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 就有能养活她好几年的钱打到卡上。
她原本想, 等晚自习的时候跟班主任苏佳雯请假,然后约着许卓一起去中心医院看望陈斯年。
结果。
许卓连招呼也没打,早早不见人影。
说实话,夏雨骤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一天能跟许卓这么平静地相处, 居然还打算约她一起做什么事。
其实她很懊悔对女孩子做坏事。
每每看到许卓,她总能想起自己天真活泼的妹妹。
早在夏雨骤第一次想方设法排挤许卓的时候,其实也提心吊胆地害怕着许卓的反应。
无论是害怕或者冷静回击。
都能让她无比自责。
就像那晚, 许卓只是随口对陈斯年说“谁让你不当班长”, 就足以让夏雨骤心惊肉跳,以为会是战火的开始。
但是夏雨骤发现, 许卓很单纯。
她甚至只是单纯地希望,自己能不要在学校里被欺负。
许卓看向夏雨骤的眼神里, 只有捉摸不清的遗憾和可惜, 并没有丝毫敌对的意思。
夏雨骤想, 许卓应该是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有一个快乐天真的童年, 身边所有人都不忍心伤害她, 把她当作花朵一样保护, 才能培养成这样没有棱角且外柔内刚的性格。
而她恰恰相反。
她所处的环境要求她必须长出利刃, 并主动扫清挡路的人。
她认为, 自己跟陈斯年是一路。
不同的是, 陈斯年什么都有,就必须掩盖锋芒, 从而让自己真正想要的主动靠近,而她什么都没有,只能上赶着证明自己是把好刀,得到别人认可才能拿到好处。
窗外漆黑,教室内两排护眼灯齐明。
夏雨骤回头看着最后角落上的两个空位,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如果不是陈斯年,她会不会跟许卓成为朋友呢?
……
“妈。”
“怎么了?”
独立的单人病房内,陈斯年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坐在洁白的病床上,面无表情地往脚上绑着绷带。
自从三年前被刀刺穿过,季雅雅阿姨和她国外进修的儿子一直受林静娴委托,负责他的病情。
其实陈斯年觉得自己没什么病情。
但所有人都觉得他病的不轻。
经过三年时间,他的伤几乎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原本再怎么剧烈运动也不妨碍小铁片的正常工作,但奈何情绪太过于激动,这小玩意儿被挤压了,要重新换一个。
手术风险很大,好在已经做完了。
目前最好的痊愈方法是静养。
可陈斯年一看见林静娴就觉得呼吸困难,并忍不住在心底抱怨,为什么自己要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他宁愿无权无势,没那么荣华富贵。
陈斯年平静地说道:“待会儿许卓来了,你就出去。”
林静娴坐在一旁不解地看着他的行为,“为什么,我就不能跟许卓说说话吗?”
“你俩有什么好说的?”
陈斯年往脚面上系了个蝴蝶结,眼皮抬也不抬。
原本他想的是,让林静娴来假装那个病人,他只是来照顾的,但是被拒绝了,就只好亲自上阵,伪装成崴脚复发。
他不能让许卓知道自己身体最真实的情况。究竟是在网吧通宵,还是住院也已经无所谓了。
主要是,贯穿伤。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如果许卓知道了,只会比他更痛苦。
陈斯年早已经坦然接受,自己这辈子注定无法成为飞行员的事实,可许卓对他仍然抱有希望。
这件事一旦摊开,最崩溃的,也许只有许卓。
只有那个从小看着他种下梦想,一起浇灌一起长大,希望他梦想成真的人,会最痛苦。
陈斯年见不得她满眼泪光地看着自己。
林静娴叹了口气。
“陈斯年,我现在已经不讨厌她了。”
“你怎么看她无所谓,她不需要别人的看法。”陈斯年依旧没什么情绪,像下定了决心似的,无比坚定,“有些话人多口杂,我得亲自说。”
“好,随便你。”林静娴随口嘟囔道,“跟你爸一个脾气……”
陈斯年心中怒火瞬间涌上,抬腿一脚踹倒了旁边的凳子,顿时发出激烈碰撞的声音。
林静娴脸色苍白。
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陈斯年不想做陈敬山的儿子,而她偏偏说他像他。
陈斯年拧眉,冷冷道:“别在我面前提那个人。”
“嗯。”
林静娴觉得没面子,只好准备离开这里。
陈斯年表情复杂地一路盯着她,心中又悔又恨。
他当然知道林静娴为他付出了很多,也当然记得自己十几年来是怎么被人喊没爹没妈的。
林静娴刚要打开门,门就被敲响了。
陈斯年迅速抬起眼皮,立即有模有样地躺倒在床上,示意林静娴开门。
门缓缓被打开,许卓绑着个低马尾,没来得及换下私立校服,气质清隽地站在那里,担心的表情随着门敞开的角度,在病房高亮度的灯光下,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