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林舒窈却是目亮如炬。
江崇抬手,让屋中侍候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他说:“言言,你可是还对我安排人进京没有告诉你的那事心有芥蒂?”
林舒窈轻笑:“舅舅是长辈,说这话真是折煞我了,若真要说谁心中有芥蒂,恐怕还是舅舅对我的。”
林舒窈故叹一下:“林江两家的事情我也了解一些,其实也能理解舅舅的想法,只是也请舅舅不要忘记,我的阿娘也是舅舅的亲妹妹啊。”
“我此番既然从长安而来,自然也是带足了诚意的。究竟是让江氏继续偏安一隅,还是重振以往辉煌,也全在舅舅的一念之间。”
听到这里,江崇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说的这个一念之间可是正如你信中所说的,和你的那位兄长合作?”
林舒窈勾了勾唇:“可以这样说,但纸上的话到底受篇幅影响不会说得太过详细。”
“我希望舅舅和他合作不假,但合作的力度要多大才是我想当面和舅舅说的。”
江崇凝眸看向她。
林舒窈说道:“我明白舅舅心中对林家的芥蒂,而我大哥也与我不同,他只是林家人,他与江家没有任何血脉关系,所以他想与舅舅合作也只是因为看上了江家在江南一带的声望,也因此若你们合作,那你们便是除利益之外毫无其它牵扯联系的联盟,而这样的联盟合作目的虽强但却也是极易被瓦解的。”
她停一下,叹道:“所以若依照这个角度分析来看,就算有我在你们中间协调,我也并不认为你们的联盟会长久稳固,同样的,我也并不建议你们合作。”
“然而,如今情况下舅舅却也不能直接将我大哥拒绝。”
“我在信中已经提到过,舅舅此次派去京城江家幕僚已全数被我大哥发觉,换而言之,他此番问舅舅是否愿意与他合作不是商量而是威胁。”
“我了解我大哥,倘若舅舅不愿与他合作,那么下一步我想舅舅安排在其它地方的幕僚也都会被一一清理了,起码以后在京城里江家的人排不进去了。”
“所以要想破解这种局面,舅舅表面上与我大哥的合作关系还是应当维系好的。至于其它深层的合作,我想就是我们舅甥之间的事了。”
江崇虽对林蔚不熟悉,但对林相却是了解的。
林蔚到底是林相的儿子,父子二人行事风格大体上如出一辙也不奇怪。
如今林舒窈就是抓住这一点对江崇夸大其词。
江崇沉吟道:“可是言言,你我之间又能互相帮衬多少呢,你到底只是一个女孩子啊。”
林舒窈干脆回道:“只一点,我就有舅舅现在没有的。”
江崇:“什么?”
林舒窈:“我常住长安。”
江崇面色变得凝重。
长安,他如今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带着江氏重回长安。
而他求之不得的却是林舒窈轻易而得的。
林舒窈还没说完:“不仅如此,近日我还与相王交好,而相王的身份自然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我能洞察舅舅在江南所不能洞察的局势,我能接触舅舅在江南所接触不到的人事,这些还不够么?”
“江氏已经远离长安十余年,仅靠舅舅你自己暗自培养返回长安的势力到底需要多久,有我父亲在,舅舅的付出又真的能得到回报吗?”
“不说远了,就说这次被发现的几个人,都没到我父亲那儿就被我大哥察觉,所以舅舅真的觉得自己能在江南掌控好一切?”
林舒窈直接道:“当今局势,谁离政治中心越近谁最能掌握先机。舅舅若是连我都不信任,那么江氏一族就可以安心在江南做一方世家了,别再嚣想以前的荣光了!”
——
江崇怔怔地看着林舒窈,半响没有说话。
而林舒窈也鼓着劲一目不错地望着他,让自己看上去气势上不落下风。
谁料江崇突然拍案大笑道:“不愧是我江氏的血脉,有魄力。”
“不过我却有一事不解。”
林舒窈:“舅舅请讲。”
江崇:“正如我刚才所说,你身为女子,又是宰相之女,只要你想你就可以后半生顺遂无忧,你为何偏要来蹚朝廷里争权夺利的这趟浑水呢?”
林舒窈如今只向江崇给出了她的优势却一直没有给出她这样做的理由,若是男子说此话尚还有个想要升官发财的理由,可是她身为一个无任何参政资格的女子来参与这些事便让人好奇了。
当一个人做一件事没有理由时,就意味着他可以中途随时放弃,随时转变方向,那么旁人与他合作便会多些忧虑了。
林舒窈神色依旧镇定,没有被江崇问住的样子。
她说:“难道舅舅就觉得女子就应该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地过一生吗?你也说了,我是宰相之女,我见过权利之巅,我见过我父亲傲视群臣的模样。我