好说,左右不过是追就成,后者可就麻烦了。”
扬州府尹是正四品,敢和反贼有纠缠,敢明着对当朝武伯下手,而且这个武伯还是锦衣卫指挥使,天子亲军,正三品,那对方的依仗绝对超乎想象,
“会是什么呢……人?还是什么重要东西?先不想那么多,既然他敢出招,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
主意打定,刘毅伸手将张向宗扶起,和气道:
“原是如此,倒是我错怪了张总兵,张大人勿怪!”
张向宗也是个人精,见刘毅有意示好,什么天神下凡,神将转世的说了一大堆,待听到刘毅是当朝武伯,又是雍国公的弟子,急忙又是跪地磕头,
“向宗该死!竟有眼不识泰山!险些伤了恩人高徒!伯爷您有所不知,昔年我押送粮草被鞑靼人伏击,误了时辰,上皇要斩我,若非国公爷出言保下了我,哪里有今日!伯爷您放心,我这就领兵去把那吴柳琪抓来,给伯爷您出气!”
“不急。”
刘毅将张向宗拉住,暗道怪不得我这师父天下扬名,这交情,真真是海了去了!
“张总兵,抓人是肯定要抓的,吴柳琪涉嫌勾结明教,绝不能放跑此人!”
“什么?他和明教勾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向宗连连摇头,解释道:
“这吴柳琪有一独子,早些年被明教祸害至死,和明教有深仇大恨,绝不可能和他们勾结!我也是知道此事,这才出手相帮!”
“此话当真?”
“真的不能再真!”
见张向宗信誓旦旦,刘毅心里泛起了嘀咕,
“若真有此事,那就是吴思在说谎?不对,他自知是个弃子,只有在我这儿才有活命的机会,要么害子一事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要么此事为真,这个吴柳琪为了追明教的人已经发疯,明明知道我的身份还来害我,这是唱的引蛇出洞?”
刘毅心思急转,虎目忽然一亮,起身提锏,拉着张向宗就要走,门外却是进来一人,其人身着官服,约摸四十左右,身形雄壮,容貌冷峻,蓄着短髯,刚一进门,就直接道:
“伏击失败,本官的人都死了。”
刘毅也不废话,将此人请进屋内,又让张向宗带兵丁将整条巷子戒严,
“吴大人,说一说吧!”
吴柳琪,这个不惑之年的官员神色镇定,眸光冷冽,丝毫不为满地碎尸影响,
“自吾儿被贼人害死之后,我日日夜夜不在想着生啖其肉,可这些人太过狡猾,我将整个扬州地皮翻了个遍也找不到一丝线索,与其这样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不如引蛇出洞。
所以我效仿苏州,故意与当地豪商富户交好,肆意收受贿赂,整夜宿眠柳巷,任由丐帮在城里作威作福,而后暗里扶持自已人进入丐帮,可这样简陋的计策他们轻易的就察觉出来,也扶持了一人与我相斗,最终,吴思这个那方都不是的上位。
虽然与我想的有些出入,但不相干的人用起来反而有奇效,我利用吴思的野心,让他先杀了我的人,又杀了对方的人,如此一来,他们坐不住了,明里暗里的要对吴思下手。
我原本想着暗中和吴思达成合作,用他引出那些家伙,没想到宣武伯你来了苏州,且一来就捣毁了苏州的丐帮,我知道,你下一步必然会来扬州,而且一定会先见吴思。”
刘毅盯着吴柳琪那古井无波的眸子,冷冷道:
“何以见得?”
“因为伯爷要剪除羽翼,丐帮这样一个痢疾之藓,定然首当其冲,以您的武勇,大可再来一次扬州血屠,不过他们不会再让这等事发生,定会出手阻拦。”
“所以,你将计就计,让张总兵来围剿我,”
刘毅咧了咧嘴,玄金锏直指吴柳琪眉心,
“你用我来引蛇出洞,不怕我杀了你?”
吴柳琪眼皮轻动,只淡淡道:
“伯爷不会杀我,反而会感激我,在您来扬州的路上,他们已经在暗地里转移一些东西,我让我的人挑起丐帮内乱,趁机拿到了一些账本和名册,此举彻底激怒了他们,也让吴思活到了与您相见的时候。
不过我想他们大概率是不愿意和您正面对上的,所以才让张总兵过来保护您,”
“而你就成了最软的柿子,是他们泄愤的对象,这样的引蛇出洞可不是什么好计策。”
刘毅心下暗叹,这吴柳琪实在大胆不说,还有魄力有手腕,
“能报仇就是好计策,可惜啊,未能建功!”
吴柳琪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愤怒,是不甘,
“为了这一日,我准备了很久,知道他们的手段诡异,特意耗费不小代价招来和他们一样的人,杨神姑,野道人,这两个都是有真本事的,加上十数名军中好手辅以火铳,仍是抵不过那人的毒!连门都没出,所有人就全部暴毙,死状凄惨,嘴里吐出一只只黑色癞蛤蟆,只留下我!”
说到这儿,吴柳琪狠狠一拳砸在方桌上,力道之大,竟是将桌面砸出一个窟窿,
“伯爷!”
吴柳琪猛的跪下,双目直勾勾盯着刘毅,
“我知道您的本事,定能找出来他,我求您,帮我杀了他!”
刘毅急忙将吴柳琪扶起,郑重道:
“不用吴大人说,我也饶不了他,现下的问题是,敌在暗,我在明,经此一遭,对方怕不会那么轻易出来,您说您拿到一些账册,不知……”
吴柳琪从怀里取出几本册子,放在了桌上,
“这几本册子是以密语记载,上面记载着的富户我已经整理出来,那些先动,那些后动都已做好了标记。”
“好!”
刘毅将册子收好,吴柳琪又是问道:
“伯爷下一步打算如何?”
“吴大人以为我该如何?”
吴柳琪神色一沉,凝声道:
“历经苏州扬州,这条蛇已经受惊,金陵那里本就盘根错节,想轻易的一举歼灭,怕是很难,甚至就算是歼灭,他也不见得会再出来。”
刘毅哂然,虎目晦暗不明,
“他们也明白此事,所以一定会躲在金陵等我过去剪除他们的力量?不见得吧!”
“伯爷的意思是?”
吴柳琪一惊,忽听到门外竟是传来阵阵惨叫,张向宗刚要起身去查看,刘毅却将其拦下,
“就在此处,不然我怕是难以周全二位。”
言罢,径自提着玄金锏杀出,
“虎!啸!天!”
白虎巨兽再次杀出,掀起的风刃将空中乱舞的一只只萤火虫一样的虫子撕成碎片,
“所有人听令,撤进屋内!”
刘毅大喝一声,冷冷瞧着远处屋顶上的黑袍人影,
“身形挺拔,不像是上次那个玄武堂堂主,玉叟翁……”
“阁下,在城里动手,你们的胆子都这么大吗?”
那人不言,只是发出一阵婴孩般似哭非笑的声响,在月光下煞是诡异,
“装神弄鬼!”
嘴上不屑,刘毅暗自却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毒这种东西防不胜防,蛊虫更加可怕,数百名兵丁,竟被一群虫子杀的溃不成军,若非他对虎啸天的掌控更强,真不见得能在瞬间杀死这些蛊虫,
“宣武伯,赤龙降世,白虎下凡,好大的名头!”
沙哑若破锣般的嗓音听得刘毅直皱眉头,单听声音,他分辨不出此人的年龄,更听不出男女,那黑袍就像是一个禁制一样,将其牢牢护住,
“总不能什么法宝吧?”
想到这个,刘毅暗里捏了把冷汗,红楼里可是有风月宝鉴这样的法宝,那个只是照心的,若来个杀伐无双的,他怕是要吃大亏,
“哦?你在害怕?看来玄武那个老家伙也太言过其实,宣武伯,你不是想杀我吗,那就先和我的宝贝们玩玩吧!”
话音刚落,那人身后竟是飞来一大朵乌云,刘毅看的分明,这哪里是乌云,这是一只只暗红色的飞蚁,每个才指甲盖大小,密密麻麻,怕是有千万只。
这乌云刚刚飞出,却是喷出一道粗大的水柱,刘毅瞳孔一紧,这水柱颇为黏稠,隐隐泛着血色,还有着呛鼻的恶臭,一看便是剧毒之物。
“毒?那我就用火焚尽一切!赤龙焰!”
昂扬的龙吟中,火海翻腾,与这水柱狠狠撞在一起,不过瞬息,这水柱就被蒸干,又将那飞蚁乌云烧了个干干净净,不过,赤龙也没了后力,就此消散。
“哦?原来是个花架子,宣武伯,今夜饶你一命,咱们来日方长!”
言罢,这黑袍人转身就走,刘毅哪里能放过他,暴喝一声,奋力一跃高高跃起数丈,
“试试这个!鲲鹏万里!”
尖锐的长唳声中,四爪鹰身的异兽卷起狂风将黑袍人牢牢锁住,趁此时机,刘毅高举双锏,狠狠砸下,
生死攸关之际,黑袍人口中传来闷雷般的蛙鸣,其声竟是与气浪抵消不少,堪堪侧过些身子,却也被双锏砸中了双肩。
砰的一声闷响,刘毅只觉得虎口发麻,像是打在一座山上,反震直将他震飞出去,再回过神时,黑袍人已经不见,
“那是什么,竟这么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