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身世
“褚先生，恭喜。”
褚胥臣看着连镜从废墟中向自己走来，她的眼角不知道被什么擦伤，丝丝雪珠沈得她美得那么惊心动魄。她就像盛放在荒漠里的一朵玫瑰，让旅人觉得是如此不可思议。
他让属下事无巨细地向自己汇报连镜的近况，到最近他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查清她的底细还是为了……一己私欲。
连镜刚刚留洋回来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回了属于连家的所有东西，虽然她的动作不大，但连镜在暗地里收揽了各方面的落魄人才，为她所用。
甚至于在陆仰大婚的那天，让他的儿子陆光离去参加她亲人的葬礼。褚胥臣看不懂连镜，他记看不懂这样一个女子怎么会有这样的野心和胆识，也看不懂……她到底在自己的心里处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连小姐这是何意？”褚胥臣刚刚上前走了一步就看见跟在她后面的陆光离，他走路的速度不快，掩饰他刚刚受重伤的事实。那双眼睛和陆仰浑浊的双眸截然不同，闪烁着几分让人看不懂的光辉。
连镜笑着看着褚胥臣，一字一句道：“恭喜您，扫清了江沂的全部障碍。”
也谢谢你，为我扫除了一个碍眼的东西。
“同喜。”褚胥臣不知道怎的，突然想擡起手摸摸连镜的发丝，让这只野猫收起自己的爪子，在自己身旁撒个娇。
但连镜并不在乎褚胥臣此时想着什么，她擡起右手，先前埋伏在附近安全区的连家军蜂拥而至，把附近的路围的水泄不通。
褚胥臣准备的弹药早已消耗殆尽，陆仰也连人带军队不知道逃去了哪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现在，舞台属于她连镜。
“烧了陆仰的房子，他基地里的所有东西，一件不留地拿到我面前。”
连镜从背后拿出一把□□，它原本固定在连镜的蝴蝶谷旁，不至于会硌到她的皮肤。连镜的笑意还未散去，枪支就抵在了褚胥臣的太阳穴上，她和褚胥臣的位置骤然颠倒：“跟我走吧，褚先生。”
“你!”
褚胥臣摆摆手，让下面的人别冲动，虽然他带来的东西不少，但是人数跟连镜手下的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正是料准了褚胥臣是受了意思偷偷处理陆仰，连镜才这么肆无忌惮地当街绑走褚胥臣。
也是为了让消息更快地传播出去：褚胥臣现在在她的手上。
“麻烦连小姐招待了。”褚胥臣掩去眸里的思绪，比起连镜挟持自己的想法，他更好奇她是怎么让陆光离离开陆仰，像只被丢弃的小狗一样跟在他们身后。
让人……疑惑。
陆光离原本是要跟着陆仰离开的，只不过……连镜发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陆光离和陆仰在个性上有几分相似，但脸型轮廓却完全不同，她无意间看见了陆光离生母英娘的画像，和陆光离的五官极其相似。
顺着这条线往下查，连镜发现陆光离的母亲英娘和陆仰甚至没有一次正经的婚礼，连生出陆光离都是在偏远的乡村小镇，当时她和心上人私奔，最后却被陆仰发现。
陆光离对此从未怀疑过吗？连镜不知道，或许是从小就待在陆仰身边，陆光离的信息来源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来自陆仰，陆仰手下的人别说高速陆光离真相了，就是说错一个字都小命不保，所以陆光离从未往那个方向查过。
但连镜不同，只要有一根线值得怀疑，她就会往下查找。更有意思的是，英娘的心上人姓宋，宋允星的宋，宋允和的宋。
所以连镜在联系宋允星的时间提起过英娘这个名字，宋允星只是眨了眨眼，就滔滔不绝地给她讲述起自己父辈的事情。
英娘的心上人，正是宋允星和宋允和兄弟父亲的弟弟，也就是他们的伯父。
周姨也是知道英娘的，她年轻时是有名的才女，相貌又几乎和宋允星的母亲气瓶，心仪她的人自然不少。宋允星的叔叔和陆光离的父亲陆仰正是其中的几个。
在宋允星的口中，英娘与自个的小叔叔两情相悦，若不是陆仰突然出来插了一脚，也不会变成之后那样。他知道的不多，这些八卦也是曾经偷听哥哥宋允和跟某个人谈话时知道的。
但周姨说的又是另一个版本，英娘性子刚烈，满城的男子没有她看得上眼的，但就在她下乡研学的时候，宋允星的叔叔和陆仰都跟着去了，后来的事情无人知晓。等到周姨和连镜的母亲赶到时，英娘已经难产走了，陆光离也被陆仰抚养至今。
更何况，陆仰在陆光离小的时候并不在江沂，等他回来的时候，有关他们的风言风语早就消散了。更何况……议论陆仰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就算有人知道，也没人敢乱说。
看着当初那些人的口述和证据，陆光离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更或许，陆仰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亲。
他目光空洞地站在连镜的门口，双手环绕在胸前，他的配枪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个角，和陆光离现在一样残破。
宋允星得知连镜劫持了褚胥臣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连镜这里。趁着父亲和哥哥宋允和还没做出决定，宋允星甩掉了家里的人想问问连镜，为什么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明目张胆地劫持这样一个危险分子。
“你怎么在这？”
毫不意外地，宋允星刚赶到连镜暂住的地方就看见了陆光离，他无神的眼睛突然和自己对视上，让宋允星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宋允星心里暗骂了一句晦气，见他一直不说话，就自己去找连镜。
“宋……允星？”
宋允星走到拐角处时，风声几乎完全掩盖了陆光离的声音，他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宋允星，对方依然像跟木头一样站在原地，他便不再理会，接着向前走。
这座房子看起来平平无奇，但绕过屋后的竹林有一处机关，顺着走到地下室，宋允星才看见正在和褚胥臣谈话的连镜。
除了连镜信任的几个人，没人能找到这里。当然，连镜不会把基地一直放在同一个地方，过不了多久她会自己炸了这里。
“宋少爷。”褚胥臣看见宋允星时，语气明显有几分不快，他记得这个小少爷，大部分人对他的评价都是“不学无术”，所以他对宋允星并没有多在意。
不过在褚胥臣看来，宋允星的确比宋允和更有个性。宋允和满嘴诗书礼易，自以为走在时代的前头，其实正是他最瞧不起的“旧时代的遗物”罢了。
“褚先生，别来无恙。”
褚胥臣这番动作很大，但是目前只有宋允星和连镜知道那场针对陆仰明目张胆的暗杀出自褚胥臣之手。在外界看来，那是连镜准备和陆仰鱼死网破的疯狂举动。
现在的连镜早就被传成了“为亲报仇的疯子”，“带毒的玫瑰”，“不择手段的恶人”……
虽然大多数没什么好词，但至少现在看不起连镜的人比一开始少了很多，让她处理事情更家方便。一个无人支援的孤女和一个随时会咬人的疯狗，谁都知道能不能招惹。
“褚先生炸了我家四处房产，一家纺织店还有……”宋允星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算盘和账簿，一点点地算清后推到褚胥臣面前，开玩笑似的说，“褚先生不会抵赖吧。”
“当然。”褚胥臣上面的是程总司令，不会少了他这点钱，只是这次为了解决陆仰的势力费了不少精力和炮火，最后还让他带着自己的手下逃走了，他的动作一时间停滞了几分。
这还是第一次……他没能百分百地完成上面的任务。
“只怕褚某，赔不起。”
“褚先生说笑了。”连镜递给褚胥臣一张纸，泛黄的纸张昭示着它已经放了很久，黑色的字迹娟秀但有力，和连镜行事风格一样，张狂而又懂得收束。
“褚先生的价值谁不知道，我想，程总司令一定愿意为了你，和我们做一笔交易。”
“一笔双赢的交易。”
褚胥臣本来没把连镜的话放在心上，可他越看连镜写的计划书越是惊讶：“你竟然从那时就……”
从连镜踏上故土的第一步，她就谋划好了一切。
“陆仰勾结鬼子，罪该万死。”连镜垂下眸子，让人看不出情绪，“不仅是为了我的亲人，也为了华国，陆仰不得不死。”
“程总司令现在最缺什么，褚先生比我清楚。”
“而我，最不缺的就是钱粮和先进的设施。”
“我怎么信你？”
“跟我来。”连镜看了宋允星一眼，他站起来输了几个密码，打开了一扇紧闭的铁门。
那是以目前的科技所能设计出最先进的几种枪支大炮，只是看那么一眼，褚胥臣就心绪难平。
“褚先生带的人少，才给我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连镜手下的人在江沂够用，但在整个国家还是小打小闹罢了。
“您的人手，我的技术和物资。”
“我想……”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