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后来周路找人办了手续,禾邈和周路成了苗苗的监护人,禾易安和何念对此也没有什么想法,只说自己想好了就行。去接苗苗的时候宸宸也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宸宸很喜欢苗苗,苗苗走哪他跟哪,苗苗很少笑,话也很少,宸宸在她身边总是说个不停,有时候禾邈都怕苗苗嫌他吵。
禾邈想了很久,才想了才组织了一套合适的语言叫宸宸过来,和他说了这件事。说完害怕自己会不会太过含蓄宸宸理解不了,毕竟还那么小。结果宸宸没说话,小跑过去把苗苗拉过来,当着禾邈的问:“苗苗你嫌我吵吗?”
禾邈:“......”
苗苗迟疑高冷的吐出两个字,“还好。”
宸宸仰着笑脸看禾邈,禾邈总觉得他在向自己炫耀。“小姑,苗苗不烦我。”
禾邈:“......宸宸,你得叫姐姐。”
宸宸皱眉,不满的说:“爸爸说小姑都叫妈妈姐姐,我也可以喊小姑父叔叔,那为什么我要叫苗苗姐姐?”
禾邈一阵头疼,竟然说不过一个刚到她膝盖的小孩儿。算了,看来是掰不过来了,不叫就不叫,一个称呼而已。禾邈看着远处玩的融洽的两人嘴角带笑,想想他们这一家人还真是随性。只有苗苗从被带回家之后,就改口叫禾邈阿姨。对此禾邈还不高兴了一阵,赌气对周路说:“都怪你,都把我年龄感拉高了。”
周路只是笑,蹬鼻子上脸,轻叹一声,说:“没办法,嫁都嫁了,看开点吧。”
禾邈:“......”
周路给苗苗找了个学校,依苗苗的意思,她不和他们一起去南方,平时上学和宸宸一起,除了假期,苗苗都住在禾易安家里,宸宸倒是很乐意,有人陪他玩,禾易安也没什么意见,对他来说就是吃饭多一套餐具,接送多了个人,而且,苗苗很懂事,何念也很喜欢。
没多久禾邈和周路离开,去了南方的一个古镇,有一个很素雅的名字,叫扶风镇。禾邈很喜欢哪里。刚搬到那里的时候,正是寒冬,南方和北方的冷还不同,南方的空气里常带着寒气,可能与空气湿度大有关,但也让人神清气爽。
古色的房子,禾邈常坐在高高的门槛上发呆,什么都不用想,那样的生活很惬意。
周路经常两地来回跑,不是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去那边,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陪禾邈。有时候禾邈看他忍不住心疼。但是比起回去,或许这样会让他更安心一点。
禾邈的那本小说写到了尾声,中间好几次想要放弃,但又很不舍,修改了很多次,写了好久,终于写完了。
她的第一本小说,主角身上总是带着她和周路的影子,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就是以他们的故事为基础写的,不过很多内容是她虚构想象的,虚虚实实,还是不尽人意。
以前总想着快点写完,没想到真到完结的时候心里会是不舍,空落落的。
写完之后她才开始投稿签约,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自己中途会放弃,辜负读者。签约没有她想的那么容易,投了好几家,都没能得到回应。文案改了又改,也有编辑善意的对她说可以换种文风,她的文风平淡,带着淡淡的感伤,受众面太窄,禾邈也试图修改,不过她还是想按照最初坚定的方向走,也许会很难。
中间周路又回公司那边,禾邈收到签约消息的时候看了好几遍才敢确定,高兴的给周路打电话过去,忙音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周路的声音传来。
“邈邈?”
“周路,我刚收到编辑的回信,她们愿意签我。”禾邈话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已经很久不见她这么高兴了,周路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座城市,眼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脑子里全是她此刻高兴的模样。
周路笑着,“嗯,那家公司挺有眼光。”
禾邈:“......什么呀,我就是运气好。”
“有实力才有运气。”周路说,“运气也不是谁都有的。”
禾邈被他夸得天花乱坠,差点找不到东南西北,忍不住诱惑,问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说话?”
周路笑而不语。
若是以前,他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都在改变,很幸运,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们都彼此相爱。
禾邈冷静之后,才想起问:“我有打扰你工作吗?”
周路:“没有,刚好闲着没事。”
禾邈‘哦’了声,说自己要准备签约的事先不和他说了。挂掉电话,周路淡然的回到桌子前坐下,一眼都没看下面的人,薄唇轻起,“继续。”
众人:“......”
禾邈签约的事情忙了很久,等事情差不多了周路也回来了。那天她坐在门口,头顶着昏黄的灯光,周路远远的就看见她小小的一只,乖顺的坐在那里,车子停稳的瞬间,周路开门下车,禾邈笑着起身走到他面前,周路拉过她的手,感受到温热才眉心舒展。
“坐在这里干什么?”
禾邈对着他笑,声音软软的,“等你,想你一下车就见到你。”
她三言两语周路心里就像掉进了蜜罐,周路眯着眼睛盯着她含笑的脸,双手放在她背后,抱着她问:“嘴这么甜?”
“嗯哼~”禾邈得瑟的哼哧,像个小猫,听的周路心痒,咬了两下后槽牙,下颌上下动了动。然后笑着俯身贴上禾邈的唇。
只是一下,禾邈便躲开,周路不满的皱眉,“几天不见亲都不给亲了?”
禾邈难得没害羞,脸粉红,踮脚凑近周路的耳边,说:“回家亲。”
周路眼皮抽动,眼底幽光噌的冒出来,眸光炙热的看着禾邈,问:“故意的?”
禾邈低低笑着不说话。自从那件事情之后,禾邈的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中药每天都在喝,效果却不佳,一来中药温和,而来她病因不在此,自然不会有太明显的效果。周路很久都没碰她了。
不过就这么养着,对身体总归是好的。
周路牵着她的手回家,刚进门,禾邈便被他抵在门上,木门发出‘吱呀’声,禾邈被周路堵着唇,放肆的碾磨,有些疼,又觉得是痒。
他的吻又急又凶,带着惩罚的意味,禾邈很快喘不过气,伸手推他,接过被他抓着压在头顶,他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腰,让她贴着他的身体。
这个姿势禾邈实在难受,没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嘴里含糊的呜咽着反抗。周路又亲了会儿才放开她。禾邈腿一软,双手慌张的搭着他的肩,周路眼疾手快的搂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潮红的脸,嗤笑出声,“刚才不挺出息吗?”
禾邈瞪他,嘴硬道:“我现在也出息。”
周路挑眉,眼里的笑意味深长,问:“你确定?”
禾邈不否认也不说话。周路摆明了不让她含糊过去,附身就要再去亲她,禾邈眼疾手快用手挡在两人之间,一改之前的态度,能屈能伸,“没出息。行了吧?”
周路笑,捏了下她的脸,拉着她往卧室走,边走边说:“分明是只猫。”
禾邈一开始还没明白啥意思,呆呆的“啊?”了声。周路笑着没说话,拿了衣服去洗澡。
禾邈忽然反应过来,气愤了对着他背影,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厉声道:“你才是猫呢,我是老虎!”
周路笑着回头,她这副样子到了周路眼里也只是只炸了毛的猫。
他笑着进了洗澡间。
晚上,禾邈躺在床上,对周路说:“我可以不吃药了吗?我感觉我好多了。”
“不行。”周路回答的很果决。对于她这种情况,其实药物有用但治不了根本,而且很容易反覆,如果那天被什么刺激到,病情反覆只会更严重,药千万不能轻易停掉。
这是露露再三强调的,周路记得很清。
周路很多时候,什么事都依着她,唯有这件事。之前禾邈隐约向他透露过这些想法,每次都被他反驳回去,态度很强硬。
“我不想吃药。”每天西药中药一起来,时间久了,都会受不了。
周路揽着她的肩,沈默一瞬,缓缓开口,“邈邈,再努力,勇敢一点好不好?”
这是认识周路以来禾邈第一次见他这样无力,找不到方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卑微恳求她。
禾邈拉住他的手,他手掌很大,手纹纹路深而清晰,能轻松的将她的手包在手心。
温暖的温度安心的让禾邈贪恋。
“好。”禾邈说。
她想为了他,再努力一点。
她不能想象如果她走了,周路会如何。
那天之后,禾邈发现周路煮了两份汤药,光是闻着就觉得舌根苦的反胃。禾邈皱眉,“怎么又多了一份?”
她以为这是给她的,结果周路看了眼,勺子搅拌两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关掉火,对禾邈说:“拿两个碗过来。”
禾邈磨磨蹭蹭过去,不情不愿递给他,脸上的抗拒不能再明显。
周路笑,“不是给你的。”
禾邈迷茫着眼神看他。周路解释道:“经常看电脑,颈椎不好,这是给我开的。”
禾邈无语了好一阵,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周路叫她:“来吃饭。”才慢吞吞过去,在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下。
周路把其中一碗汤药放在她手边,然后拿起自己手旁的一饮而下。
苦味瞬间攻击每个味蕾,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禾邈那么抵触吃药,是真的苦,不过对他来说这些苦不算什么,脸上也没太大的反应。
“其实,你不用这样做。”
禾邈低着头,看着碗里反映着的自己的脸。
周路笑,“做什么?不是说了,我颈椎不好。”
禾邈:“……谁颈椎不好喝中药?”
周路放下筷子,严肃的纠正她,“你这么说就不对,老祖宗传承下来的瑰宝,奥妙着呢,就被你这么轻易的给否定了。”
禾邈懒得理他,闷头吃饭。喝药的时候,好像也没那么抗拒,看了两眼,猛地灌进肚子里。
后来她真的去网上搜了,中药还真可以调理颈椎,不得不承认是她狭隘了,不过她也不信周路目的会这么单纯。
总之心里是感动的。
后来禾邈劝周路别喝了,周路不听,又给她讲解了一通中药的好处,“有病治病。没病也能强身健体,总之没坏处。我可是要长寿的,你得别掉队啊。”
禾邈:“……”
后来,他们院子里总是弥漫着中药味,日子久了,和周围的邻居也日渐熟络,有时他们会过来送些自己种的蔬菜什么的,都不贵重,心意十足。
闻到药味,忍不住问周路:“邈邈身子还不好吗?中药味一直挺浓的。”
原本简单的问候,禾邈听了也忍不住敏感,浑身紧绷,开始止不住难受,想要逃避。周路不动声色的拉住她的手,笑着对阿婆说:“小毛病,刚好我也跟着养养身子。”
“可不能大意,你们还年轻,什么都不当回事,身体可不能垮,得上心。”阿婆年龄挺大了,说起话来不免要多说几句。
禾邈知道阿婆是好意,但就是控不住自己的心,会过度解读,会被自己产生的莫须有的念头搞得心情一团糟。
后来阿婆送来一只土鸡,对周路说:“给邈邈炖汤喝,她太瘦,看着让人心疼,养身子还是要补。”
周路笑着接过,对阿婆道了谢。禾邈听见声音出来的时候阿婆已经走了。她看着周路手里的鸡,心里满是愧疚。
她问周路:“我现在是不是变的很坏?”
周路停下,安慰她,“坏吗?我觉得没有比你更善良的姑娘了。”
禾邈不信,站在原地倔强的看着他,周路轻叹一声,拉过她的手,说:“别想那么多,你只是对悲伤和善意的感知力暂时失去了平衡。”
这兴许是禾邈听过最为善意的话了。差点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