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用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苏暖在昏沉中听见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她试图睁开眼,却只看到手术灯在头顶晕开朦胧光斑,有人用丝绸蒙住了她的眼睛。
"别怕。"低沉的男声擦过耳际,尾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感。冰凉指尖划过她颤抖的锁骨,在肩胛处突然加重力道,"记住这个温度。"
烙铁接触皮肤的滋滋声被男人温热的掌心隔绝,苏暖在剧痛袭来的瞬间咬住他的虎口。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时,她尝到了对方无名指上咸涩的泪。
那是三年前的雨夜,如今苏暖站在帝豪会所的鎏金电梯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肩头樱花状的疤痕。记忆像被撕碎的拼图,唯独记得陆霆骁为她烙印时,镜片后那双猩红的眼。
"叮——"
电梯门在28层打开,苏暖被经理推了个趔趄。黑色制服裙摆扫过铺着波斯地毯的走廊,水晶灯将她的影子切割成摇晃的碎片。
"888包厢的贵客点名要新人。"经理往她手里塞了瓶罗曼尼康帝,美甲嵌进她腕间青紫,"今晚再搞砸,你弟弟的呼吸机可等不起。"
苏暖抱紧酒瓶后退半步,后腰抵住冰凉的罗马柱。走廊尽头传来醉汉的哄笑,镶钻高跟鞋卡在红丝绒地毯的褶皱里。她忽然想起今早陆霆骁系领带时说的话:"今晚有暴雨,记得带伞。"
那个永远西装革履的男人,此刻应该正在顶楼会议室听财报。他们维持着契约婚姻的秘密,连他递来的黑卡都锁在床头柜从没动过——除了支付弟弟天价的医疗费。
"小美人躲这儿呢?"肥硕的手掌突然扣住她脚踝,王总醉醺醺的脸从包厢里探出来。苏暖被拽得撞上镶金门框,香槟酒液泼在对方阿玛尼西装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暴怒的咒骂声中,苏暖摸到餐车上的银质冰桶。她高举凶器时,腕间的樱花胎记在吊灯下泛着淡粉光泽——这动作熟悉得令人心悸,仿佛三年前她也曾这样保护过谁。
"砰!"
冰桶砸偏在描金墙纸上,王总油腻的手指掐住她脖颈。苏暖在窒息中瞥见走廊镜面里自已的倒影,珍珠发卡碎落在地,像极了记忆中手术室散落的药片。
"陆太太就是这么对待客户的?"
戏谑的嗓音破空而至,苏暖突然落入带着雪松香的怀抱。陆霆骁单手掐着王总的后颈将人掼在墙上,镜片后的凤眼泛起兽类般的竖瞳。深灰色马甲勒出他精壮的腰线,领带夹上的蓝宝石正抵着她剧烈起伏的胸口。
"陆总饶命!我不知道这是您..."王总的脸在雕花壁纸上压出滑稽的褶皱,昂贵的西装蹭满口红印。
陆霆骁漫不经心地调整袖扣,另一只手却稳稳托着苏暖的后脑。他低头嗅了嗅小妻子发间的茉莉香,声音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三分钟前,王氏集团的股价已经开始跳水。"
保镖拖走哀嚎的肥硕身躯时,苏暖注意到他们袖口绣着的龙纹徽章。这种地下拍卖场常见的标志,怎么会出现在陆氏集团的私人宴会上?
"受伤了。"陆霆骁忽然捏住她泛红的手腕,舌尖舔过虎口结痂的齿痕。这个动作让苏暖浑身战栗,昨夜他就是这样哄她吃下白色药片——据说能帮助恢复记忆的神经类药物。
电梯直达88层总统套房,陆霆骁用指纹解开镭射门锁。苏暖被按坐在真皮沙发上时,瞥见茶几上的姜茶还冒着热气,玻璃药盒里整齐码着五颜六色的胶囊。
"把衣服脱了。"男人单膝跪在地毯上,医药箱里的棉签蘸着碘伏。
苏暖揪住撕裂的衣领往后缩,却被攥住脚踝拖回身前。陆霆骁的拇指按在她脚背的淡青血管上,突然轻笑:"你昏迷那三个月,哪寸皮肤我没见过?"
落地窗外的暴雨拍打着防弹玻璃,苏暖在碘伏的刺痛中想起零星的梦境。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跪在血泊里,怀里抱着穿校服的少女。雨刷器在破碎的车窗前徒劳摆动,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
"把药吃了。"陆霆骁将温水递到她唇边,无名指上的婚戒硌着玻璃杯壁。苏暖注意到他左手小指有道狰狞的疤,就像被什么猛兽撕咬过。
当她仰头吞药时,男人忽然咬住她耳尖:"刚才要是砸准点,王总的脑浆会比他的投资方案更有看头。"温热的唇顺着颈动脉游移,最终停在樱花胎记上,"不过这样也好…"
苏暖在颤栗中听见皮带扣清脆的响声。陆霆骁握着她的手按在胸膛,黑色衬衫下传来急促的心跳,与窗外雷鸣共振。他眼底翻涌着苏暖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要把她刻进骨血的偏执,又像是跨越时空的悔恨。
"这样我就能名正言顺地..."他的吻落在她颤抖的眼睫,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窟:"把你关进只有我知道的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