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长裙藏手榴弹
陆仰清醒时，他正躺在自家画室里，密密麻麻地放着同一个人的画像，但是画像上并没有脸，从身形和轮廓可以看出是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英娘……”陆仰痴迷地看着画像中的人，眼里的疯狂翻腾，“英娘，你看，你说的我都做到了，你回回头，再看我一眼。”
周姒的相貌让陆仰的心里平静了几分，从前英娘活着的时候，那些女人也只是他用来刺激英娘的，谁曾想竟然……竟然把她推向了别人。可那又如何？谁人不知英娘是他独一无二的大夫人，谁人不知百年后只有他陆仰可以和英娘合葬。
他们生是夫妻，死了也是伴侣。
不过陆光离……
他真是像极了自己，在某些方面又截然相反。陆仰知道陆光离这是要包庇他那个小八房的意思，不过他没想明白陆光离为什么要为了周姒忤逆自己。
陆光离向来不近女色，若不是男的也近不了他身侧，陆仰几乎都要怀疑陆光离是否私下里找了几个男宠。
“大帅，查到了，周……小姐她现在处于曾属连公馆的酒楼，现在由连小姐在经营。”
因为和陆光离的争执，陆仰派遣了其他人去彻查周姒的事情。手下顺便提了一句：“昨天清晨陆少爷就独自出去了，连暗卫都没让跟着，回来后血流不止，不静养几个月很难好全。”
“之后入夏如果不好好修养，很可能落下病根。”
“陆光离……”陆仰擡头呢喃着这几个字，让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吗？”
陆仰只是听说过连家还有个留洋的小姐，他之前也想，如果那位连家小姐运气好，一辈子都碰不着自己，陆仰可以当做这个世界上再无与连公馆相关的人。
可她不仅回来了，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带走了自己的小妾，这可是生怕自己不知道？
有意思，真有意思。
陆仰将手中的茶壶摔到手下的额头上，滚烫的开水让手下的脸上起了几个泡，他也只是忍着一句话不说。玻璃碎屑嵌入到手下的肉里，剧烈的疼痛感让他意识模糊了几分。
“还有什么没说？”陆仰没想到自己的人心已经偏着陆光离了，他们一个两个都想替陆光离瞒着自己，他在自己娶亲的那天去了别人的葬礼。
只要陆仰不瞎不聋，当日连镜那么大阵仗的事怎么可能不传到陆仰耳里？饶是这样，他们也要替陆光离隐瞒这件事。
有意思，有意思的很哪。
“启程，去找连家小姐。”陆仰不再纠结那件事，陆光离刚成年不久，再怎么样也掀不出什么大风浪。
现在重要的是……找到他的英娘。
等到陆仰出发的时候，手下额前的血都没有擦，就匆匆到了陆光离的门口。陆光离正看着账簿，沈声问：“何事？”
“大帅他，去找连公馆的连小姐了。”手下简单地叙述经过，“似乎是为了周姒周小姐的事情。”
陆光离猛地擡起头，不顾身上伤口未愈，就差人备好了车，同时赶往连镜目前所处的酒楼。
“少爷，您……”
原本有人想劝劝陆光离，没必要为了一个外人蹚浑水。但那人刚刚开口就闭上了嘴，陆光离从来不轻易做什么决定，一旦下定决心的事情，就是陆仰陆大帅也劝不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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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连氏酒楼怎么突然改了名？连里头的格局都焕然一新。”
“这不是换了新掌柜的吗？连家小姐留洋归来，刚给家人办完葬礼就接受了一切。”
“听说那连小姐的相貌是万里挑一的好，可惜了这么个小女子要为了这些事操劳奔波……”
周姒离开陆仰给她准备的房子，一时无处可去，自从连镜收留了她，她就总觉得自己要做点事，知道连镜目前主要经营这家酒楼后，除了睡觉就一直待在这里。
因为连镜给出的报酬很丰厚，节假日又都给休息，所以一时来酒楼应聘的人不少，周姒就帮忙看着，防止有意图破坏的人混进来。
“你们这酒楼吃食不太干净啊!”一个矮胖的男人突然掀了桌子，“哗啦啦”的声音让周围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检查自己的食物是否不干净。
周姒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亲自走过去问：“客人，怎么了？”
“你看看，这里有多少头发，要是卡在我嗓子里……”
“客人，是不是你自个……”
“你怀疑我？”矮胖男人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有恃无恐道，“我现在就报了警叫警察把这酒楼给……”
“我们厨师是个秃子，怎么给您找几根头发放进去？”连镜刚刚束好头发，一袭红裙，踩着带着点跟的鞋子，强大的气场让矮胖男人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台词。
“莫非……是我家厨师长偷偷出来拔了客人您的头发，为您增添几分风味？”
矮胖男人开始有几分心虚，他本就是陆仰派来找事的，原本随意找个借口就能让警察把这里封了，谁曾想主厨是个秃子？
主厨当然不是秃子，只是连镜看到后就随口问了句后厨的愿不愿意剃个光头，厨师长二话不说就悄悄剃了，其他人因着连镜给出的高额工资，也毫不犹豫地剪成了光头。
正好矮胖男人闹事时间长，所以没人注意到后厨的动静。
“我……我不信!”矮胖男人想办法没话找话，“你让厨师长出来见我!”
“哦？”连镜打开手里的扇子，遮住嘴角一抹笑，“你要怎么证明，这头发不是你自己的？”
“你听说过dna坚定技术吗？多神奇啊，只要你一根头发，就能……”
“什么滴滴鉴定？”矮胖男人明显慌了，自然听不出连镜只是在随口诈自己，一时间说什么都不是，只好干站在门口，等陆仰陆大帅的到来。
酒楼大门被人猛地推开，在一种持枪人的护送下，陆仰走到了连镜的眼前。出乎陆仰预料的是，现在紧张冒汗的不是连镜，反而是他手下在街上找到的小混混。
也是听说这个混混最会闹事才找到他头上，没想到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看到陆大帅这么大阵仗，酒楼有的人留下银子就从后门跑了，有人趁着混乱逃了单，没多久整个酒楼就只剩下陆仰和连镜。
一开始那些人待在这里只是想看个笑话，若是和陆仰扯上关系，那他们可是有命看没命说了。
“连小姐就是这么经营酒楼的？”陆仰按照想好的台词给了连镜一个下马威，眉眼里上位置的姿态让她作呕。
周姒看到这么个熟悉的面容，忍不住浑身发颤，她往旁边退了一步，躲在连镜的身后。连镜伸出手轻轻触碰着周姒的小指，回头对她笑了笑，那一瞬间，周姒好像听见了“别怕，我在”。
周围的一切喧嚣也好，枪声炮弹也好，都淹没在无边的夜幕里，只有连镜低眸浅笑的面容让她一时间无法言明。
等等？枪声和炮弹声？
周姒被连镜推了一把，周姨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周姒的身后，在连镜的眼神示意下把其他人都带着从小道逃走，只有连镜还站在这里，在火光中直视着陆仰。
这是连镜特地找的时机，她看着陆仰身后的手下一个个弹药射穿，看着陆仰惊异地看着周围突然成为火海，只有连镜依然是笑着的，笑得疯狂到让人……心颤。
陆仰暗骂了声“废物”，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直有人想暗杀自己，只是没想到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又了无痕迹。
连镜也是那些人里的一份子吗？陆仰想，她故意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带走了周姒，就是为了今天把自己引到这里，方便这么一场……盛大的“暗杀”。
连镜也不知道陆仰是否或者逃走了，毕竟在原着里，他可是废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也就是他最得意的手下，才带着女主逃到了京都。
他让周姒成为自己的第八房姨太后，像是炫耀自己的物品一样上街购物，这刚好给了那夥人机会，可惜……陆仰命太厚。
而当时被锁在地下室的女主，是陆光离突然想起来时，差人顺便捎上的。
而现在，陆光离赶到附近时，他的马儿小腿被击中，惊悸之下带着陆光离拼命奔跑，陆光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降低了马儿的速度，纵身一跃坠落马下。
陆光离的额头碰到了重物，让他一阵眩晕，只能用力把指甲嵌入肉里，才勉强保持清醒。
今日天气本就比较阴沈，此时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陆光离凭着仅存的意志走到了酒楼附近。他看见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孩身着黑色长裙，火光衬得她的面容尤为艳丽，褪去了楚楚可怜的斑驳凄丽。
她站在残破的酒楼门口，随手从长裙下掏出了一枚手榴弹，不知道往那个方向丢了出去。
“碰!”
火光四溅。
陆光离：走猛了，不确定，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