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相王，消息传出以后，旁人都知道如今裴清有相王在保，林茂便是不敢再有动作。
而此举虽是林舒窈做的一个顺水人情，但实则她也只是想借裴清之手再交一个林茂的把柄到周以桉手里。
果然不久，就传出了林茂退出科考的消息。
而许是为了避嫌，在彻查科举漏题一案中，亦鲜少看见林相的身影。
于是此案的调查便一路都算顺利，最后结果也就是礼部侍郎急需筹措银两为其小儿子之事转圜而贩卖试题。
当然，刑部的官员也还查出了几个接收他试题的士子，只是并非是与林茂喝酒的那几个世家子弟罢了。
但不久，那几个世家子弟也接连因为各种事情退出了来年的春闱。
事已至此，泄题之事也算有了个交代，朝中两方势力各退一步后，亦算是对此事有了个了结。
结案当日，林舒窈被林相叫去了书房。
路上她遇见林蔚林茂两兄弟，其中林蔚满面愁容之中夹杂着无奈，林茂则是耷拉个脸，一看就刚被骂过。
兄妹三人在路上相遇自是要寒暄一番。
林舒窈明知故问的：“大哥二哥这是才从父亲那儿出来？”
林茂正好憋屈了一肚火没地撒，开口便骂道：“林舒窈，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准备嘲讽谁呢？”
林舒窈面带微笑，装无辜道：“我不过问一句，二哥怎么这么大气性？”
林茂声大如雷：“沿这条路拐角就是父亲书房，我不从那儿来还能从哪儿来？”
林舒窈便委屈：“便是关切一下也不行么？”
“你关切我？”林茂手指指着自己瞠目道，“你还能盼着我好？如今我退了科考，你定已偷笑几回了吧？”
他强调道：“你别忘了，你也姓林！我在外面丢了颜面，你以为就不会影响到你？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
林舒窈轻笑一声，声音依旧悠悠道：“瞧这话说的，二哥退了科考我缘何要偷笑？再说了，二哥怎么就丢了颜面？前两年进士榜的结果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二哥今年再考恐怕结局也大差不差。”
“难不成二哥觉得多跑了一年的北曲，就能考上了？”
“还是说……外面那传的是真的啊？”林舒窈瞪圆眼睛，天真地问，将林茂涉嫌舞弊一事再度抬了出来，“二哥真就觉得自己今年应是状元郎？”
“你！”林茂怒不可遏，抬起拳头就想打出去。
林舒窈倒是不怵，只是林蔚偏偏在这个时候将林茂拦了下来。
林蔚身位林相长子，性格沉稳许多，如今弟弟妹妹在面前这番争吵，他声音也能不疾不徐。
他劝道：“言言，你二哥近日运气不大好，你便少说两句吧。”
林舒窈便转眼看去，虽说她这位大哥总是扮演着一个和事佬的身份，但他每次出来说话的时机却都是林茂被林舒窈怼得无言还击的时候。
林舒窈心知他城府深，又算是外面人常说的‘林相培养的接班人’，她便也不急着撕破脸皮，是故也会每次在他面前退让几分。
她无奈叹：“我是真的关心兄长们，没想到今日却触到了二哥的霉头。”
林蔚跟着她叹一声：“你二哥这件事情确实是无妄之灾，但流言蜚语一旦传开也难平息，所以你二哥也只能放弃这次春闱的机会。”
他抬手搭上林茂的肩，宽慰道：“也好，再沉淀一年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茂与人勾结拿科举试题一事不仅不是光彩之事，还是重罪，所以林相知道后并未将此事透露出去，也因此在林蔚的视角下林舒窈并不知道林茂此番事情的实情，便演了这一段话。
林舒窈勾唇低低笑了下，暗叹她这个大哥真是个狐狸。
于是几人也不再多言，只说了分别的话便各走各的了。
——
林舒窈进了林相书房后最先看到的就是林相紧锁的眉头。
林舒窈柔声问：“父亲还在担心二哥的事？”
这是一个女儿对父亲的问候。
林舒窈进来时林相正伏案看着公文，而她也没有让人提前通报打扰。
林相听到她的声音有些惊喜抬头：“言言来了。”又黯淡下眼神，叹息道，“你二哥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为父也懒得管他了。”
林舒窈垂眸片刻，劝道：“二哥不过是摊上一些流言蜚语，过段日子就好了，父亲也不必过于忧心。”
林相抬眼看向她，重新挂上笑，眼神中透着了然：“你真的觉得这件事情只是外面的人随意编排那么简单？”
林舒窈张了张口，林相却说替她说道：“为父知道你一向聪颖，这件事情你应该也能看出来并非是你刚才说的那样。”
林舒窈便也不继续装下去了，微微笑道：“父亲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便不让父亲多余忧心。”
林相欣慰道：“还是言言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