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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晚上禾邈躺在周路怀里发呆,他的指尖绕着她的头发玩。

“你想好了吗?”周路问她。

“什么?结婚吗?”

周路嗯了一声。结婚是大事,他不希望她是头脑一热决定的。也怕有一天她会后悔今天的决定,到那时候他怕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也要把她绑在身边。

禾邈洗澡的时候认真想过了,不结婚好像也没什么感觉,如果和他结婚,心里是期待快乐的。爱情想多了就算不上爱情了。

禾邈:“我今年三十岁了,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说着思考般的拖长尾音,又说,“可是,我哥有点难搞,我们可以先不告诉他。”

周路静静的听着她能想到的所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在那头头是道的分析。然后没忍住笑了。禾邈停止话音,凝眉去看他,有点不满问:“你笑什么?”

她娇嗔的样子实在可爱,周路低头亲了他一口说:“看来急的不是我一个人啊。”

禾邈转着眼珠子,明白他意思后,低下头闷声狡辩,“我没有。要不先不结,看看谁先急。”

周路笑着服软,“行,还是我比较急。”

禾邈满意的在他怀里拱了拱身子,舒舒服服的躺着。两个人都没什么睡意,偶尔打趣两句,屋子里的暖光映衬着墙上相依的两人特别温馨。

“睡吧。”

周路把她裹得只剩一只头在外面,像个布偶娃娃。

禾邈听话的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笑意,很快睡过去。这一夜她睡的特别安稳,梦里没有让她可怕的画面,一觉醒来竟然快中午。她迷糊了两秒,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已经没有馀温了。

她做起身,几根头发晃悠悠的顶在脑袋上,看了眼窗外,下床出去。客厅里,周路坐着看电脑,表情认真,眉心微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禾邈走过去,直到站在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对视她的瞬间,他笑了,刚才脸上的疲累,烦闷全都消散。

“醒了?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周路说着合上电脑。

禾邈没动,目光在他电脑上看了两眼问:“是公司那边有什么事吗?”

周路没什么表情,拉着她去洗手间,边走边说,“有事才正常,不然就该倒闭了。”

禾邈:“……”这人说话都没忌讳的吗?什么都往外抖。

这些天他们走了很多地方,禾邈没告诉他,他们去的都是曾经她一个走过的。再次和他一起走,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那天傍晚,他们经过一个古旧的电话亭,两人竟不约而同的都驻足了脚步。禾邈意识回到八年前,想起那时候给他打电话没打通,自己蹲在那里埋头哭了好久。

那大概是她来法国后最伤心的一次。

现在想想,过往如烟,轻轻柔柔,这大概就是岁月温润无声的治愈力了。

禾邈松开周路的手,对他说:“你先在这里等我。”

周路的眼神一刻也不曾从她身上移开,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此时此刻太过幽深。禾邈的影子缩成一点,在昏黄的世界里也不过一粒沙,却占据了周路的全世界。

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默默的将手伸进口袋,目光始终盯着远处的某处。

电话接通那一秒,八年前的风穿过岁月的长河走到今天,积攒了太多想说的话,现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禾邈看着对面高大的男人,眼底氲湿,她嘴角一抽,哽咽出声。

周路眉头紧蹙。

她当年该是比这还要伤心吧。周路心想着,就想立刻过去抱抱她。

在他动作之前,禾邈说话了,她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沙哑沈闷,“周路…”

周路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从后面穿过肉身死死的攥住,修长如削肉成泥的刀刃的手指刺进心脏最深处,不停翻搅,血肉模糊。

“嗯。”他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沈,像从另一个时空而来。

他声音拨动禾邈的神经,瞬间,所有情绪倾盆而出,她哭着,断断续续的说出了晚了八年的思念。

“周路…嗯…我…我好想你…特别想。”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来找我。”

这次周路没有很快回答,不知道什么时候,刚才那温柔浪漫的馀晖消散,天色暗沈,隔着这么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看过去,禾邈站在电话亭里,小小的,头顶上老式电灯泡的暖光将她周身照亮,像歌剧表演演员出场。

周路除了禾邈,周围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空无,就好像他内心真实世界的还原。

过了会儿,周路喉结上下滑动了,说:“抱歉,让你久等。”

说完,他慢慢走过去,禾邈泪眼婆娑的看着他一点一点的靠近,心底的某处像是被填满了。周路拉来门进去,狭小的空间变的更加拥挤,他们几乎彼此相贴。

周路眉心蹙着,粗粝的指腹轻柔到极致缠绵的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

周路擡手遮盖住她的眼睛,手心瞬间潮湿,禾邈刚才还不太明白他这动作是什么意思,直到,一丝温凉贴上她的嘴唇,极尽克制,温柔。

慢慢舔舐,是从不曾有的小心,即使眼睛被蒙住,她还是无比清楚的察觉到他的不安惶恐。

他在怕。

禾邈出于安抚的主动去亲他,结果也不知道刺激到他哪根神经,他稍作楞怔,然后猛然将禾邈抵在电话亭的玻璃壁上,舌尖不容分说的顶开她的牙门,一路横冲直撞,亲的禾邈云里雾里,舌根发麻。

好久他们才唇齿相离,缠绵的抵着额头喘气,窄小的空间里,空气逐渐稀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干净无物的玻璃墙上雾气朦胧,从外面看,两只身影交缠,说不出的暧昧。

等稍微缓过一点,禾邈伸手抵在他胸膛推了推周路。周路没动,眼底的情绪还翻涌着。

禾邈:“……放开一点。”

“怎么了?”

他的声音低沈沙哑,听的禾邈头皮发麻,迟疑了下,扭捏的开口:

“有人。”

周路眼神这才清明一点,顶着那张淡漠又理直气壮的脸看过去。外面不远处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

国外思想开放,这些年禾邈在这待了这么久还是改不掉骨子里东方特有的婉约,亲昵的动作被人看了去,难为情的将头埋进周路的胸膛,他能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然后把手放在她脑袋上,揉了两把。

禾邈迷茫了两秒笑了,耳边传来周路和别人交谈的声音。

周路傲娇的向他们强调:“sheismylover,legally.”

——她是我爱人,合法的。

禾邈:“……”

老外:“oh,yourwifeisararebeauty.”

——你妻子是个绝无仅有的美人。

禾邈:“……”心里却乐开了花。

周路:“ofcourse.”——当然。

禾邈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竟然这么幼稚,忍不住失笑。最后他们说了祝福的话然后离开了。

“出来吧没人了。”

禾邈闻声缓慢的擡起脑袋,看着周路问:“合法的?”

周路:“……”眼神躲闪,轻咳一声,避而不答说:“回去吧。”

禾邈没说话,被他拉着出去,走了一段路,他忽然开口,状似无意的随口一说:“不过时间问题,还能跑了不成。”

禾邈笑嘻嘻的故意问:“万真一跑了呢?”

周路对上她的眼,她眼底那点狡黠暴露的彻底。周路哼笑一声,说:“跑了?那抓回来,扔到床上揍一顿。”

禾邈:“……”

周路见她不说话,乖巧的跟在自己身边一言不发,然后笑了。

那天晚上禾邈做梦出了一身冷汗,醒来的时候周路满脸忧色,禾邈看着他,那一瞬,她应该是最快从那梦境中清醒过来的。

这一段时间相处,禾邈能敏感的感觉到周路总是用覆杂的眼神看她,对上她视线时又能不着痕迹的恢覆如常。

可是,他从不开口问她,现在也是,他只是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她的背,平凡又窝心的安抚她说:“没事,别怕。”

他拍了很久,不厌其烦,禾邈一点睡意也没有。终于,她开口问周路:“你不好奇吗?”

她没想过要瞒这件事,只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神态,或是怎样的心情去平静如水的说起那些事情。

周路沈默一会儿说:“和好奇没关系。”

“嗯?”禾邈鼻音里发出一声疑问,擡头去看他。

周路望着她眼底的茫然一笑,说:“关心和好奇不一样。”

禾邈还真仔细的思考了下这两个词,虽然知道不一样,但脑子也说不好具体差在哪里,然后她干脆直接问周路:“哪里不一样?”

周路:“好奇只是单纯的想知道,关心,比起事情的真相,更倾向于人的情感。”

禾邈有种在上课的感觉,忽然对眼前这个记忆中总是没什么正形的男人有了崇敬感。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她笑出了声。

深夜里,她的笑明显又缥缈,周路低头去看她,问:“笑什么?”

禾邈憋着笑,“没什么,没想到你还能说出这么正经的话。”

周路并没有被点破的窘迫感,不以为意的笑了下,微微低头,贴在禾邈耳侧,语气欠欠,没脸没皮的说:“你男朋友什么都会,根据你需要。”

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不正经。禾邈差点没忍住哆嗦,听的她头皮发麻。看着这个始作俑者,那人正一脸得意的对着她意味不明的笑。

禾邈:“……”

她不说,在他怀里掉了个身,背贴着他胸膛。周路从后面圈着她的腰,探过身,下巴放在她肩上,脸与脸相贴,姿势亲昵暧昧。

“还是说你更喜欢狂野一点的?”周路见禾邈不说话,更加不要脸,什么话都说的出口,再不阻止他,不一定会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禾邈厉声道:

“还睡不睡?”

周路:“你睡的着?”

禾邈:“……”

这话一出就像某种信号,即使看不见也能清晰感觉到身后人的身体变化。禾邈紧张的吞咽了下,一动不敢动。

周路嗤笑一声,说:“怕成这样?”

磁性的声音像电流,激的禾邈楞是说不出一个字。原本以为他会到此为止,没想到,身后的温度不断上升,禾邈背被炙烤着,就这么一直僵着实在难受。

禾邈干脆起身,“我去倒杯水…啊!”

话刚说完就被周路拉住半压着。他眼底的情.欲翻涌,吓的禾邈连呼吸都忘了。

这几天,周路一直没有真的动她,今天怕是躲不过了。禾邈心想。

周路:“邈邈,这次收不了场了。”

禾邈:“……”

很快他的吻如夏天突如其来的雨,又急又快,密密麻麻,禾邈仅有的意识很快模糊,后面几乎就被周路牵着走。

到最后,禾邈才真的明白那句“收不了场了”是什么意思。今晚周路疯狂的厉害,禾邈的啜泣声就没停过。

而且,禾邈发现自己的声音会更加刺激他的神经。于是咬紧牙关,不肯出一点声音。周路像能看出她的心思,低头深吻她。

她只能被迫承受,大口呼气,断断续续的。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等一切平息,天色破晓,禾邈眼皮重的擡不起来,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她问周路:“你真的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隐约间她听到周路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不急,我们慢慢等。”

“等什么?”

“等你试着接受那些事情的一天。”

“那是哪一天?”禾邈下意识的这样问,强撑着精神等他回答。

然后,她听见周路似乎笑了一声,特别柔情的说:

“那是风很轻的一天。”

半梦半醒间,禾邈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

那是她听过最温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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